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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薇的風衣已經化為了一抹淡淡的影子,就她出手的速度而言,也僅僅比姬蘭若差了那麼一點。
但她沖向的不是方百川和白嘯天的戰局,而是右側的陰影里。
那邊槍聲再響,然後是一把銀色手槍彈飛了,繼而是一聲悶哼,最後是一聲怪叫:「蘇薇,你,你做什麼!」
嗤啦,嗤啦的聲音傳來。
不多時,蘇薇拎着兩個大男人走了出來。
洛天鷹鼻青臉腫,無力的掙扎着,白夏瑾卻是臉色漲紅,差點吐血了。
蘇薇是用洛天鷹的腰帶和褲子捆住了白夏瑾,再用白夏瑾的褲子和腰帶鎖住了洛天鷹。
將兩隻長腿帶毛的男人扔到了唐千夜身旁,蘇薇看了一眼靠在石壁上昏睡的洛涼。
唐千夜此時眼中帶着欣賞,嘴角笑着:「放心,洛姐姐呢,只是疲倦過度,睡着了。」說着又看向兩個被捆住的男人:「嘖嘖,薇薇你對付他們的法子,實在是妙啊。」
「閉嘴!給我守好這幾個傢伙。」蘇薇活動手腕,轉身又走向那邊的戰局。
白嘯天從一開始就完全佔據了主動。
方百川的形意八卦已入巔峰,剛猛與陰柔並存,而妙真的武學也是巾幗不讓鬚眉,但兩人在白嘯天的天波氣玄下,卻只有挨打的份兒。
蘇薇看得焦急,妙真大師在長安觀修煉的黃庭經呢?怎麼不用出來。
瞬間她又明白了,心跳如鼓:「妙真大師這是故意示弱,讓白嘯天鬆懈啊……」
的確,場中兩人雖然都是挨打,但每到關鍵時候,總是方百川擋在前面,妙真似乎挨了幾下天波氣,其實都是擦身而過。
但也因此,方百川慘烈無比。
他鬚髮皆紅,口鼻的鮮血不知道是被震出來的,還是自己噴出來的,胸口之上,衣衫破開了七八個洞,露出的肌膚上,俱都是暗紅的拳印。
南山客忍不住了,吼叫一聲沖了上去,他此時袖中竟彈出一把短劍,頓時劍光飛舞,如霞如羽。
梅拳秘傳,大周天混元氣加持下,南山客一手變幻莫測的劍法勉強穩住了局勢。
方百川此時呵呵大笑,擦了一把血:「老南,行啊,你還留了一手!」
南山客和老友並排而戰,笑道:「本是要留這一手,到時候讓薇薇學了,大勝你這個老頑固的。」
方百川望向老友:「南兄,此事本跟你無關,但你竟願與我同生共死,這份義氣,我形意門已是輸了!」
妙真在後冷然:「不要廢話了,三才位,四相轉,逼他後背!」
三人聯手出擊,以三才陣為基礎,四相步為變幻,這威力自不可同日而語。
方百川此時直接以霸道的形意拳繞左,南山客以飄逸的梅花劍主右,而妙真佔據中位,終於拿出了真本事,黃庭經中所悟的指法凌厲點出!
白嘯天且戰且退,面色一直平靜的他,現在終於露出了吃力的表情。
蘇薇默察戰局,掌心裏便慢慢形成了一個小火球,從葉武秀那裏吸收的火之氣息,此時已全部釋放。
玻璃珠大小的火球,顏色從黃變青,繼而變白,最後化為流金之色。
小御盡萬法在清風明月訣加持下,此時已經到了巔峰。
方才能吸收葉武秀的氣息,主要還是佔了這小御盡萬法的便宜,葉武秀修煉的是殘缺功法,在蘇薇這正版功法面前,當然只有送溫暖的份了。
流金的火球正在尋找機會,然而,似乎洞察一切的姬蘭若出現在了蘇薇與戰局的那條直線上。
蘇薇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萬物長生掌之勢,四相步之勁,混合起來,將這枚凝聚葉武秀一身氣息的火球擊出!
整個洞穴都明亮起來,仿佛太陽驅散了迷霧,那火球如流星,瞬間的燦爛已讓人眼都睜不開了。
明光散去,所有人都緊張的看向姬蘭若的方向。
女孩依舊站在哪兒,甚至連根頭髮絲都沒掉。
她展開了左手,那顆火球便在掌心裏流轉。
「蘇薇啊,你也是得到地磁之力的人,看來對地之氣息還不夠了解呢。」火球在姬蘭若指間轉動,就如魔術師手裏的硬幣一樣乖巧。
而蘇薇卻是驚悚的看到了那火球中的一根軸。
姬蘭若……不,應該說是白忘川,竟然賦予了這顆火球一個小磁場。
姬蘭若還在賣弄着:「一顆火球,在蠢貨葉武秀手裏,不過是魔法中的小玩意兒,在你蘇薇手中呢,或者就變成了一顆不成器的流星,但在我白忘川掌心裏……它就是太陽!」
嚴格來說,她這番話很有道理,因為太陽的本質,就是顆火球罷了。
地上幾顆圓滾滾的小石頭飛舞起來,開始繞着姬蘭若掌心的火球轉動。
蘇薇瞪大眼,而莫小姐卻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這傢伙,什麼時候成了天體家愛好者了。」
先是兩顆石子,繞着小火球,分別模擬出了地球和月球的軌道,然後是其他石子。
最後,在姬蘭若掌心裏,完整的太陽系形成了。
姬蘭若在笑:「我手心裏的,便是科學家們所說的,人類不可改變的宇宙,哼,科學到了盡頭,也不過如此。」
說着,她握緊拳頭,一股龐大的氣息向着她拳頭流轉,等她再鬆開手的時候,那小小的太陽系已分崩離析,而那顆小火球,卻是整個磁場調轉,南北極互換後,翻轉的磁場改變了它的屬性,它……變成了一顆冰球!
冰寒之氣籠罩了全場,姬蘭若傲然:「明白了麼?這才是地之氣息的終極!」
天地風雷,水火山澤,得其一便可得大道,而這其中,僅次於天之氣的地氣,更是神妙無比。就如這位化身姬蘭若的白忘川,竟然把地磁之力領悟到了這種地步,讓所有人,包括莫小姐都生出無法抵抗的感覺。
也許只有那邊戰成一團的白嘯天等人沒有受到影響。
白嘯天已經緩過了勁,天波氣流轉如意,或化為拳,或化為掌,甚或以指尖和肘部擊出。
南山客等三人節節後退。
戰勢到了最關鍵的時候,方百川和妙真對視一眼,默默點頭之下,那方百川厲喝一聲,雙拳直擊而出,但他的拳頭,卻是沖向了妙真。
如此三人站位的三才陣立刻散開。南山客更是被一股氣息直接擠開,被推到了一旁,明亮的短劍脫手飛出,赫然刺入一側的石壁。
妙真此時一掌拍出,正和方百川的拳頭對在了一起。
兩人的力量互相交換之下,瞬息之間,方百川如同一顆炮彈般彈向了白嘯天。
他是以後背當作盾牌般出現,妙真身子貼在這「盾牌」後,凝聚最後力量的一指點出。
白嘯天的天波氣全部打到了方百川的背上,而妙真的手指卻是無聲無息的出現,在白嘯天眉心間一點,瞬息收回。
方百川口中噴出的鮮血灑滿了一地,白嘯天卻是踉蹌後退,茫然的看着妙真。
「若得三宮存玄丹,太一流珠安崑崙……」妙真那細長優美的手指此時如沙塵般粉碎,斷指後的她卻是平靜極了:「這是太一流珠指,你沒有任何機會了。」
白嘯天嘿然:「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而已……」
他雙膝跪倒,鼻間流出了紅白色的濁血,被妙真這一指完全擊碎了大腦!
南山客抱起方百川,老淚縱橫。
蘇薇踉蹌而來,雙膝跪地,悔恨至極:「弟子無能!」
方百川最後一絲氣息穩住心脈,看向蘇薇,臉色潮紅,他袖中落下一枚碧玉扳指:「薇……薇薇,形意門,就,就交給你了。」
代表形意門與昔日武林盟主地位的扳指冷冰冰的,蘇薇此時傷心到了極點,卻又哭不出來。
方百川握住她的手:「我家兩個女兒,雖然年紀都比你大,但都是嬌蠻不懂事的,看在我面子上,多,多多照顧。」
臨終這一言,已是方百川最後的懇求。
蘇薇不敢猶豫,戴上扳指,低聲道:「但有我一日,方家絕不會出事,兩位姐姐,我一定盡心盡力。」
方百川微笑,迴光返照之下,他竟然坐起來,手撫蘇薇的頭頂:「收你為徒時,我並不知道你體內的氣息來歷,我並不是在利用你……今日我求仁得仁,就不要為難白家了,老一輩的改了都了了,你們年輕人不要再鬥了。」
至此,蘇薇才忍不住放聲大哭。
方百川是安然合眼,蘇薇跪地磕了三個頭,起身,三道氣息瘋狂運轉,她目視姬蘭若:「你最該死!」
姬蘭若看着那身體冰冷的白嘯天,眼神閃過一絲悲傷:「是啊,我最該死,我親人死了,我朋友死了,連最後的徒弟也死了,那今天大家就一起死吧!」
話聲一落,這一代魔頭手中的小冰球崩碎,洞穴之中,所有的金屬器物都飛舞起來,最後連那些礦石和沙粒都在飛舞。
冰寒之氣中,唐千夜眼神越來越亮,他拉過一旁茫然的薛定諤:「守好他們!」
唐千夜身影閃爍,來到石壁前,直接拔出了南山客的短劍。
此時,梅老太太手裏拐杖一震,木屑紛飛中,拐杖之下機關彈動,一柄碧玉長矛現於手上。
梅吟雪袖中一支銀鞭也彈出,緊緊站在老太太左側。
兩人站到了蘇薇身邊。
那邊唐千夜扶着氣息粗重的南山客坐好,手裏短劍晃了晃:「前輩,好劍啊。」
南山客伸手指着姬蘭若:「小子,幹掉她,這劍就是你的了!」
唐千夜站到了蘇薇右側,然後是杜婉綢,繼而是銀針在手的妲己!
叮稜稜一聲劍鳴,連葉文錦都拔出腰中軟劍,站到了梅吟雪左側。
現在以蘇薇為中心,左右各三人,七人氣勢凝聚,此時只能放下一切恩怨,齊心協力了。
姬蘭若卻是打個呵欠,眼皮一翻:「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一群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