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動出擊?」
眾人疑惑的看向馬進忠,墨離也微微頷首,示意馬進忠繼續說下去。
馬進忠說道:「對!主動出擊!京營積弱,但有曹將軍所部在旁,他們一定想不到我們會主動出城進攻,而我們對於夜戰一向有長處,今晚我們就給他來個夜襲!」
墨離點點頭,眼眉一揚說道:「不錯,出人意表,定能出奇制勝!打敗了官軍,我們才能立足陵川!」
眾人都紛紛點頭,唯有曹變蛟默不作聲。
墨離知道他心裏不舒服,畢竟現在要去攻打的是他叔父,在感情上自然是難以接受的。
墨離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說道:「變蛟,我知道你心裏不痛快,可是,有時候有些事是很難免的,如果我們不去爭取我們細微的機會,我們將無法生存,那還談何驅除韃虜?」
曹變蛟沉默的點了點頭。其實他也知道,自從他加入復興軍的那一天起,就註定了要走到朝廷的對立面,最起碼短期內和官軍的衝突是不可避免的。
但曹變蛟仍然存有一絲希望,有朝一日復興軍和朝廷能達成和平協定,不再兵戎相見。
當下墨離傳令各營輪流休整,救護傷兵,檢查裝備,補充體力,準備夜間出城襲營。
凌晨寅時許,陵川城北城門悄悄打開,數千名復興軍戰士冒着寒冬刺骨的夜風小跑着出了北城門,悄悄朝十餘里外的官軍大營奔去。
其時月色稀薄,寒風呼嘯,由於馬蹄都裹了破布,是以戰馬奔跑起來聲響並不大。一直行進到離官軍營寨只有三四里的時候,官軍探哨才驚覺陵川城的匪軍已經奔襲到近前。
「殺!」隨着馬進忠一聲大喝,前鋒騎兵開始朝官軍的營寨放起火箭來,緊隨其後的步兵亦端起燧發槍對着慌慌張張跑出來迎敵的官兵扣動扳機,或者張弓搭箭。
一簇簇火箭射落在官軍的營帳之中,引起陣陣驚呼和騷亂。不少官兵睜着惺忪的睡眼衣冠不整的沖了出來,迎戰的迎戰,救火的救火,亂成一團。
墨離親自帶着大軍居中指揮,關鋒、程青竹、巴老刀等率兵奮勇衝殺。這次夜襲,墨離幾乎出動了復興軍所有人馬,除了留曹變蛟率數百人在陵川城裏駐守,以及何振東一千人馬留守黑雲寨外,其餘剩下四千餘人盡數壓上,力圖一舉破敵。
京營和延綏兵馬是分開兩個營寨來駐紮的,復興軍首先進攻的便是京營的營寨。高起潛、林建岳從睡夢中被震天般的喊殺聲驚醒,急忙起來一看,卻見四下里到處都是慌亂奔走的京營士兵。
林建岳抓住其中一名總旗喝問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娘的怎麼這麼亂?」
那名總旗慌亂的說道:「稟報大人,土匪、好多土匪殺來了!」
「什麼!」林建岳大吃一驚,「吩咐弟兄們給 我頂住!」
這些陵川城的土匪怎麼這麼膽大包天,竟然反過來進攻官軍?而且還是在夜裏,視線這麼差,四處一片漆黑,他們難道不會看不見麼?
京營大營里士兵們亂成一團,京營士兵本來就缺乏訓練戰鬥力低下,如今驟然碰上土匪夜襲,毫無準備之下,耳聽得殺聲震天,更是心膽皆寒,缺乏戰鬥素養和臨陣指揮的京營士兵們很快開始潰退。
林建岳在親兵的護衛下衝出大帳,恰好碰見高起潛也帶着護衛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
「高公公,這、這匪軍怎麼如此囂張,竟然反攻咱們朝廷大軍?這可如何是好?」林建岳有點驚慌失措的說道。
高起潛也是神色張皇,結結巴巴的說道:「曹將軍呢?這匪寇來了多少人?」
「曹將軍不知道在哪,弟兄們都亂了......」林建岳臉色有些羞慚,不過黑暗混亂中也沒有人注意。
高起潛也是束手無策,看着亂紛紛的京營,一臉驚慌。
「高公公,要不咱們先跑吧!要不然等下來不及了!」林建岳看着越涌越近的復興軍士兵咆哮着衝殺過來,而自己的部下卻紛紛抱頭鼠竄,眼看抵擋不住,於是慌張的說道。
「可是,曹將軍那裏......」高起潛猶豫的說道。比較曹文詔才是主帥,曹文詔沒有下達撤退的命令,這萬一以後朝廷追究起來,自己可是有臨陣脫逃的嫌疑。
「這光景也顧不了那麼多啦......天啊!那是什麼東西!」林建岳望着遠處一條條噴涌而出的火龍,駭然變色。
高起潛循聲望去,只見許多復興軍士兵手裏端着一支支長條形的物體,噴射出長長的火龍,這下更是把這些京營兵們嚇得亡魂直冒,再也沒人願意抵抗,也不管長官有沒有下令撤退,一個個轉身就跑。
高起潛再也沒法矜持,和林建岳兩人帶着護衛親兵翻身上馬朝北逃去。
墨離指揮麾下的大軍與曹文詔所部進行了一番激烈的戰鬥,由於復興軍是夜半突然襲擊,曹部人馬全然毫無防備,猝不及防之下被砍翻了不少。
曹文詔指揮部下倉促應戰,到底是有大將之風的將才,臨危不懼,雖然變亂驟起,仍然指揮若定。
曹部本來有兩萬人馬,白天傷亡了近兩千人,又派出一千人馬去彰德府調紅夷大炮去了,營里尚有一萬七千餘人,按理說復興軍只有四千多人,是不可能攻破曹部的營寨的。
無奈復興軍的襲擊來的太快太突然了,許多官兵都還在睡夢中,沒了就率着隊伍殺來了。京營又首先亂了,京營一潰退,影響到曹部士兵也無心戀戰。
本來,如果高起潛和林建岳不慌,不跑,指揮部下和曹文詔所部合兵一處,共同抵禦復興軍的襲擊的話,復興軍也未必便能襲營成功,說不定會深陷其中也未可知。
可惜高起潛和林建岳跑了,京營大潰退,復興軍的武器火力又太過強大,剩下的曹部士兵們也無心再戰,紛紛逃跑。
曹文詔雖率部死戰,怎奈全軍皆潰,他也喝止不住,只好被部下挾裹着往彰德府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