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外風雪肆虐,奇寒徹骨,帳內,由於生起了盤炭火,倒也還算暖和。
梁佩君坐在床邊,雙手撐在床上,櫻唇微咬,不時發出一兩聲盪魂噬魄的嬌吟。
「娘子,你能不能小點聲,我怕弟兄們聽了受不了呀......」墨離調笑道。
「還不是都怪你......」梁佩君俏臉發燙,暈酡雙頰,同時又從心底里溢出一股滿滿的溫暖和感動來。
此時墨離正坐在床前的一把椅子上,雙手握着梁佩君那嬌嫩白皙的三寸金蓮,放在一盤略有點燙的熱水裏,替她輕柔的揉捏着。
原來,連日大雪,奇寒難耐,梁佩君的小腳被凍出凍瘡來了,走起路來疼得有些難受。
墨離本來不知道,晚飯後見她走路姿勢有點奇怪,於是問了起來,梁佩君才扭扭捏捏的告訴了他。
於是,墨離讓人燒了一盤熱水,加了點鹽,親自給梁佩君洗起了腳來,一邊洗一邊給她按揉腳踝,舒筋活血。
本來,梁佩君開始並不肯讓墨離給她洗腳,因為在這個時代這是不允許的,男尊女卑的社會,女人服侍男人似乎天經地義,但若反過來,男人服侍女人的話,是要受到封建衛道士的強烈批判和指責的,尤其是給女人洗腳,往往會被認為晦氣。
所以,梁佩君一開始執意不肯要墨離給她洗腳,但最終還是沒拗得過墨離。
恰到好處的水溫,加上墨離到位的手法按揉,讓梁佩君感覺舒服極了,熱熱的痒痒的,忍不住叫了出來。
梁佩君望着這個體貼入微的夫君,心裏不由得又是感動,又是感慨,想起一年前,自己初見他的時候,他那吊兒郎當的樣子讓自己感到十分厭煩,想不到短短一年的時間,他卻改變了這麼多。
梁佩君看着墨離的臉色似乎有一絲隱憂,想起李過征糧不得,於是有些擔憂的說道:「夫君,這高起潛似乎是逮住了這個難得的機會非要將你置之死地,這可不是辦法啊。」
想到夫君要為整支隊伍的弟兄們的前途着想,日夜操勞,梁佩君就有些心疼起來。同時也開始理解了墨離為何要進行那麼殘忍的十一抽殺律了,都是被高起潛逼到了這個絕地啊。
如果不能擁有一支有一定實力的隊伍,在現在這個泥潭中都是難以存立的,要麼被叛軍擊敗,要麼被高起潛藉機剿殺,絕不會有善終。
「佩君,你不用擔心,咱們不會有事的。」墨離一邊幫梁佩君按揉腳踝一邊說道。
「可是,咱們的糧食不多了啊,如果再征不到糧......」梁佩君沒有說下去。
墨離哈哈一笑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娘子忘了嗎,咱們剛剛得了一批金銀,夫君我現在可是大財主呀,我就不信了,這世上還能沒有見錢眼開的,」
梁佩君輕輕點了點頭,墨離說得也有道理,這年頭本來就沒有幾個人不貪財的。再說,現在在這裏發愁也沒用,她相信墨離會解決問題的,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開始很是信任這個曾經沒個正形的夫君了。
洗好腳,梁佩君覺得好多了,夜也深了,於是羞赧的說道:「夫君,你累一天了,奴家服侍你早點上-床歇息吧。」
說着,就要幫墨離寬衣解帶。
墨離握住她的小手,笑着道:「娘子,你也累了,就先睡吧,為夫自己來。」
「夫君你......」梁佩君有些愕然,繼而是感動,她知道,墨離的欲望和能力都很強,就算在行軍打仗,夜裏還是會時不時的和她恩愛一番,每次都讓她感覺很滿足。
墨離找來兩塊乾燥毛巾,放進懷裏捂暖和了,然後給梁佩君的雙腳裹上,再蓋上被子。
墨離除去外衣,也快速鑽入被子裏,老老實實地睡覺。
梁佩君偎在他懷裏,覺得從心裏到身體都是暖暖的。
第二天,大軍趕到青州府地界,墨離再次命李過去向青州府請求支援糧草,去了好半天,李過憋着一肚子氣回來了,果然也是沒徵到糧。
青州知府甚至連見都沒見李過,府衙里的小吏在哪裏訴苦說,之前賑災就把庫存的糧食給耗得差不多了,眼下這個冬天還不知道怎麼過呢。
無論李過如何軟磨硬泡,青州府就是一個答覆:沒有糧食。
結果李過帶人去城裏的糧店,問了幾間,老闆也說是沒糧食買了,現在糧價高得離譜,關鍵還是有價無市。
眾人納悶不已,這青州城雖說不上很繁華,但似乎也不可能連所有糧店都沒有糧食出售吧,那青州城的百姓民眾吃什麼。
不過轉念一想,大家其實也都瞭然了,這必定是高起潛從中作祟,他既然鐵了心來要置墨離於死地,必定是動用了一切手段來逼迫墨離和新遼軍的了。
又是連着兩天,墨離讓人去找當地府縣征糧購糧都沒有如願。
「日他娘的,高起潛這賊閹人真是歹毒險惡,無恥至極。」蕭陽是個火爆脾氣,明白是高起潛在搞鬼後忍不住就罵了起來。
眾將也氣憤難當,卻又無計可施,紛紛看着墨離,不知將軍如何應對。
墨離眉頭緊皺,他也沒想到官府不提供糧草也就算了,竟然有錢也買不到糧食。再這樣下去,這幾千人非得餓死不可。
到底怎麼辦,是繼續朝登州進發剿滅叛軍還是迴轉身去質問高起潛,去登州只怕叛軍還沒剿滅,倒先把自己給餓死了,畢竟孔有德現在羽翼已豐,漸成氣候了,要想一下子剿滅,單憑新遼軍的力量是不切實際的。
至於回去找高起潛要糧食,也不太可行,高起潛既然要趁機消滅自己,說明他肯定是有所依仗的,到時候他推說沒有糧草也拿他無可奈何。
至於撕臉,高起潛肯定也有所準備,墨離猜想高起潛這廝已經和祖大成匯合,合兵一處就跟在自己後面盯着自己呢。
墨離所猜不錯,高起潛和祖大成部兵馬已合兵一處吊在後面緊盯着墨部,非但如此,因為登州失陷,局勢大變,高起潛還向朝廷請求再調薊門等地兵馬前來合圍剿敵。
與此同時,山東河北等地的兵馬亦歸高起潛調度節制,統一指揮,要將叛軍扼殺於登萊境內。
這些墨離並不清楚,但他卻清楚如果自己撕臉或者撤軍的話,高起潛必定會調動各路兵馬剿殺自己。
而繼續行軍前往登萊則糧草有虞,新遼軍已經陷入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困局。
墨離來回踱了幾步,忽然一咬牙說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分兩路準備,小北,你派幾個人回陵川城,讓夫人想辦法籌集糧草,另外再派人去濟南府購糧,爭取早日購到糧食。他娘的,咱們總不能被這賊閹人弄死吧。」
「是。將軍,我這就去。」何鎮北點點頭,隨即出去了。
眾人恍然大悟,神色頓時輕鬆了不少,天下這麼大,就不相信找不到肯買糧食給咱們的人。
次日,大軍進入萊州府地面,墨離命令眾將士提高警惕,隨時進入戰鬥狀態。
據探馬來報,說是叛軍兩天前大舉圍攻萊州城,甚至出動了十五門紅夷大炮和數十門西洋炮,另外還有投降叛軍的原東江騎兵兩千,原登州步兵左營步卒兩千,新附的各地賊兵一萬五千,新附響馬盜組建的馬隊三千餘眾,共計兩萬餘眾,浩浩蕩蕩殺向萊州城。
領兵的正是叛軍新推舉的都元帥李九成,以及其子李應元、東江舊將張燾、毛雨峰等大大小小將領數十人。
李九成率兵初到萊州城下,隨即命人將十五門紅夷大炮和四十門西洋炮圍着萊州城門一字排開,炮口黑洞洞的指着萊州城。
隨後,李九成便開始命人勸降萊州城守軍,希望能憑藉紅夷大炮和西洋炮的凶威懾服萊州城守軍,兵不血刃的佔領萊州城。
但是萊州知府江泰成和布政使謝璉、守將徐從治仗着萊州城堅固無比糧草充足拒不歸降,又無遼兵裏應外合,李九成勸降無果,遂決定強攻。
李九成早料到江泰成不會輕易投降,因為當初他和孔有德率兵東歸登州經過萊州城的時候,江泰成就拒絕讓他們入城。因此,他在一開始就做好了強攻的準備,從登州帶來了數十門先進的火炮。
炮陣後面,是叛軍都元帥李九成率領的一萬七千叛軍步卒,步卒的兩翼,則是李九成兒子李應元新組建的三千馬隊,以及張燾的兩千東江騎兵。
隨着李九成的一聲令下,炮隊開始了第一輪齊射,只見炮聲隆隆,震耳欲聾,一發發炮彈帶着駭人的威力和瀰漫的硝煙朝萊州城城頭上轟去,只炸得城頭瓦礫紛飛,血火亂舞。
李九成原本以為,光這第一輪齊射,便也足以將萊州城城牆轟塌大半了。要知道孫元化注重西學,推崇火器,不但重金打造西洋火炮,還請了葡萄牙軍官團來訓練教習,登州守軍的火器可是十分強大,而這些火器和兵力現在全部都落入了孔有德、李九成之手,使之實力大漲。
但是等到硝煙散盡,李九成卻驚訝的發現萊州城牆絲毫沒有因為炮火而塌,視線中,萊州城仍是那麼高大的屹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