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尼爾手裏端着一杯清香的白葡萄酒,高腳杯與輕輕蕩漾的酒液在柔和但明亮的燈光下相映成趣,不過這與他和身邊紳士淑女們的談話內容相比簡直無聊透頂。
「是的,我真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還有這種人,當時他衝進我的辦公室,要我把最近得到的捐款劃到他的賬上。」他優雅地晃了晃酒杯,看了看身邊的人,眼神里滿是無奈。
「哦,創世神啊,這太荒唐了,那您當時是怎麼做的?」旁邊一位女士對這事情也有所耳聞,但了解的內容非常有限。
「還能怎麼樣?親愛的,要知道這可是從民間收集而來的一份份愛心啊,如果我不能懷着必死的決心去守護,那我不是愧對神對我的信任了嗎?」他停了下來,露出堅決與勇敢的神色,然後接着說:「當時我以為我就要回歸神的懷抱了,可神似乎還不願意我過早的離開這個世界,還有重擔需要我來承擔。」
說着他虔誠地低下頭緊緊握住掛在胸前的創世神教會徽章,「我當時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量,就這麼衝上去奪了他的兇器,可他畢竟是個兇徒,那柄劍刺中了我的右肺……」說到這裏,聽他說話的眾人都噝噝地吸着涼氣,好像在為這位勇敢地神職人員擔心。
「他可真是個兇殘的暴徒哩!您沒有事吧?」很多人對這個連長相都不知道的「暴徒」予以強烈的譴責,一些男士緊緊握住自己的拳頭,好像如果那個人出現在這裏,他們一定會衝上去好好教訓一下他。
布尼爾微微一笑,「當時我死死地拽住他,唉,人上了年紀還是氣力不足,不得已,我開始呼叫援助,令人高興的是有不少人響應了我,最終我們把暴徒趕走了。」
「您可真是勇敢。」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士眼波如水地看着他說。
「您是人民的英雄,我們為您感到驕傲,大人。」
「為布尼爾大人的壯舉乾杯!」隨着一聲充滿崇敬地呼喊,眾人紛紛舉杯。
「哦!布尼爾大人,您的壯舉我也很是敬佩啊!」這時一個器宇軒昂的高大男人走了過來,聲音如同洪流般充滿氣勢。
「艾,艾弗里將軍!」儘管布尼爾眼裏的畏懼轉瞬即逝,不過動作有些僵硬,很難察覺。「晚上好,將軍,我不知道您也大駕光臨了呢。」布尼爾不知道這位新上任的禁衛軍高官居然會有這樣的空閒,據他所知最近發生的事情讓首都所有軍隊警察都處在神經緊繃的狀態,當然這只是對於他們要保護的皇親國戚。
「布尼爾大人您才是讓這裏煥發光芒的人啊,我們這種無法得到神的庇護的武人還是要乞求你們給予安寧啊。」艾弗里看着他,眼神難以猜透,布尼爾感覺有點尷尬。
長桌另一頭,一個可以與燈泡媲美的光芒閃過。
「萊蒙!不是說了不要摘下假髮嗎?」吉格斯低聲喝斥道,萊蒙正蹲在長桌邊上嬉皮笑臉地撓着頭。
「您就放過我吧,我老覺得有章魚在我腦袋上爬。」萊蒙看了看周圍,他們並沒有和別人去說話,吉格斯只是和萊蒙一起低調地喝着酒。「將軍,您覺得就這麼一起喝個酒就能解決……」
「當然不會,我的小伙子。」吉格斯拍了拍萊蒙的光頭,雖然萊蒙已經快要三十歲了,但吉格斯一直就像對小孩一樣經常摸他的頭。「這次來的可不只是政府和教會的人,還有很多中立的商人,他們作為中間人的價值在這裏難以得到體現,這個場合發生的事情只是做給外界看的,真正的利益交換是不能讓別人看見的。」
萊蒙對這些事情不是很了解,他跟了吉格斯十幾年,除了武力的增長其他方面能力都不是很突出,但他對於教會與各國政府間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涌動的關係還是有所了解,至少跟着吉格斯聽到了不少秘密情報。
「哦。親愛的萊蒙,看那邊。」吉格斯怪笑着拍了拍還在思考的萊蒙。
「什麼?」他轉過頭去,只覺得一陣比自己光頭髮出的反光還要耀眼的光芒閃過,那是一片白花花的……大腿,胸部,還有裸露的背。萊蒙一下愣住了。
「哎呀,現在的女明星呀,真是不知道收斂,禮服都要弄得這麼露,像我這種年級的人要是心臟不好還真看不下去。」吉格斯嘖嘖道。
「您的心臟可真好,呵呵,呵呵。」萊蒙看着那些來充當花瓶的女明星傻笑着說。
此時,酒店外面,着裝怪異的亞瑟坐在馬路邊上,低聲咒罵着,罵着罵着他突然安靜了下來,周圍一片燈火輝煌,之前的騷亂似乎對這裏沒有絲毫影響,周圍的警察倒是增加了不少,但大多都坐在附近的店鋪里或警車裏。人們好像已經司空見慣了,這瘋狂卻又秩序井然的地方。亞瑟掏出口袋裏的一封信,那是他鄉下的舅舅寫給他的,他那住在幾乎沒人知道的地方的舅舅。
「當農民也是不錯的選擇呢。」他苦笑着自言自語,把信放回口袋,當他站起來準備離開時,一張大臉擠進了他的視野。「媽呀!」他被嚇了一跳,定了定眼,正是一臉狂妄且讓他覺得非常靠不住的北河三。
「就你還想當農民?還是乾乾服裝設計這樣的簡單活兒吧!」北河三完全不看邊上漸漸聚攏過來的警察,只是笑着和亞瑟說話。
亞瑟緊張地看了看四周和北河三身後的兩位「同夥」
「我說,你這傢伙不會把我送進監獄吧?」他覺得自己簡直倒霉透頂,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回鄉下種地,身邊卻突然冒出三個全身都充滿暴力因子的狂徒,似乎還準備把他拉下水。
「放心,夥計,我們只是順帶幫你個忙而已,你肯定不會有麻煩的,你現在只管找個旅館睡大覺,到時候再給你消息。」北河三回過頭看了看艾倫和夏洛克,他們都點了點頭。亞瑟還沒反應過來,北河三摁下手中的遙控器,一道足以瞬間融化鋼鐵的粒子束直接擊中森林酒店的外牆,巨大的爆炸讓那堅實的外牆破開了一個足以通過卡車的大洞,現場頓時變得混亂無比,人們尖叫着四處逃竄。
「趕緊走人吧!」北河三推了推呆在原地的亞瑟,帶着艾倫他們衝進了酒店,他愣了幾秒,發瘋似地跑了起來。
「該死的!開什麼玩笑!?根本就是一群恐怖分子!我會被送上斷頭台的!」他一邊狂奔一邊在心底怒吼。
此時,呼嘯而來的廣目天王也一下衝進了酒店,中途帶起的氣浪掀翻了幾輛警車和所有想要衝入酒店的警察。
「全部蹲下!我們不想傷害任何人!」北河三站在一片狼藉的大廳里吼道,由於晚上的活動,這裏幾乎沒有人,但剛剛濺起的灰塵和四處亂飛的碎屑讓視野變得不太好了。
「嘿!維卡,這裏沒人,咱們繼續往上吧!」夏洛克提着劍,激動得渾身發抖,他覺得這既瘋狂又刺激,他從來沒有想過他們居然會以這種姿態出現在這上流人士出入的高級酒店。
「時間緊迫!快點!」艾倫似乎也狂熱起來了,之前北河三和他說的一切讓他覺得熱血沸騰,他已經有點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那些參加這所謂的慈善酒會的人的尊容了。
樓下巨大的動靜引起了上面的注意。
「怎麼回事?」一個微胖的老人站在話筒邊問身邊驚慌失措的侍者,他剛剛正在致開幕詞,還沒說一會兒,就感覺一陣劇烈的震動,接着就是外面的嘈雜之音。
那位侍者被嚇得連話都說不轉了,這時一位身披輕甲武士模樣的人從大廳外面閃進來,湊到老人耳邊說:「奧斯頓大人,有三個……四個傢伙襲擊了這裏,現在正在往上沖,目標好像是……」
「我知道了。」老人淡淡地說,把武士支開,然後對着話筒說,「各位,有幾隻蒼蠅妄圖玷污這高貴又充滿善意的聚會,相信我們的衛士們會很快讓這一切結束,請繼續享受這美好的夜晚吧。」稍微有些慌亂的人們安定了下來,而這位一等爵,奧斯頓,心中卻怎麼也無法完全平靜,這是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怎麼樣?」角落裏,吉格斯問剛剛打探完的萊蒙道。
「是維卡他們,現在正和安保人員和警察戰鬥,將軍,咱們該怎麼辦?」萊蒙表現得冷靜,但眼神中還是有些許不安。
「怎麼會是他們?他們到底要幹什麼?」吉格斯雖然相信他們絕對不會是濫殺無辜的恐怖分子,但根據他知道的情報,他們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做出一些極端的事情,他看了看周圍的人,突然發現一個人。
「那不是阿奇爾嗎?他來這裏幹什麼?」之前吉格斯就了解到這次酒會邀請的傭兵界人士只有他一個,而那個雷龍傭兵團的少校此時卻出現在了這裏,而且吉格斯注意到他在刻意避開人群,神色也有些奇怪。
「那傢伙是混進來的!」吉格斯小聲對萊蒙說。
「要去抓住他嗎?」萊蒙握住隱藏在衣服里的短劍問道。
吉格斯看了看遠處的阿奇爾,「不,先別輕舉妄動。」吉格斯發現阿奇爾似乎在找人,總是東張西望地在人群中穿梭着。
而此時,酒店二樓樓梯口處,地上橫七豎八地臥着數十名**着的警察,北河三用刀背將一個衝上來的武士擊昏,然後與艾倫夏洛克背靠着背呈三角形面對着上百人的包圍,廣目天王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北河三的遙控器在剛剛的戰鬥中出了點問題,語音控制也失效了,畢竟是三百多年的老古董。
「活見鬼,這裏居然藏了這麼多人。」夏洛克說着,一腳把身邊的雕像碎塊踢飛,擾亂了幾個拿着手弩準備開火的警察,那些沒有附魔的手弩對他們來說無法構成實質性的傷害,但射在身上還是挺疼的。
「沒時間管這些了,咱們得快點上去,可別讓他跑了!」艾倫掏出一個小捲軸,開始快速地吟唱着咒語,不到五秒的時間,他捏着捲軸的一側用力一甩,展開的捲軸在地上形成一道長長的火焰矮牆,將三個方向的人阻隔在外。沒有火焰的缺口處是往上的樓梯口,他們朝那邊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