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德天子 第二十一章 騎牆頭,看高手

    茶館之內大半客人全都跟着袁飛走向武術場子，其中有人純粹是為了看個熱鬧，而更多的則是因為袁飛在此地多年，有個好人緣，都願意給他站腳助威。

    至於袁飛本人則有些無奈，可也不能攔着眾人不讓來。

    而且既然人家敢來串場子，必然是有些本事，雙方若是動手必有輸贏，要是贏了倒還好說……

    「那人多大年紀？」袁飛低聲問了問劉慶。

    「年紀不大，也就二十來歲，拿着一把長劍，但是看不出練得什麼功夫。」劉慶如實答道。

    二十來歲……

    袁飛想了想，心中稍安，按這個年紀來說，就算他是受過名人指點，高人的傳授，連打基礎的時間都加上，滿打滿算也就是十五六年的功夫，能有多大本事？

    他心中想着，步伐邁得更大了一些，很快就到了那座沒了香火的關帝廟。

    眾人跟着袁飛走過穿堂殿，就看見幾個徒弟功夫也不練了，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不時還看看椅子上閉目養神的年輕人。

    「就是他麼？」袁飛問道。

    「對，師傅。」劉慶臉色恨恨，咬牙道：「就是他。」

    茶館裏跟來的人這時候也全都走進場子裏，雖然有人低聲交談，但總的來說還算安靜，而幾個早就心中不滿的徒弟看見師傅回來，全都湊了過來。

    「師傅，他……」

    袁飛擺了擺手，一個人越眾而出，背着手在站在場中。

    「小子，下來，揍你的人來了。」劉慶高聲喊道。

    呦呵！

    好硬氣啊。

    洛凡塵微睜二目，視線一掃，劉慶被直接略過，另一人倒是有幾分勇武氣質。

    四十幾歲的年紀，穿着一身藍色長衫，身材高大魁梧，一張臉膚色黝黑，眼睛炯炯有神，一頭黑色短髮，根根直立，透着幾分彪悍。

    洛凡塵來到場中，雙手抱拳：「這位就是袁老師麼？」

    袁飛點了點頭：「在下正是袁飛，不知……」

    話還沒說完卻被洛凡塵打斷，他再次脫下外套的長衣，隨手拋給劉慶，淡淡一笑：「袁老師，來吧，動手吧，然後好開飯。」

    「小徒莽撞，不會說話，請洛老師見諒。」袁飛微微一笑，決口不提動手二字，頓了頓繼續道：「一樹生得萬朵花，天下武術是一家，既是一家人就不說兩家話，只要您能賞下門戶，飯也開，錢也拿，大可不必動手。」

    不都說了仙傳麼？怎麼還問門戶的事？

    洛凡塵心中有些急躁，看了一眼劉慶，暗道：我算是知道你這徒弟怎麼這麼墨跡了，感情都是跟你這老師學的，問個沒完沒了。

    可他不明白，這才是袁飛有經驗的地方。

    若是說得出門戶，有交情的該吃飯吃飯，該拿盤纏拿盤纏，若是真到了動手的地步，知道你的門戶就等於知道你學得什麼功夫，也就有了應對。

    「功夫是神仙夢中傳授，下山是為了自立門戶，要興一派武術。」洛凡塵說着，嘆了口氣：「要不咱們這麼辦，盤纏不用您拿，只管我頓飯就得了。」

    可洛凡塵話音未落，卻看見袁飛臉色一沉，眼神忽然變得冰冷起來。

    自立門戶？

    毛都沒長齊的小子怎敢說出這樣的大話，我的老師貴為青林山的四山主，武評上也有一席之地，他老人家都沒說自立門戶，何況大山主李道源，武評名列前茅的人，都不曾說這樣的話，你小小年紀憑的是什麼？

    不管你是哪家的高徒，今天我說不得要好好教訓教訓你。

    「那就請自立門戶少年英雄亮亮功夫吧。」袁飛冷笑道。

    洛凡塵一聽，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話鋒一轉，但這才是句痛快話。

    早我就說動手，那個二師兄衣服都脫了，眼看要下來了，卻被人攔住了，你這做師傅的來了，又跟我絮叨半天，那點涼水現在也快沒了，正餓的難受呢。

    「咱們趕緊打，等着吃飯呢。」洛凡塵同樣報以一笑。

    可這笑容放到在場眾人的眼裏可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雖說不是很明白自立門戶代表什麼，但這整個過程卻是看的明明白白。

    怎麼着？

    跟你好好說不行，非要動手，真要是把你打得鼻青臉腫就好看了？這外來的小子是不是有點太不是抬舉了。

    「袁老師，揍他，揍他。」

    「對，讓他看看，咱們南雙星鎮的武術老師可不是那麼好惹的。」

    袁飛微微抬手，眾人壓言，聲音散去，他才開口緩緩道：「先讓我徒弟劉慶跟洛老師學習學習，還望洛老師不吝賜教。」

    洛凡塵輕輕點頭，誰來都無所謂，別耽誤吃飯就行。

    劉慶也早就看洛凡塵不順眼了，現在有了老師的話，還猶豫什麼，把手裏的衣服扔到椅子上，三兩下扯下自己的長衣，隨手一扔，露出了裏面練功時穿的小褂。

    袁飛後退兩步，讓出了地方。

    「洛老師，請賜教。」劉慶簡單活動了兩下，站到洛凡塵對面，沉聲道。

    「請吧。」洛凡塵接下腰間長劍，放在地上，不丁不八站於原地。

    劉慶雙腿微曲，雙手分開，左掌立於胸前，右掌放於腰側，亮了個架勢。

    「好！」

    到底是本地人，只擺一個架勢就換來陣陣喝彩，真捧場，洛凡塵心中暗道。

    「讓我進去，讓我進去。」人群後面，一個眉毛和鬍子相差無幾的青年很費力的想擠進人群。

    原本他出來的就晚，在加上道路不熟，走了幾段冤枉路，導致到了這裏之後才發現連大門口都站了幾個人。

    「小袖，幫我。」青年放棄了硬擠的方式，緩了口氣對身後劍侍說道。

    「只有在您遇到危機時我才能出手，這是您親自定的規矩。」名為小袖的中年女子仍舊閉目，緩緩道。

    「好，有你的，我自己想招。」青年拍了拍衣服，略有賭氣成分，在關帝廟外轉悠起來，可裏面不斷傳來的叫好聲讓他越發心急。

    但他不想再去找那個極少睜眼，面目可憎的劍侍幫忙，又走了幾步，牆角胡亂堆着許多磚頭瓦塊兒倒是忙了他的忙。

    找了十幾塊轉頭摞起來，單腳上去踩了踩試了試，還算穩當，挪了挪，一用力雙腳同時踩上去，手也扒住了牆頭，再一用力，身子一翻，整個人便直接騎在了牆頭上。

    「呼……」青年長出一口氣，人還沒下去，眼睛便朝嚮往已久的比武雙方看去。

    之前來茶館請師傅，叫做劉慶的青年，雙腿用力蹬地，人直接向前猛躥，左掌遞出，但只是虛招，只在對方面門上一晃，藏於肋下的右掌變拳，直攻心口。

    黑虎掏心？

    青年見狀，便想起了那時常聽人說起的招數。

    可掏這一字不正點出了該用爪才對麼？怎麼攥拳了？

    但不管如何，這一招親眼看人使出來真是漂亮。

    「好。」

    青年騎在牆頭上，剛喊了個好，卻看見劉慶對面之人雙手環抱，看着打過來的拳頭，卻直挺挺的站在那裏，不閃不避。

    怎麼不躲？

    難道他有硬氣功不成？

    青年聽說過，硬氣功雖不好練，但若真的練到一定境界，不僅不怕拳腳，更是不懼刀槍。

    但事實卻證明，他想錯了。

    洛凡塵眼見劉慶一拳越來越近，直至胸前，已經感覺到拳風襲來之時，才分開雙手，左掌一揮，切在劉慶的手腕上，順勢抓住，腳下一錯，身子已經轉到劉慶身後，右手用了三成力在他身後一推。

    借力打力最簡單的用法。

    可以劉慶功夫，卻是便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向前踉蹌幾步，便摔在地上。

    「嗯……不動如山，像是個高手。」牆頭上的青年看清楚這些，心中暗道。

    但他眼中的高手，在眾目睽睽之下，兩步走到袁飛身前，抱拳拱手，臉上微帶笑容，說了句不像高手說的話。

    「袁老師，開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