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慕!?你總算是回來了!」
就在雲慕愣神之際,王大娘快步走了過來。
周樂連忙迎上前去:「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咦!?你這小崽子和雲慕一起回來了?怎麼樣,有沒有覺醒成功,要是不成功,老娘擰斷你的耳朵?」
王大娘衝着周樂一陣咆哮,周樂心裏大感鬱悶,暗忖自己到底是不是親生的了。
當然,心裏雖然這麼想,但是周樂打死都不敢這麼說,於是忙不迭的點頭道:「嗯,成了成了,你兒子就是個天才,怎麼可能不成?」
說着,周樂還將左手腕上的【藏芥輪】露了出來,炫耀似的在母親面前晃了晃,神情異常得意。
「什麼!?成了?真的成了!?這嘎子東西我見過,護衛大人他們個個都有……」
王大娘本來只是隨便一問,沒想到自己兒子真的成功覺醒了靈竅。且不管天資高不高,玄者就是玄者,今後他們家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了,這待遇肯定不會差。
念及於此,王大娘嘴角流出一抹哈喇子,眼裏滿是對未來的美好憧憬。
看到母親這個樣子,周樂一臉的汗顏,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
見周樂母子聊的起勁,雲慕也沒有去打擾,自顧撥開人群,朝着雜院走去。
「雲娘子,我們家裏最近出了點事情,你欠的錢能不能先還給我?等我以後有了錢再借給你!」
「是啊雲娘子,誰沒有個難處?欠債還錢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就算告到家主哪裏,今天也得把錢還上!」
「我們也不借了,快點還錢!」
「還錢還錢,快點還錢,否則被怪我們不客氣。」
……
剛到院口處,雲慕便聽到各種吆喝咒罵,有男有女,咄咄逼人。
一下子,雲慕怒氣直衝頭頂,隨手抄起一旁的埽棍,朝着雜院裏走去。
院子裏面,四男三女站在一起,衝着雲裳罵罵咧咧,說個不停。
只不過,雲裳並不是想像中那樣弱不禁風、受人欺凌,只見她拿着柴刀,橫在身前,擺出一副拼命的架勢。
得見母親無恙,雲慕心裏暗暗鬆了口氣。與此同時,他又感到有些意外。
在雲慕眼中,自己母親是個性格比較內斂,甚至有點軟弱的女人,可是現在看來,自己母親同樣是個堅強勇敢的女人。
如果不堅強,一個棄婦帶着一個孤兒,憑什麼撐到現在?
如果不勇敢,一個女人,在面對威脅的時候,何以寸步不讓?
……
「雲娘子,我勸你識相一點,否則待會兒有你苦頭吃的。」
「不識好歹的小賤人!」
兩個尖酸刻薄的聲音傳來,雲慕側頭望去,竟是雲旺夫婦站在一旁,身邊還跟着四名人高馬大的家丁,頗有幾分狗仗人勢的樣子。
「死性不改!」
到了這個時候,雲慕要是還不清楚狀況,那他的腦袋就真是白長在脖子上了。
對付這樣的老狗,不用講什麼道理……只有打!狠狠打!
念動之間,雲慕也顧不得什麼後果,懶得去考慮什麼得失,徑直走到雲旺夫婦面前。
「咦!?你這小野種回來了?回來的正好,老娘告訴你們娘倆,你們要是……」
話音戛然而止,在眾人驚愕的目光,雲慕一棍子打在張大春臉上,然後又一棍子敲在雲旺頭上……令得二人頓時頭破血流。
「蓬!蓬!蓬!蓬!」
一棍又一棍的落下,將衝上前來的四名家丁瞬間打翻在地,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與四天前相比,此時的雲慕不僅傷勢痊癒,而且還成為了玄徒,力量更強大,反應更快速,身手更靈活,豈是區區家丁能夠對付的?
「哎喲誒,殺人了!要殺人了!」
「小野種,你這個殺千刀的,憑什麼動手打人,我們這次是來主持公道的,你還講不講道理了啊!」
「哎喲誒!」
「疼!疼!住手……別打了!」
「雲少爺!求求你,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
雲慕對雲旺夫婦恨極,出手毫不留情,因此故意只打二人痛楚,不將二人敲昏。
在雲慕的亂棍之下,雲旺夫婦皮開肉綻,渾身染血,毫無招架之力。二人起初還有大聲嚎叫、拼命咒罵,但是到了後面只能苦苦求饒。
周圍之人看到這樣血淋淋的場景,忍不住打了個寒蟬。
誰都沒有想到,雲娘子家這個平時看上去木木訥訥的兒子,發起瘋來居然如此恐怖,着實叫人害怕。
「雲少爺饒命!饒命啊!你就饒了小的二人吧!」
「是啊是啊,我們錯了!我們再也不敢了!」
雲旺夫婦抱頭痛哭,連恨的心思都沒有了。
可恨之人亦有可憐之處,看到夫婦二人如此模樣,周圍之人一個個面露不忍之色。畢竟大家都是雲家的下人,哪有什麼貴賤之分,彼此之間又何必相互為難呢!
「……」
雲慕面無表情的看着雲旺夫婦,絲毫不為所動,他並非嗜殺之人,也絕不喜歡以折磨別人為樂趣,只是站在他自己的立場,自己的角度,有時候不得不狠下心來。
從前雲裳處處忍讓,或許有人會覺得雲裳親切友好,可同樣會有人覺得雲裳軟弱可欺。
雲慕這次大打出手,正是要讓別人有所忌憚,不要認為老實人就好欺負。
「咔!」
「咔嚓!」
兩聲脆響,雲旺夫婦的左腿同時被雲慕打折,發出陣陣悽厲的慘叫,隨即昏死過去。
……
「瘋了!這小子瘋了!」
「跑!快跑!要是雲家護衛隊來了,大家都有麻煩!」
「後面的別擠!前面快讓開!」
「他娘的誰踩我?哎喲!」
慌亂的叫喊聲中,圍觀的人群轟散而去,雜院外圍只留下王大娘和她的兒子周樂,呆呆地看着,留也不是,走也不好。
「雲……雲娘子,我們的錢,其實也不用急着還,我們不急,不急……」
「是啊是啊,不用還了,真的不用還了。」
「呵,呵呵……雲娘子,雲少爺……我們還有點急事,那我們就先告辭了,改日再來拜訪……不不不,我們再也不會來打擾了!再也不會了!」
那幾名討債之人顯然被嚇得不輕,惶恐不安的看着雲裳母子,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幾步,一點一點的朝着院口出移去,生怕雲慕再次發瘋發狂。
認真的說,他們其實也挺無辜的。當初雲裳為了給雲慕看病買藥,不得不到處找人借錢,他們倒是好心,沒料到雲旺夫婦卻威逼利誘他們,讓他們一起來逼雲裳還債。
這本就是件不厚道的事情,要是他們早知道雲家小兒如此威猛,恐怕打死他們都不敢到這裏來了。
「站住!」
雲慕突然開口叫住幾人,氣氛頓時凝固。
幾位債主身子僵硬,緊張的望着雲慕。
不過雲慕並沒有為難他們的意思,只是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那幾個人:「既然你們是一路過來的,那就順道把他們帶回去吧!」
「是是是!」
幾人忙不迭的點着頭,連拖帶拽的將四名家丁和雲旺夫婦扛走。
「周樂、大娘,你們也快點離開吧,免得惹上麻煩。」
雲慕衝着雜院外面招呼了一聲,王大娘客套了幾句,然後帶着周樂逃命似的離開。
……
目送二人離開,雲慕環顧周圍,一片狼藉。
寂靜的雜院中,只剩下雲裳母子靜靜而視,相對沉默。
雲慕承認自己剛才確實衝動了些,不過他並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有些時候,他可以冷靜,卻無法平靜。
有些時候,他可以忍讓,卻不會退讓。
他不是什麼聖人,雖然擁有百年記憶,擁有七情六慾,做不到冷血無情,做不到四大皆空……或者說,他這種行為不叫「衝動」,而是男兒的血性。
雲裳看着雲慕,目光充滿了複雜之色。
從開始到現在,她還一直沉浸在深深的震撼中……這還是自己的兒子嗎?
上次雲慕亂棍暴打雲旺夫婦,這次更把家丁打昏,把雲旺夫婦打殘……這絕對不應該是一個十二三歲孩子幹得出來之事。
沒有母親會去懷疑自己的兒子,雲裳也不例外,所以他不會去想雲慕的變化,反而絕對一切都是順其自然,理所當然。
……
「母親,你是不是覺得,剛才我太過心狠了?」
雲慕突然開口,輕輕把頭低下。
雲裳鼻子一酸,上前摟住雲慕的腦袋,用力搖了搖頭道:「沒有!沒有!這樣的世道,心若不狠一點,怎麼能活下去?是母親沒用,現在才明白這個道理,否則一個小小的下人怎敢欺負上門……」
說着說着,雲裳眼中的淚水不自覺的流淌出來,落在雲慕的臉頰。
「母親,不要哭了,他們不值得你流眼淚。」
雲慕輕輕地為母親把眼淚擦掉,隨即轉移話題道:「母親,這雲旺只是個小人物,他的背後有人撐腰,今天我把雲旺夫婦打殘,那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看來我們這次要被趕出雲家了。」
對於反出雲家,雲慕早有這個打算,他已經成功覺醒,留在雲家反而是一種束縛,到了外面,才可能更好的發展。所以他的心裏沒有絲毫負擔,也非常有信心可以照顧好自己的母親。
可雲裳卻不這麼想,只見她身子微微顫了顫,眉頭緊緊擰成一團,猶豫不決道:「我……要不我再去求求父親大人,他……」
「沒用的!」
雲慕接過話,淡淡譏諷的語氣道:「家主大人日理萬機,怎麼可能有時間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所以母親不用去了。」
「可是……」
「母親放心,我現在已經成為玄徒,有能力掙錢養家,也有能力保護你,就算離開了雲家,我也能讓母親過上好日子。」
雲慕燦爛一笑,然後將左手腕上的【藏芥輪】亮了出來。
得見此物,雲裳先是一愣,而後心神微顫,捂着嘴巴,臉上漸漸浮現出一抹激動狂喜之色。
「藏芥輪!?你有藏芥輪了!?」
雲裳曾是天才玄士,自然對藏芥輪非常熟悉。
狂喜之後,雲裳漸漸恢復平靜:「不!不行!你好不容易成為玄者,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放棄,在雲家好歹可以給你一個安穩的環境,但是到了外面,處處是兇險,反而會耽誤你修煉。」
「母親……」
「行了,不用多說,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我要去求求父親,無論他答不答應,我都要試試。」
雲裳拿出了母親的威嚴,容不得雲慕反對。
雲慕勸說無果,最後只好服從道:「既然母親非要去,那我就陪母親一起去。」
「不許你去。」
雲裳一口打斷雲慕的要求,死活不讓雲慕同行,因為她知道這次去雲府,肯定會受到諸多刁難和羞辱,這些事情自己承受就夠了,她怎麼忍心讓兒子陪她受辱。
在一個母親的眼裏,沒有什麼比兒子的前途更為重要。更何況,早在多年之前,當雲裳離開梅家的那一刻,她的尊嚴就已經沒了,現在亦無所謂丟不丟臉。
「……」
雲慕沉默着把頭低下,雙手緊緊我成拳頭。
片刻過後,雲裳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便急匆匆出了雜院,朝着雲府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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