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慢慢暗了下來,渝州城中,萬家燈火逐漸點燃起來,給整個渝州城帶來了些許生氣。而整個渝州城本該燈火輝煌的郎府,今夜,卻沒了動靜,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郎府後院,一個身影在黑暗中的亂草叢裏慢慢走了出來,正是少年江忠郎。他抬頭看了看夜空,一顆顆明亮的星星在夜空中閃爍,極力的照在這個院子裏,似乎想給這個身影帶來一絲溫暖。空氣中瀰漫着屍體燒焦的氣味,還若有若無的帶着一絲的血腥味,兩種氣味交織在了一起,形成了更加難聞的氣味。江忠郎狠狠地吸了一口,一下子眼淚就嗆了下來,卻也讓他逐漸清醒了起來。江忠郎看着那堆被燒成灰的家丁侍女,走了過去,又回頭看了眼地上剛剛填上的土坑處,說道:「爹,我先把秀芬姐埋了,再跟你說說話,啊……」說話間,眼淚一滴滴的落在了地上。
江忠郎彎下腰,看着身前這一大堆的骨灰,他已經分辨不出來,哪一部分才是他秀芬姐的骨灰了,江忠郎擦了擦眼淚,說道:「大家相識這麼多年了,雖然很多人我都沒說過話,也有很多人甚至叫不上名字來,但是,你們和秀芬姐死在一起,我就把你們都埋在一起吧。」江忠郎看着這一大堆可能已經被風吹得散了不少的骨灰,繼續說道:「今天,我把你們都埋了起來,也算是讓你們入土為安了,到了下面,都給我好好照顧秀芬姐,別讓她被別的鬼欺負了!」說完,江忠郎站起了身子,輕聲喝了一聲:「小橫縱拳!」說着一拳打向了離骨灰不遠處的地面。
「啊!」江忠郎疼得一下子跳了起來,只見地面上只有一個不到一寸深的拳印,而江忠郎的拳頭則是通紅。江忠郎疼得甩了甩手,又回頭看了一眼父親還有郎子峰父子埋葬的那個土坑處,喃喃道:「到底什麼樣的實力才能打出這樣的深坑,我又得有什麼樣的實力才能報仇呢?」說完又看向自己打的地面,低頭沮喪的說道:「我還是老老實實的挖吧……」
說完,江忠郎走到骨灰堆旁邊,就近慢慢地用手挖了起來,也幸好後院這裏的土質較軟,不然江忠郎還真不一定能挖的動。過了好一會兒,江忠郎手臂顫抖地將手從小土坑裏拿了出來,只見兩隻沾滿泥土的手指也在不停的顫抖着。江忠郎站起身來,雙手捏了捏拳,用力的甩了幾下,才緩過勁來。
「就挖了一會兒土,手就成這樣了,看來我真的練得不到家啊……」江忠郎有些沮喪的搖了搖頭,又蹲了下去,開始把骨灰堆里的骨灰一把一把的捧着,放進小土坑裏,不一會兒,就把這些骨灰都放進了小土坑裏,江忠郎拍了拍手,又把剛剛挖出來的土,一點一點的填進小土坑裏,一邊填一邊說道:「對不住了,我也找不到什麼東西給你們裝起來,就只好這樣了。」填好之後,江忠郎深深的看着這個小土坑,手伸向小土坑,摸着土說道:「秀芬姐,待我將來練好絕世武功,我一定會幫你找到那名殺了你的士兵王厲,將他碎屍萬段!」江忠郎緩緩閉上了眼睛,眼前不停的浮現處過往這些年來,自己一次次調皮被打,李秀芬偷偷給自己擦藥的畫面,被郎玉行劃傷眼睛父親不管時,只有李秀芬在悉心的照顧自己的畫面,還有李秀芬死前最後的眼神,自己要是不能幫她報仇,談何為人?想到這裏,江忠郎緊了緊拳頭,眼淚從閉着的眼中緩緩地留下……
許久,江忠郎站起了身子,睜開了眼睛,走到埋着自己父親江盡忠的土坑前,跪了下去,江忠郎說道:「郎玉行,我可不是跪你!」江忠郎狠狠地瞪了一眼土坑,隨即又呆呆地看着,半晌才接着說道:「爹,我本來打算過三年,我成年了,就自己逃出去,靠自己的本事,闖蕩江湖!可現在……」江忠郎苦澀一笑,接着說道:「沒想到郎府突然遭逢如此大劫,不過,您應該很開心吧,我聽剛剛那名將軍說,你為了救這該死的郎玉行死了,這不是您一直以來的心愿嗎?還郎家一條命,您還了,您還多還了我娘的命,兩條!」說道這裏,江忠郎又忍不住了,豆大的眼淚滴在了地上……
「爹,您這一生,都給了郎府,這是您的選擇,但是我不一樣。」江忠郎擦了擦眼淚,看着土坑接着說道:「我要活出我自己的人生,我不想寄人籬下,我不想當個奴才!你的忠已經盡完了,還了你跟我娘兩條命給郎家,已經夠了!我不會再為郎家盡忠了,我也不想再叫江忠郎,今天在這裏,也算當着你和郎家人的面,做個見證。」
「我一直想當一個蓋世無雙的大俠!」江忠郎盯着土坑,眼睛放光的說道:「從今以後,我就改名叫江無雙!」江無雙說完這句話,仿佛看見了自己日後成為了蓋世大俠的景象,威風的要命,人人見了都恭稱一聲:「江大俠!」不由興奮的捏緊了拳頭。
許久,江無雙才從這種幻想中回過神來,他看着眼前的土坑,慢慢陷入了沉默,又過了半晌,江無雙對着土坑磕了三個響頭,說道:「爹,孩兒以後就叫江無雙了,但是爹放心,孩兒已經知道今天領兵的是誰了!等孩兒練成了絕世武功,一定幫你報仇!也算幫這郎府報仇了!您就安息吧……」說完又磕了三個響頭。
「郎玉行,你郎府的仇,要由我去報了,你這個少爺可真是沒有用啊!」磕完頭的江無雙站了起來,背挺得筆直,用手摸了摸自己左眼的傷疤,看向土坑喃喃道:「可我這一劍之仇,我該找誰報呢?」說完江無雙搖了搖頭,繼續說道:「算你走運,郎玉行,這仇不找你報了,可是你在下面要對我爹客氣點!不許整天對他大呼小叫的!」說完轉身,準備離開了。
「爹,我得趁現在沒人趕緊走了,有機會我再回來看您……」江無雙轉過身子,看了一眼土坑,眼圈又紅了起來,忙用手揉了揉眼睛,彎着腰向後面門口摸了過去。到後面門口時,停了一下,漏出半個腦袋向門外看去,仔細觀察了半天,確定沒有人,才出了後院門。
「不能走正門,得從側門出去……」出了後院的江無雙低聲自語道。說着趁黑往郎府側門摸了過去,饒了半天的路,終於,來到了側門。江無雙悄悄走到木門處,拉開了門栓,將門開了一絲,順着縫隙往門外看去,確定真的沒有人,江無雙才趕忙打開門,悄悄出了門,反手把門又給掩上了。
「不行,我得找地方清理一下,這樣子太引人注意了,這渝州城可沒有流浪的乞丐。」江無雙看着自己衣服髒兮兮的,還散發着惡臭味,雙手也全是泥巴,不由輕聲說了一聲,接着消失在小巷之中……
再說說趙商帶着郎子峰父子的頭顱,領着兩千九百名金甲御林軍,來到了城外渝州城守軍的位置。
「什麼人?」一個放哨的士兵看見這近三千的兵馬,下了一跳,慌忙攔住他們,喝道。一時間,好幾個士兵也跑了過來,擋在了軍營的門口。
「去!讓你們這的副將出來接旨!」趙商手指着一個士兵對他說道。
「接旨?」那名士兵一聽,對着身邊的士兵說:「看住他們,我去請副將!」說完忙往軍營裏面跑去。不一會兒,這名士兵帶着一個大鬍子的軍人走了出來,身後還跟着三百來個士兵。
「你是誰?」大鬍子副將指着趙商問道。
「我是驃騎將軍趙商,奉陛下聖旨,接任渝州城守將軍一職!」趙商看着大鬍子副將,笑道。
「胡說!」大鬍子副將大怒,喝道:「郎將軍才是這渝州城守將軍!你算哪根蔥?」
「郎將軍?你說的是他嗎?」趙商說着,將系在馬背上的兩個袋子扔到了大鬍子副將的身前,只見兩個腦袋從袋子裏滾了出來,正是郎子峰父子。
「郎將軍!」大鬍子副將大驚,指着趙商對着身後的士兵高聲喝道:「兄弟們!這個狗賊殺了郎將軍,想篡權!跟我上,殺了他!」大鬍子副將喊着拔出了手裏的長刀,往趙商這邊殺了過來。只見趙商將馬背上的金色長槍一拿,大喝一聲:「霸王槍法第一式——霸王破天!」只見黑色裹着金色的長槍聚集出一股氣流,如同一道閃電,一下子刺穿了大鬍子副將的心臟。
「區區一個二流武者,敢向我殺過來?」趙商手輕輕一抖,挽了一個漂亮的槍花,將金色長槍放回了馬背上,而大鬍子副將已經倒在了地上。本來大鬍子副將身後的士兵都驚呆了,而聽到動靜陸陸續續出來的士兵也看到這一幕,都愣在了原地。
「郎子峰勾結幫眾,抗旨不尊,意圖造反!我奉陛下聖旨將郎子峰父子二人盡伏誅於郎府之外!而此副將,抗旨不尊,也被我殺了。」趙商看向這渝州城守軍的兵馬,接着說道:「我奉陛下旨意,接任這渝州城守將軍的位置,可還有想要抗旨不尊的?」
「我等謹遵聖旨!」一個士兵突然跪倒在地上,高聲答道。
「我等謹遵聖旨……」陸陸續續士兵們都跪在了地上,高聲答道。
「幸虧先皇封九州城守駐軍時,把各部將軍的兵馬都打散了,而郎子峰跟縱橫幫關係這般的要好,這些年來也沒有機會操練這些兵馬,除了他的副將,其他將士與他也沒有什麼感情,不然,可真得費上一番功法啊!」趙商看着眼前的一幕喃喃道。他也沒想到就這樣幾乎兵不血刃的拿下了這渝州城守軍的兵馬。
「吩咐下去,各名將士軍銜皆降半等,職責不變,我這身後三千金甲御林軍,併入這五萬兵馬之中,同軍銜者,以金甲御林軍為將,可有意見?」趙商指着眼前的將士們,問道。
眼前這些將士們也明白,這就是來收編他們的,可又能怎麼樣呢,他們左右看看,也沒有一個人敢跳出來反對,於是個個沉默,都不敢說話。
「好!今日先行休息,明日卯時三刻,整改三軍!」趙商哈哈一笑,開心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