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順着岳林淵的臉頰滑落。
背後忽然有衣料摩擦的聲音響起,面容冷峻的青年跨過灌木叢,從岳林淵背後的樹叢中鑽出來。
躲在南宮遙背後的仙宮弟子們望見青年出現,大喜過望,遠遠地叫道:「二師兄!」
岳林淵心頭一緊……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自己最不想碰見的人一次性就讓自己遇見兩個。
仙宮雙秀竟然傾巢而出一齊駕臨!
南宮遙與祝越乃是仙宮弟子之中修為最高的兩人,在風雲榜中都是排名前十的高手,這兩人一起行動就是整個賽場裏的最強組合,完全可以秒殺任何人……除非劍閣七星或者律法部三大上玄同時出動,否則根本不是這兩人的對手。
「南宮兄,祝兄……一別數日,別來無恙啊。」岳林淵拱了拱手,勉強擠出笑容。
南宮遙絲毫不買岳林淵的帳,他偏頭看看躲在自己身後狼狽不堪的師弟們,又冷冷地掃了眼前的黑衣執法使一眼,哼了一聲,「我倒是無恙,只是小弟從來都不知道……數日不見,岳執法使什麼時候忽然多了門不殺滿十五人就渾身不舒坦的隱疾。」
岳林淵有些尷尬,打了個哈哈,「這都是開玩笑,嚇唬小孩子呢,南宮兄不必放在心上。」
南宮遙瞥了他一眼,俯身撿起腳下的銅牌,拎在手裏朝岳林淵晃了晃,「這銅牌,岳執法使還想要回去麼?」
「送給南宮兄了……權當是剛剛的賠禮。」岳林淵哈哈笑,「如果南宮兄和祝兄沒什麼其他事,林淵就告辭了。」
不等南宮遙回答,岳林淵就躍上樹梢,身形一閃,消失在了樹林中。
祝越上前與南宮遙並肩而立,抬頭遙望着岳林淵消失的背影,冷哼了一聲:「欺軟怕硬,溜得比兔子還快,律法部果然沒什麼好東西,師兄……你為什麼不出手留下他?我們倆合力,絕對能……」
南宮遙抬手止住祝越的話頭,「師弟們沒事就好。」
「他剛剛說的話你也聽見了,師兄你難道真相信這傢伙的鬼話,認為他是在開玩笑不成?」祝越很不滿,「如果我們來遲一步,師弟們可能就已經命喪岳林淵之手了!」
南宮遙抬手把銅牌拋給身後的仙宮弟子,搖了搖頭,「岳林淵在律法部內供職於鎮撫司,這是個和裁決司一樣臭名昭著的情報部門,這些人無孔不入,四處刺探情報,為人也陰險狡詐,欺軟怕硬,是群令人厭惡的老鼠,沒人會蠢到相信他們的話。」
「那師兄你為什麼要放過岳林淵?」祝越問,「那樣的人遲早會是個為禍人間的禍害,為什麼不趁着這個機會永絕後患呢?」
「無論是岳林淵,還是趙公明,我其實都不曾放在眼裏。」南宮遙笑了笑,半晌又收斂笑容嘆了口氣,「但律法部並不只有他們二人吶……」
祝越沉默下來,他知道南宮遙是什麼意思……從五方仙界聚法苑開始,就有個陰影一直縈繞在所有人的心頭揮之不去,那個人從未真正現過身,卻讓所有人對他心生忌憚甚至恐懼。
風雲榜第一……宋問!
沒人知道這個出身裁決司的律法部第一天才究竟有多強,他未曾顯露過自己的實力和身手,就穩穩地壓過仙宮大師兄和小劍聖高居風雲榜榜首。
仙宮大師兄有多強人盡皆知,文試之中引動神啟的不世之才,被認為有成聖之資,小劍聖有多強也人盡皆知,整個劍閣之中唯一參透領悟並修煉王道之劍的人,劍聖的親傳弟子,小劍聖的地位不可動搖。
但如今有個人橫空出世直接超越了這兩人,這種不合常理的事甚至引起了許多人的恐慌。
「我認為那個宋問未必有多了不起。」祝越哼哼,「再強也不過是個上玄中期修士,難道還能破入後期不成?師兄你也是上玄中期修士,何必畏懼這個宋問?」
「這宋問來歷不明身份詭異,實在讓人憂心。」南宮遙眯起眼睛,「俗話說反常必有妖,我可以感覺到,宋問是個反常的人……也是個妖人。」
「我們回去吧……別讓留守的師弟們等急了。」南宮遙回頭招呼仙宮弟子,邁步離開,繞過焦黑和染毒的地面,剛剛岳林淵與散修們的打鬥造成了極大的破壞,一個三四丈的大坑赫然橫亘在仙宮大師兄面前,泥土被翻起,餘燼仍然閃爍着火星,白煙裊裊。
南宮遙歪頭看了看戰鬥遺蹟,神情似笑非笑,接着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回頭深深地看了祝越一眼,「師弟,你的殺氣還是太重了啊。」
.
.
.
「你能不能別撓頭了?」天璣翻了翻白眼。
「我在思考麼。」天樞撓了撓頭。
「你有多久沒洗頭了?」天璣後退兩步避開飄飛的頭皮屑,「真是大雪紛飛何所似。」
「撒鹽空中差可擬。」天樞抬頭笑笑。
「未若頭屑因風起啊!」天璣拍了師弟一巴掌,「你什麼時候開始學文曲那個小邋遢了?」
「喂喂喂喂餵我可沒她那麼邋遢啊。」天樞說,「縮在書樓里兩個月不洗漱這種事我可干不出來啊,文曲那個小丫頭從樓里被拉出來的時候渾身上下從內而外都是餿飯的味道,聽說為了給她洗澡足足用光了兩大盒香料。」
「廢話少說。」天璣指了指地上的屍體,「現在怎麼辦?」
「先與玉衡孫師兄取得聯繫,告訴大部隊我們將一路向東搜尋文曲師妹和大師兄等人的蹤跡。」天樞回答,「注意要在路上留下記號,方便他們來找我們。」
天璣點了點頭。
「當務之急是找到文曲師妹,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天樞說,「這次五方仙界聚法苑一開始就這麼古怪,我有些不好的預感……還有,記得問問玉衡師兄,看看他們有沒有這具屍體的線索。」
天璣掏出千里傳音符。
「玉衡師兄!玉衡師兄!」天璣把符紙湊近嘴唇,低聲呼叫,「聽到請回答!」
符紙耷拉在他的指尖,毫無動靜。
天璣一怔,湊近符紙加大了聲音,「玉衡師兄?能不能聽到?」
仍然毫無動靜。
「玉衡師兄!玉衡師兄!」天璣急了,開始用吼的。
但任他吼得震天響,符紙還是毫無動靜。
「怎麼了?」天樞皺眉。
「我的符紙失效了。」天璣有些焦急,「你試試你的。」
天樞點了點頭,從懷裏取出傳音符,開始呼叫。
天璣看着天樞逐漸加大聲音,最後也開始用吼……冷汗開始浸濕內衣。
天樞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符紙,兩人面面相覷。
兩人的傳音符同時失效了!
天樞抬手擦了擦頭上的汗,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符紙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失效了呢?劍閣派發的裝備,不可能是假冒偽劣產品啊……劍閣不可能拿弟子的生命開玩笑。
兩人在原地跳腳,把符紙顛過來倒過去正着吼反着吼就差沒給它跪下了,天樞天璣喊到嗓子都啞了,傳音符還是不理不睬。
兩人氣喘吁吁,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傳音符真的失效了!
這是他們唯一的通訊工具,換而言之,他們從此刻開始,與大部隊失去了聯繫。
「現在怎麼辦?」天璣問,「接着往下找……還是返回大本營?」
如果接着往下找,在與大部隊失去聯繫的情況下不知道會碰到什麼危險,兩人心裏都沒底……但如果就此返回大本營,他們將徹底失去文曲的線索。
天樞咬了咬牙,「接着找!我們不能把文曲那個丫頭一個人扔在外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