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光芒照耀過來時,閆東的意識漸漸變得清醒了起來。
仿佛,他感覺到,自己體內已經枯竭的空氣,開始增加了一些。但是他也十分清楚,這種效果恐怕是短暫的,想必用不了多久,空氣又會被消耗殆盡。
突然,他猛地一陣醒悟,再不思索,便伸出右手,朝那光芒閃耀處抓去。
入手果然有物!黑漆漆的江底,這發光的物體分明是個珠子!
這珠子表面光滑,閃着淡淡的藍色光芒,在這寒冷的地方,竟然顯得十分溫潤。握住這珠子,閆東的意識又清醒了幾分,那缺乏空氣的感覺,便又舒緩了些。如果到現在還不明白這珠子是什麼功效,閆東恐怕就不配被稱作天才了。他福至心靈,憋住呼吸的同時,嘴唇微微鬆開,將珠子沿着唇縫塞進了口中。
珠子甫一入口,閆東便感覺他此刻的狀態和在岸上竟然沒有什麼兩樣:體內的空氣充盈了起來,水中強大的壓力迅速卸掉,就連寒冷的江水,居然也開始變得溫暖了。
「這是……」閆東心頭狂喜。雖然以他的眼界和閱歷,並不知道這珠子是什麼,但至少,他清楚,這珠子能避水。含住這珠子後,在水中行走,比游魚還舒服。
他手中緊握外衣,猛然提起真力,便往水面衝去。
這一下,他在水中竟然感受不到任何阻力!身體周圍的水雖然沒有像傳說中那樣避開,但是已經是和他融為了一體。他施展身法,便如在空氣中那般!身邊的魚兒、水蛇皆被他拋在身後。一些怪魚看到這人,想要撲上來吃他,居然也趕不上他的速度。
水面毫無波動,閆東便穿水而出。等他落在岸上時,潛入水中的衣服,居然沒有半點濕氣。就仿佛他剛剛,只是在空氣中行走一般!
當然,那件被他拋入江中的外衣,卻不可避免的濕掉了。手握着這沉沉的外衣,閆東感慨無比:我今日差點因你而喪命於此。
岸邊的行人們已經有人注意到閆東這邊的怪狀。閆東不想惹麻煩,便捏了個隱身訣,悄然遁去。
等他回到富江樓,將外衣擰乾、晾好之後,便有婁尚忍的腹心來到他房間,告訴他說,今日巳時三刻起,會有人扮作他閆東的樣子,一直持續到晚間戌時。除此而外,一些作案所需要的物件,此人也都一併帶到。
閆東點頭答應。待這人走後,他戴上變臉面具,又換了件尋常富家子弟的衣服。將這人帶來的兩百兩銀子纏在腰間,梳了個浪蕩子弟的髮型,一把扇子斜斜展開,擋在胸前,施展御物之術將「遊獵匕首」吸了過來,便要打開房門出去。
去拉門栓前,閆東右手習慣性地往腰間一摸,便摸到了那枯哭小斧。他皺了皺眉,暗道:「我這小斧帶在身上恐怕不妥。」原來他心裏早有思量,此番既然要偽裝成其他人的身份,便需要毫無破綻。而自從那天各大地仙圍殺他時,這小斧已經為很多人所知。如果帶着這小斧出去執行任務,固然,它可能在危急時還能再觸發一次「名刀效果」,但卻也將自己的身份暴露出來了。想之又想,閆東還是將這小斧取下,藏在床板背面自己做的一個小夾層中,同時,連口中那顆神秘珠子,也被他一併吐出來放進去了。
這個夾層很小,勉強藏住這兩樣東西後,便滿了。當然,也是因為小,所以極不顯眼;如果不注意,根本難以發現這裏居然還有個夾層。甚至就連郭之遷也不知道它的存在。
待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做好,確定再無紕漏後,閆東關好門,一臉春風得意地出門而去。
當然,他春風得意的面龐基本沒有人能看到,因為他還是捏了隱身訣。在從東城走到人多耳雜的南城後,他才在一隱秘處,現出形來。
南城,從面積上而言,居小竹城第二,僅次於東城這個巨無霸。但是小竹城城內流傳的歌謠卻是這麼唱的:「東城富,南城貧;北城貴,南城尊。」東城富,這是有目共睹的。小竹城各大重要商埠,都在東城,如果這個時代有GDP這種參考標準,東城的GDP毫無疑問穩居榜首。南城貧,是因為這裏是最大的貧民窟。城外人口流入城後,一般都是在此地紮根奮鬥。城裏絕大多數販夫走卒,都是從南城來,去往其他三大城區。當然,南城百姓的奮鬥史也是一部血淚史,因為他們除了要遭受以城主為代表的官府盤剝,南城地面上的各大地頭勢力,也不是什麼好惹的。雖然南城所有幫派中,沒有一個道心三轉以上的高手,但是欺壓普通百姓,道心一轉甚至於初鑄道心便可以了。
所以當帥氣卻浪蕩、一身華服的閆東出現在南城時,很快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在這大家普遍衣衫襤褸的南城,他無疑是鶴立雞群的一位。
閆東搖着扇子,滿臉高傲地進了一間客棧。他還沒走進客棧,店小二便迎了上來,詢問他是住店,還是打尖。閆東道:「我住店,要最好的客房!」他說話時,故意將腰間纏着的銀子搖地咣當響,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錢似的。
店小二也是極有眼力之人,立即恭維道:「昔年下界曾有文人作詩云:這個這個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今日一見公子,便知公子風頭更甚過他!」心裏卻道,「什麼鄉巴佬!」
閆東得意擺手,嘴上卻不留情道:「廢話少說,趕緊開房!」
店小二也怕這人是個脾氣不好的主兒,於是也不多扯,問了問閆東的名姓,查看了下閆東的路引,便將閆東領進了一間天字號房。
閆東自然不會將自己的真名告訴他,而是取了個名字「張振」。當然,這個名字也不是亂取的,這是前世東廠張公公的大名。一想到閆東會以張公公的身份去嫖、去淫,閆東心裏便暗暗激動。
路引則是婁尚忍給準備好的。仙界的東西果然不凡,待閆東心中編好了名字,那個路引上才出現了「張振」這個名字。根據路引上的信息顯示,「張振」乃是從小竹城南八十里外的「清溪縣」來的。至於路引上加蓋的清溪縣官府寶印,簡直真的不能再真了。閆東一時間也對婁尚忍的造假手段心生佩服。
給店小二打賞了兩個銀子,閆東便將他趕出門去,坐在床上,細細思量了起來。
「我此番是要去東城絕香院執行殺人任務,但是卻來到了南城。」
的確,在閆東的計劃之中,如果直接跑到絕香院去殺人,是很難行得通的。畢竟絕香院人多耳雜,自己根本難以混進去。而捏着隱身訣更不好,因為隱身不代表能穿透。自己隱身在某個角落,如果被某個不開眼的傢伙撞到,定然會露出破綻來,所以強行混入、隱身混入,都不是什麼好辦法。
如此一來,閆東就只好先在南城找個據點,光明正大地以外來鄉巴佬富家子的身份,從南城進入絕香院。然後在殺人之後,迅速飛遁回南城,將這一身行頭全部留在這間客棧中……至於客棧會不會倒霉,那就不在他的思慮範圍之內了。畢竟小竹城就這麼大,略顯擁擠,其他地方也沒有什麼方便扔行頭的所在。而如果扔入竹江中……這個念頭還是及早掐斷吧,竹江邊沿江居住着不少人家,他這樣的動作,絕對會被人查知。
待時間過了午時,閆東在客棧小二的服侍下吃了飯,便伸了個懶腰道:「本公子要出去嫖了,不知道你有什麼好的地方推薦?」
那小二心裏對他鄙視之極,心道:「清溪縣這種未開化的蠻夷之地走出來的人,說話都是如此不堪。我南城的一干苦漢子至少還懂得尊重姑娘,這人看似風度翩翩,卻如此低劣。」
嘴上卻是笑道:「張振公子,若是去尋風花雪月,何必在南城呢?」他也不怕丟了「張振」這單大生意,心中希望他出點丑,因此極力給他推薦一些高檔的所在,「東城的絕香院,姑娘們一個個國色天香,嬌艷欲滴!據聞絕香院中有四大頭牌,分別是曳歡姑娘,春兒姐姐,阿紫姑娘,杏兒姐姐……」
閆東眼中放光,道:「好!就去這裏罷!」他打賞了店小二幾兩銀子,便要求後者領着他去。店小二得了這不吃力但討好的差事,也是興奮異常,連忙叫來了其他幫閒,囑咐他們看好店,而自己則要出門「公幹」。
一路上,店小二極力向閆東介紹這絕香院的風土人情,以及絕香院中這等人人嚮往的天堂。據他介紹,以他自己這樣的身段,絕香院基本是去不成的。畢竟最低等的姑娘,也要一兩銀子一宿,而自己一個月四兩銀子例錢,養家餬口才勉勉強強,哪有餘錢想這事?「不過」,他猥瑣一笑,道,「今日多謝張振公子打賞,得了您這幾兩銀子,我便可以去了。聽人說裏面有個什麼允兒姐姐不錯,我定要去瞧瞧。」
「允兒姐姐?」閆東面色古怪,這名字好像很熟悉!對了,他響了起來,那郭之遷最垂涎的,不就是這允兒姐姐嗎?
不知道如果郭之遷看着允兒姐姐和其他男人共度春宵,他會作何感想?不過他轉念一想,自己喜歡的阿紫姑娘,不也如此嗎?
他心中微有難過,但很快也釋然。畢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阿紫墮入風塵,並非她自己的選擇,就如自己自小割掉小jj,也不是能夠自主決定的。
看閆東提起這「允兒姐姐」,店小二連忙搖頭道:「公子您還是不要想這個允兒姐姐了,她大概只需要一兩五錢銀子一晚。以公子您的身份,去了那裏豈不掉價?剛剛小的不是說了嗎,您的目標應該是這絕香院中的四大頭牌!」
「那嫖她們多少錢一晚?」閆東好奇問道。
小二又在心裏鄙視了一番,搖頭道:「這個我就不知了。不過,公子……」他訕笑道,「咱們能否別那麼直接啊?去找這四大頭牌的人,哪一個人的說法不是去『吟詩』、『賞曲』、『作畫』的?至不濟,也是說『共赴巫山』。公子你這樣,恐怕他們不喜啊……」
「去你妹的不喜!」閆東朝他不輕不重地踢了一腳,大有一種「你算老幾還要教訓我」的態勢。後者捱了此腳,卻也不敢多言,只是微微苦笑。
帶領着閆東來到絕香院前,小二也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去找那允兒姐姐大泄陽火。但是想起這會兒還是上午,不宜白日宣銀;就算宣了,恐怕也宣不了多久,畢竟客棧中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便只好暫時按捺住激動的心情,打算來日再戰。
閆東支走了他,便走進了這絕香院中。
絕香院,小竹城第一青樓,公開的灰色產業園,東城GDP的重要漲幅點,亦是無數男人醉生夢死的絕佳場所。今日,在它金碧輝煌的門口,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其實這位客人在表面上並沒有什麼不同,他這般倜儻瀟灑的,絕香院中的恩客一抓一大把。可如果有人敢把他褲子扒下,便會發現那本來應該是異軍突起的雙腿間,竟是空無一物。此情此景,有才情的恩客完全可以吟詩一首,以表紀念: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隻太監上青樓。
閆東沒有管這麼多。他來到大廳,便震了震腰,對迎上來的那位老媽子道:「媽媽,我要最好的姑娘!」
老媽子正是何郁紫的傳道恩師何媽媽。她盤踞小竹城多年,論眼力絕對是上佳。此刻見這富家子模樣的人一上來便大放厥詞,便知這樣的人最好應付。她滿臉堆着笑,卻略表歉意道:「哎呀這位公子,我們絕香院中的姑娘,沒有最好,只有更好,不知你想要哪一位呢?」
此前富江樓中情報早有說明,任務目標「龐子瑟」最喜歡的便是「曳歡姑娘」。這幾年來,從未變過,閆東便不假思索道:「我要曳歡姑娘!」
「曳歡姑娘?」何媽媽面露難色,欲言又止。
閆東口氣微微加重,扇子不和善地猛地一收,「啪」地一聲打在手上,清脆響亮:「怎麼?你是覺得我的錢,不夠嫖一次曳歡姑娘?」
「咳咳……」何媽媽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同時望向四周被吸引來的恩客時,眼睛中也流露出代表弱者的歉意。自從絕香院成為小竹城第一青樓後,她是從沒遇見過把話說得如此直白的客人。
額,本來計劃只斷更一天的,沒想到考研複試前的熬夜太傷身了,又休息了一天才勉強緩衝過來。話不多說,今日起每天更新4000+,或者是合成一章,或者是兩章各自2500+的。後面這種情況會在括號後註明是第幾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