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尹先生是位丹境大修?」那為首的流浪修士悚然動容。
周放沉默着沒說話。
「氣海境?」那流浪修士幾乎要尖叫了。
「我不知道。「剛才說過了,我也看不明白。」
「呵呵,象尹先生那種人物,豈是我等之輩可以揣摩的。」另一個流浪修士道:「周大哥看不明白,也屬正常。」
「是啊。孫哥,回去之後我會把你介紹給先生,如果先生點頭,我肯定馬上過來請你。」
「我可當不起請字。」為首的流浪修士陪笑道:「那就等着老弟的好消息了。」
又寒暄幾句,周放逃也似的向千奇峰的方向跑。路上又被人攔下幾次,好不容易逃到山腳,正看到行者聯盟的武士們正汗流浹背的在山腳挖溝,他皺眉問道:「你們在做什麼?」
「周哥回來了。」一個修士笑道:「你看,從山上流下來的水也是有靈氣的,我們沿着山挖條大溝把水攢起來,總不能白白便宜外人,我們用不完,拿來澆花澆草也是好的。」
周放抬頭向上看了一眼,從山頂滴下的水流很少,還斷斷續續的,真要是沿着山腳挖條大溝,估計幾十年也未必能把溝填滿。不過,這是好事,至少弟兄們象cāo持自己的家一樣為山莊做打算了,也是對先生的一種回報。而且上百個激ng壯的漢子聚在一起,如果不讓他們做些什麼,說不定會惹出別的麻煩來。
「你們先忙着,我上去見先生。」
「周哥你去。」
周放沿着石階往上走,行者聯盟的武士們都在用羨慕的眼光看着周放的背影。他們雖然也可以上山,但只能在前堂,可以隨時見到先生的,只有周放兄弟。
尹子夜和令孤雁在中堂低聲來聊着什麼,見周放愁眉苦臉的走進來,開口問道:「怎麼?招不來人?」
「不是招不來人,而是太多了,我挑不過來。」
也許是重複太多的緣故,這給周放形成了一種心理暗示。原本他只是想趁機擴充行者聯盟的實力,不過,一次次的重複尹子夜的神秘身份之後,他竟然也有些害怕了。此刻再不敢有私心,惟願全力把這個差事辦好。
「要謹慎一些,別讓渣滓混進來。」
「我明白的,先生放心好了。」周放道,隨後他看到令孤雁正仔細擺弄着幾根翠綠sè的草,好奇的問道:「令少爺,已經開始煉製丹藥了?」
「還不行啊。缺yin陽藤和藍煙草,否則,我早就能煉製出五花聚頂丹了。」
「yin陽藤和藍煙草?」周放一愣,隨後猛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您怎麼不早說?包在我身上至多三天,我肯定能把這兩味藥草給您找回來」
「真的?」
「在先生面前,我怎麼敢妄語。三天沒找回來,隨便先生處罰。」
「周放,我們可以出賞格。在萬機樓發佈的任務,找yin陽藤和藍煙草,賞格是多少?」
「沈貝去掛牌的,我不太清楚。好像是……一共二百金幣。」
「那就二百金幣。」
「先生,沒必要分得這樣清楚。說實話,只要我吩咐下去,那幫小子打破頭也要搶着為先生效力呢。」
「飛來峰剛剛起步,分得清楚一些對大家都有好處。」
「那就按先生說得做。」
「對了,周放,去找幾個孩子。年紀呢,最好在十三、四歲左右,最大不能超過十五,也不能太小,要不然他們不但做不了事情,還得讓人照顧。」
「先生,這是要做什麼?」
「讓他們做孤雁的藥童。我們以後需要的丹藥肯定會越來越多,不能都指望孤雁一個人,總得有人幫忙。」
「是啊。我也感覺有些吃不消了,這一個月一直沒時間修行。」
「如果幹得好,可以給他們一個拜師的機會。」既然準備開創屬於自己的基業,那麼人才儲備就要從現在開始抓起了。
「這可是大好事」周放認真說道,隨後他又變得愁眉苦臉了。
「怎麼?有難處?」
「先生,何止是難處……單單是挑選一些護山修士,就已經讓我忙得團團轉了。什麼樣的人都往出跳,請我喝過一次酒的,在絕繡嶺送給我一點療傷藥的,把任務讓給過我的,在紅院裏……咳咳,甚至連向我借過錢的,都認為我們很有交情,我應該幫他,哎呀呀……我以前是白活了,真不知道我居然欠下了這麼多人情。」
「紅院是什麼?」孤雁問道。
「這個……」周放臉sè發紅,喃喃着不知道該不該回答。
「呵呵」令孤雁也是成激ng的角sè,馬上明白了,笑着搖起了頭。
「這個機會更讓人眼紅啊,我真怕我會被人活生生撕碎了。能上飛來峰不說,還能拜令少爺為師,這可是天大的福分,我敢肯定,會搶得更厲害。」
「沒辦法,你是本地人,這種事情只能由你來把關。不過,你也要知道,出了問題,也會唯你是問。」
「我明白。」周放猶豫了一下,隨後道:「先生,女孩行不行?」
「都一樣。只要認真、仔細,肯耗費激ng力就好,藥童的活計倒是不累。」
「我家裏有個女孩,是我一個兄弟留下的,當初他是為了保護我,掉入了火山口,這幾年我一直把她女兒當成我親生的,今年十四了,先生您看……」
「把她送上來。」尹子夜做了主。
「多謝先生。」周放長吸一口氣,感激的說道。
入夜,暗星城爆發了近期來規模最大的一場衝突。尹子夜等人居高遠眺,看得清清楚楚,衝突的中心在碼頭附近,火光連成一片,把海水、天空都映得通紅,喊殺聲一直傳到飛來峰頂。 尹子夜等人幾乎沒有說話,寧為太平犬、莫為亂世人。就算是掌握着力量的修行者們,對亂世也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因為未來充滿了太多的不確定xing,太平時期,修行者的提升都是按部就班的,也能相對掌控危機,任務難度太大,不接任務就可以了,換別的簡單一點的,只不過提升的速度慢了些而已。
亂世里,一切都不由修行者自己做主了,今天看到有人橫屍街頭,明天死的就有可能是自己。有的人,無法克服對不確定xing的恐懼,所以顯得憂心忡忡;有的人,能把恐懼深深埋在心裏,平靜的迎接明天;還有的人,會把恐懼轉換為動力,吶喊着沖向命運的漩渦,他們要做時代的弄cháo者。
第二天清晨,周放早早就上山了。自從決定加入飛來峰的陣營之後,他走動得很勤快,每天都要來個幾次。一些流浪修士在背地裏嘲諷周放,說他善於溜須鑽營,甘為牛馬走狗。不過,等到和周放面對面時,他們又會變得格外熱情,誰都不捨得拒絕那份希望,嘲諷只是源於內心中的怨念,為什麼做牛馬走狗的不是自己……
「先生,這就是芯妙,和我一個姓,也姓周。」周放陪着笑說道:「芯妙,愣着做什麼?還不快拜見先生?」
「見過尹先生。」那小女孩雙膝跪倒,恭敬的說道,也不知道周放囑咐過什麼,小女孩顯得很緊張,臉sè蒼白,語聲、還有雙手都在微微發抖。
「這就是令少爺。」
小女孩轉向令孤雁,這次不僅是跪倒,一個頭便磕了下去,撞得石板砰然作響:「見過令少爺。」
「哎……」令孤雁上前一步,扶住那小女孩,他有些不悅,對周放說道:「你這是做什麼?」
「呵呵芯妙能上飛來峰,全是託了令少爺的照拂,再怎麼恭敬也不算過。」周放陪笑道。
事實上周放有自己的小算盤,周芯妙是第一個進門的,以後再勤快一些、恭敬一些,等到令孤雁要挑選弟子時,首先考慮的肯定就是周芯妙了。
「你啊……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我知道、我知道。」周放連聲道,隨後看向尹子夜:「先生,昨天有沒有聽到動靜?碼頭那邊打得實在太慘了」
「是陳家和劉好人他們?」
「萬機樓和丁家也加入了。天亮的時候,我讓幾個兄弟找人打聽了一下。差不多死了五、六百號人,這還是留在碼頭上的,劉好人的戰船都被毀了十幾艘,肯定也死了不少。」
「孫大先生和陳羽芝、丁一星他們都做了幾十年的當家人,怎麼會這般沉不住氣?現在就開始拼命了?」
「這火啊……燃起來容易,等燒到一定階段,想滅掉就難了。就說我,如果有人先襲擊行者聯盟,殺了我幾十個兄弟。先生告誡我要保持冷靜,但能冷靜下來麼?就算我能,我的弟兄們也做不到,等到我的弟兄們和別人開始拼命。先生您總不能見死不救?這樣越滾越多,呵呵,火勢也會越來越大,直到把所有的柴禾都燒光。」
就在這時,沈貝走了進來,輕聲道:「先生,丁一星和劉好人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