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不要命了?」盼兮一把抓住那隻饑渴難耐的手,厲聲道:「做了這一筆,想要多少姑娘不成?」
「小妹,她都是個要死的了。讓哥哥快活快活又何妨?」
「『那人』咱們可惹不起,還是不要節外生枝才好。」
「呵?你跟那男人眉來眼去的時候怎的不見你這般顧全大局。」那男子被擾了興致,心中憤懣不已,一把推開盼兮,摟起煙微癱軟的身子就往裏間走:「跟了他當個王妃,豈不是野雞變鳳凰了?」
「老子還用不着你這娘們兒來管!」男子本就看煙微頗有姿色,迷了心竅。又跟盼兮拌了兩句嘴,心中火氣更旺。乾脆將煙微放在桌上,一手扯掉身上的外袍欺了上去。
「你不講道義,那就休怪我無情。」
男子的話一激,盼兮也仿佛被點燃了一般。她已懶得跟眼前粗鄙的男人多費口舌,突然抽出腰間的匕首,寒光直逼昏昏沉沉的墨煙微。
「嘭~」利刃出鞘,刀鋒結結實實地扎進了梨木桌中。
再一看,煙微已滾落在地,鮮血順着皓腕涓涓而流,在地面上匯成小溪。而這傷竟是出自她另一隻手上的髮釵,這樣的疼痛讓她恢復了些微的意識。
「很好!怪不得有人肯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出高價!」盼兮冷笑一聲,語氣間倒頗有些讚賞,飛身又是一刀,這一次要比剛剛更為決絕。
煙微緊閉着雙眼,牙齒將嘴唇咬的幾欲滴出血來,拖着軟弱無力的身子往角落裏蜷縮一些,再也沒有第二次躲過刀刃的力氣了……
「誰人如此不懂得憐香惜玉,讓美人兒來做這等舞刀弄槍的粗活?」
刀鋒只在煙微咫尺之間,盼兮卻被人牢牢禁錮了手腕。回眸,凌厲的目光正對上笑意融融的凌棲遲。
他的笑雖仍是溫柔和煦,手上的力道卻毫不留情,一個用力,匕首應聲而落。
「奴家看公子醉了,過來陪煙微姑娘聊聊天。」盼兮媚然一笑,剛剛的凶神惡煞盡數隱入眼底。
「姑娘果然玲瓏心思,如何一看便知拙荊名喚煙微?」
凌棲遲語氣中仍是波瀾不驚,可目光中的咄咄逼人卻讓盼兮心慌意亂。眼前的人身上有一種不怒自威氣質,與那個撥雨撩雲的紈絝子弟截然不同。
「小妹,別跟他們廢話!」
彪形大漢的話打斷了盼兮的思緒,她慌亂回眸,幾人早已被伯易制服在地。
「盼兮今日事忙,就不陪公子說笑了。」呢喃軟語間,盼兮衣袖一揮,熟悉的香氣頓時彌散滿屋。
凌棲遲只覺得眼前一黑,昏昏沉沉地感覺再度襲來。他匆忙運氣,隨着滴滴殷紅的血液順着指尖流出,才恢復了神思。
……
詭譎的香氣仿佛把煙微帶入了一個暗黑的未知空間,跌跌撞撞良久,終於尋到了一絲亮光。
「啊!」一聲驚叫,煙微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額頭上已佈滿細細密密地汗珠。
「微兒,別怕!我在這,我在這……」
凌棲遲已經守着昏迷過去的煙微兩個時辰,雖知道樓蘭的九轉迷魂香不會致人傷亡,可煙微一刻不醒,他便有一刻的自責。
「我們都還活着?」在她最後的記憶里,是一道寒光直逼胸膛,這是她第三次離死亡如此之近。那樣瀕臨死亡的場景,讓她覺得有些虛幻。
如春風和煦的溫柔氣息包裹着煙微,讓她的心情平復不少,嘴上卻不服輸地嘟噥着:「若不是你好色,豈會有這般劫難?」
「餵?我哪裏好色?那完全是權宜之計!」
事已至此,煙微心中不是不明白凌棲遲接近盼兮是為了查明這些人的來歷與意圖,可是每每想到他與陌生女子都能如此親近,心中竟莫名的泛酸。她一把推開凌棲遲的手臂,飛一個白眼,「權宜之計就需要去摸她的手?」
「我是想探探她是否是習武之人。」
「那你靠她那麼近?」
「我只是想確認她身上是否有迷香。」
「那你還不理我?」煙微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看越說越覺得理虧,最後聲若蚊蠅,「還與她同席而坐……」
「我與伯易都是習武之人,自然有辦法將迷藥逼出。可是你不同,我怕那迷藥傷了你。」
凌棲遲強硬地將煙微又拉入懷中,細細撫摸着她腕上被髮釵劃破的傷口,自責道:「抱歉,我說過不會讓人再動你一個指頭,我沒有做到。」
煙微依稀記得這話中秋宴時,他當着眾人說過。她一直以為這是一句氣話,今日凌棲遲再次提起,心中竟盪起層層漣漪。
她纖纖玉指封住凌棲遲的嘴,粲然一笑,「這不怪你,應是烏洛蘭的人欺人太甚。」
盼兮和那幾個彪形大漢的裝束和語氣都與玫妃太過相像,如今玫妃仍被軟禁煜王府,讓煙微不得不懷疑這其中是烏洛蘭的人從中作梗。只是她如何也想不通為何定要她一個側妃的項上人頭。
「到底是烏洛蘭的人還是宮裏的人,如今看來卻還是未知之數。」凌棲遲揉了揉鬢角,這個問題他也百思不得其解。若說皇帝找幾個樓蘭人做個障眼法擾亂視聽,使個離間計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