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天衣 第161章 怪山

    一行人行進的速度非常快，一方面是因為的確心中擔心謝凝的下落，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人人都躊躇滿志。

    如果不是仇無衣和謝雨在最前方開路，蹦蹦跳跳的范鈴雨早就跑到了隊伍的最前面，完全是一副小學生春遊的姿態。她就是這麼的快樂，因為可以一探神秘的逆界，在她的想像當中，逆界裏面一定有許多強大的敵人。

    凌戚嘴上說得勉強，趕路的姿態卻比范鈴雨好不了多少，只不過興奮的眼神藏在帽檐底下沒有人看得真切。她輕身的功法不怎麼樣，雙腳卻由於心情的輕快而獲得了力量，毫不含糊地與范鈴雨一邊交談一邊趕路。

    在沙業的眼中，這毫無疑問是一件嚴肅的工作，所以他的臉上沒有多少笑容。但這同樣證明了另一件事，那就是他在認真，他已經把這次旅程看做了自己的試煉，不僅是實力的試煉，更是心的試煉。

    除了辛辛苦苦開路探路的仇無衣以外，臉色最頹廢的就是程鐵軒，出發之時還一身凜凜正氣，令人不敢直視也不敢懷疑，走了不過兩個小時就原形畢露了。

    「兄……兄弟們……歇會……歇會啊……」

    程鐵軒的行進方式已經無限趨近於「爬行」，匍匐在地面上有氣無力地向着前面的大部隊喊道。

    「休息會吧，喝點水，老大又不行了。」

    仇無衣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去，將灌滿的水壺交給范鈴雨，山中水源很多，本來不需要收集，但這是仇無衣在野外生存當中養成的習慣，不會因為水源豐富而改變。

    「老大真是太廢了。」

    范鈴雨接過水壺，仰起脖子一口氣灌下大半，清涼的水令她精神一振，精神上的些許疲倦一掃而空。

    「我也找點東西。」

    話畢，謝雨一翻身鑽進了草叢，不知去什麼地方了。

    「呼……呼……再這麼趕路……會死人的……」

    程鐵軒拖着沉重的身軀「爬」到距離眾人休息的地方還有兩三米處，終於忍受不住了，兩手一撒，直接趴在了短短的青草之間，連根手指都不想動。

    「切，就這點兒體力還想追我家凝凝？少不自量力了。」

    不出片刻，謝雨拖着一隻尚在不停掙扎的野鹿從草叢中現身，不等坐下，細長的舌頭倏地一伸，插進了野鹿的心臟。

    這幅情景即使看過一次，仇無衣也依然不想再看。

    謝雨的舌頭是一根細長的管狀物，當舌頭迅速貫穿野鹿的心臟後就殺了它，然後用舌頭吸取血液。

    比起一般的屠宰方式，說不定謝雨的做法還要顯得溫柔些，但問題不在這裏。試想，一個身體畸形的怪物坐在自己身邊，一面交談，一面大口大口地吸食血液，這該是多麼詭異的情形。

    「喂喂，就不能吃完再回來嗎？看上去很煩人啊。」

    凌戚心直口快，或者說大腦不轉彎，馬上向謝雨提出了抗議。

    「煩人？哪煩人了？你們還不是一樣？」

    謝雨把手上的乾屍隨意一丟，張着大嘴傻呵呵地問道。

    「我們哪一樣了？誰會像你一樣喝生血！」

    凌戚皮靴一跺，氣哼哼地大聲反駁。

    「你們是穿天衣的吧，聽說天衣當中有一種叫刃紋的東西，不染成應有的顏色就不能使用，你們不就是用魔獸的血染色嗎？反正都是吸血，和我又有什麼分別？」

    嘿嘿一笑，謝雨覺得有些意猶未盡，連連咂着嘴巴。

    「這……畢竟是不同……」

    被謝雨如此一說，凌戚有些詞窮了，張了半天嘴不知該如何回擊。

    因為謝雨的話聽起來的確有道理，自從穿上天衣之後，狩獵之中每個人的雙手都佔滿了魔獸的鮮血，相比之下，謝雨吸取動物的血液也只不過是為了生存，每日所需的量加起來恐怕真的沒有獵殺魔獸時候吸收的血多。

    「算了，爭論這個幹什麼呢，謝兄，似乎和你說的地方不遠了。」

    仇無衣展開地圖插入了二人的辯論，指着上面特意標註的一個區域。

    「嗯，就是這兒，從現在開始要小心，千萬不要讓附近的魔獸察覺到血腥氣，因為它們的鼻子很……」

    謝雨說到一半，猛然發現所有人都在用一種怪異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正待詢問，他一眼看到了被自己丟出去的乾屍，濃厚的血腥正從軀體上直達心臟的空洞中飄出。

    「我說……」

    程鐵軒機械地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

    「哈哈哈……大概不會那麼巧，大概……」

    謝雨尷尬地張了張嘴，話音剛落，數百步之外的草叢悉悉索索地響了起來，而且響聲越來越近。

    「小心！有魔獸接近了！」

    仇無衣自石頭上一躍而起，同時一人多高的草叢裏浮現出幾雙綠瑩瑩的眼睛。

    還未待仇無衣看清楚那些是什麼東西，它們搶先衝出了草叢，獰笑一般的嚎叫聲令人有一種無可名狀的厭惡感。

    「你這二貨！」

    凌戚咬牙切齒地哼了一聲，指尖猛地勾住雙銃之上的扳機，不由分說直接開火。

    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很想瞄準謝雨那個沒有**的腦袋。

    「嗚嗷！」

    破空的子彈準確地貫入了兩隻綠眼中央，砰地一聲濺起了大朵血花，聞到血腥味之後前來襲擊的一隻魔獸就這樣死透了。

    「這都什麼東西啊！」

    仇無衣掄起戰斧，出手就是一記三百六十度的旋風斬，野生的魔獸哪經得起如此沉重的攻擊，黑色的刃光所過之處，飛出的儘是殘肢屍塊。

    這時眾人才看清楚襲來的魔獸是甚麼模樣，它們身材十分短小，雖然看上去像狼，卻比一般的狗還要小一些，相貌非常醜惡，灰突突的毛沒有光澤，牙齒和嘴大得出奇，絕對能一口咬斷人的腿骨。

    這些小型魔獸組成一個團體行動，至少有上百隻，但它們的作戰計劃一開始就受到了重挫，凌戚的射擊也就罷了，在它們的眼中，揮動巨斧砍殺同伴的仇無衣才是真正的可怕敵人。

    「咕……嗚嚕嚕……」

    看似首領的魔獸喉嚨口發出一陣奇異的聲音，大大小小的魔獸立刻叼起同伴的屍體，一鬨而散。對於它們來說，死掉的同伴不過是肉塊而已，絕對不能浪費。

    「謝兄，拜託不要作死了。」

    仇無衣收起了戰斧，對着謝雨正色說道，儘管這世間腦殘無藥可醫，但要是真的放任謝雨這麼腦殘下去，估計早晚會遇到無法挽回的危險。

    「啊哈哈，失誤，都是失誤，咳，不過是一群小小的魔獸而已，你們緊張個什麼。」

    謝雨自知理虧，卻死硬着不肯認錯，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強行辯白。

    「小小的魔獸？謝兄，話說的倒是輕巧，這一個個像裝滿了血的氣球一樣的東西，虧你說是小魔獸？」

    仇無衣指向戰鬥的地方，打定主意要和謝雨好好談一談這事兒，正如他所說的那樣，這些外形很小的魔獸體內血液卻充沛得可怕，真的就像鼓鼓囊囊的氣球被戳爆了一樣，濺得滿地都是。

    按照魔獸學的常理推斷，血氣充盈的魔獸多數性格凶暴，實力強悍，這些小狗模樣的東西絕對不會弱，只不過過於膽小而已。

    「不不，你誤會了，我們這裏的魔獸不知道為什麼，體內的血液特別的多。」

    看到仇無衣貌似有些生氣，謝雨連忙搖着手解釋道。

    「哥，真的，這東西只有3級而已，可是採集出來的結晶至少相當於十幾級的魔獸！」

    范鈴雨在一旁叫了起來，她在二人爭執的時候已經測算出了魔獸的等級，並且用隨身攜帶的採集器從它們的血液中提煉出了質量不錯的染色結晶。

    「嗯？這是為什麼？」

    仇無衣奇怪地問道，如果這一帶的魔獸都是這樣，倒還真是一個理想的狩獵場所。

    「誰知道，聽說逆界裏還有一種由血塊構成的宮殿呢，所以這也不算怎麼奇怪吧，喂，休息夠了就快點趕路。」

    謝雨說不出個所以然，只好故意吵着要趕路，藉以掩飾自己的無知。

    「還有這種東西？咳……也是呢，快點趕路！」

    仇無衣抬頭望了望天，的確天色不早，便催促唯一需要休息的程鐵軒起身。

    第一夜是在山中度過的，仇無衣有着豐富的野外露營經驗，沒想到謝雨也是，這個人雖然智力堪憂，但身體的五感極為敏銳，有他與仇無衣二人輪流守夜，一個晚上就這樣平安無事地度過了。

    無論程鐵軒怎樣哭喊，隊伍還是在天不亮的時候再度出發，行了大半天，眼前的道路漸漸消失，最後只能砍開一條路後再前進，大山也越來越荒蕪。

    「要到了。」

    謝雨抽了抽鼻子，空氣中浮現出熟悉的氣味。

    「你指的是？」

    在他身邊不遠處的仇無衣丟掉手中拔起的小樹，學着他的樣子小聲問道。

    「我爸爸就在附近，別怪我沒說，我想想，應該就在前面不遠……啊！看到了！」

    謝雨指向遠處那一座看起來十分突兀的小山，向着所有人悄悄地警告道。

    「你的視力竟然這麼……」

    最後的一個「好」字尚未脫口而出，仇無衣臉上的表情已然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