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今天只是進行最簡單的交涉而已,很可惜,沒有留給你我敘舊的機會,畢竟現在我們依然是對立身份。叛徒已經誅殺,我們兩個會就此告退,至於接下來你會如何選擇,三天之後我會回來,如果你相信我,請不要嘗試叫醒她,否則結局一定是你和我都不想見到的。」
言罷,沙業突然轉身而去,三號立刻一言不發地跟着他離開了大廳,很快門口就恢復了寂靜,如同根本沒有人來到一般。
等待了半響,無論是士兵還是原來皇宮裏的隨從都不曾到來,也許是因為天衣聖門做了什麼手腳,也可能是因為都逃了出去。
三號提出的要求依然迴蕩在仇無衣的腦海之中,看似過於優越的要求反而有一種魚餌的感覺,當然,沙業應該不可能出爾反爾,也不會認同如此卑劣的小陰謀,然而他之外的人呢,三號姑且認為可以相信,但天衣聖門之中可不是只有他們二人。
所以即使看上去有很多可以值得信賴的因素,同時也不得不考慮各種各樣的意外。
至少有一件事可以確定,那就是與遼太昊的戰爭總算是能夠停止了。
「有人嗎,」
仇無衣嘗試着大喊一聲,沒有聽到任何回答,只能硬着頭皮將軒轅瑾抱出了大廳,幾乎沒有任何重量的小小軀體此時卻仿佛重若千鈞。
極其可怕的一夜水攻終於落下了帷幕,傷亡自然是不可避免的,更多的是恐懼,幸好沒有持續太長時間,不過短短的數分鐘而已,待仇無衣潛入之後就停止了,否則整個皇都可能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會直接死掉。
郭勇和隨着海水一起潛入的海盜……不,現在已經是有制服的海軍,總之這些人立刻展開了救援,而所屬人誅門的強者們也帶着少數兵力佔領了皇都各處,中途自然免不了抵抗,一夜之後,皇都的死者已經超過了五千。
不過比起攻城所造成的損失而言,這個傷亡還算在可接受範圍之內,而且數字里還包括了皇宮中被當做燃料犧牲的數百名士兵以及千餘人喪生在水中的皇宮衛兵。
戰戰兢兢地一夜過後,皇都易主,仇無衣的大旗雖然沒有掛在皇宮的高處,卻已經遍佈皇城各處。
另一邊,由於遼太昊已死的消息傳來,各處屬於他的軍隊也就開始崩潰,但是事情反而向比較難辦的方向發展。
首先是西側戰線,最重要的戰場,兩個僥倖死裏逃生的武神似乎日日夜夜被敗給范鈴雨的噩夢所困擾,精神已經到了極限,而且還會夢見故去已久的師尊等人,雖然他們的力量還在,最終卻依然敗給了心中的壓力,直接帶着肯追隨他們的士兵投降。
得到了安全和自由的保證之後,這兩人本來足以憑着一身本領換取一個不錯的地位,但是這些日子的壓力使得二人銳氣盡失,隱居山野去了,再也不想過問世事。雖然二人消失了,但數百年之後依然有迷路青年誤入山中的隱居場所,最終修得一身強大力量的傳聞出現,而且可信度十分之高。
至此,在全面崩潰之下,西側戰線全部被納入仇無衣的領土之中,不過這些都是好消息。
比較糟糕的消息就是遼太昊的其他軍隊,其中有不少直接投誠的且不論,更多的卻淪為了山賊野盜,不僅實力強大,而且還抱着一種得過且過的放棄心理,往往將整個村子屠殺,不計自己隊伍的傷亡,求的就是一死。
之後的一段時間,這些瘋狂的盜賊團就造成了比戰爭還大的破壞,而且國土遼闊,賊軍往往有戰馬裝備,騎術精良,屠殺一處之後立刻變換地點,即使事先知道他們所在之處也難以立即出兵圍剿,仇無衣只能紅着眼睛做自己儘可能做到的事。
從得知敗兵潰散成賊的第一天開始,天誅門的眾人就忙到頭頂冒煙,甚至有時候大廳中空無一人,因為所有人都接了任務。
身為主將,仇無衣偏偏不能離開,若非焦木和阿萌打點天誅門的諸事,估計多半也會忙到吐血。
由於皇宮幾乎沒有什麼人剩下,仇無衣與幾名將領理所應當地駐紮了進去,將其當成最前線的指揮場所,這不是一場大俠皇都就勝利的戰爭,之後的繁雜事情,悲觀點估計,一兩年都未必能解決。
一身正裝的侍女無聲地站在緊咬筆桿的仇無衣身後,一開始,由於擔心遭到士兵的**,大多數皇宮侍女都藏了起來,僅有少量皇帝軒轅瑾的親信大着膽子藏在皇宮內,結果一找就找到了,多虧她們,昏迷不醒的軒轅瑾現在才有人照顧。
經由詢問,這些人都知道軒轅瑾的真相,也的確在她的授意之下做一些事情,例如搜集情報,以及用皇室的資金勉強救濟一些無人理財的難民孩童等,至少有五六家孤兒院的資金是由軒轅瑾支撐下來的,皇都附近也有一些其他貧民悄悄得到過接濟,不過這些人始終認為是天誅門所為。
倒不是因為軒轅瑾目光狹小,而是因為她的力量不可能抵達更遠的地方。
「陛下的狀況可有變化,」
覺得文書上的字有些重影,仇無衣甩掉了筆,回頭問道。
「回公爵大人,未曾有任何變化,只能勉強飲水而已。」
侍女的目光中充滿擔憂,這些人甚至可以為了軒轅瑾去死,若說城中有忠臣,也就只剩她們了。
「這是天衣聖門所為,尋常的醫術沒有用,明天就是約定交涉的日子,我自然會儘量先讓他們回復陛下的神智,對了,你去照顧陛下,我這邊不需要。」
仇無衣揮退了侍女,之所以她出現在這裏,正是因為規矩如此。
與沙業交涉的日子被推遲了一次,原因自然是賊軍的大規模出現,而約定的三天變成了七天,在這七天當中,沙業也沒有閒着。
入侵仇無衣領土的黑色騎兵團原來正是沙業所控制的直屬軍隊之一,是的,之一,像這樣的怪物他似乎麾下還有不少,而且仇無衣還親眼見到過一種紅色騎兵團,似乎是三號的軍隊。
他們的選擇是直接撤軍,而不是佔領若干土地等待交涉,在這方面,仇無衣只能一個人感慨。
將軍隊撤回永國也需要一些時間,當然不可能直接跑回去,想必也是運用了通道。
明天一早,前來交涉的人就會出現。
「怎麼啦,愁眉苦臉的樣子。」
桌面之下突然鑽出一張相當可愛的臉,滿是好奇的少年突然無意識地抹了一把嘴角,總覺得剛才好像躲在桌下以及仇無衣的兩腿之間做過了什麼。
「你要是再這樣神出鬼沒地出現,小心我直接揍你。」
仇無衣沒好氣地瞪着冒出來的武神少年,這傢伙每一次出現的時機和狀態都十分奇妙,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為之。
尤其是這一次,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真是一點都不親切,在外面,路上的人看到我,都爭着要給我錢帶我去玩的。」
武神少年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桌面上,絲毫不認為自己剛才說的那句話有什麼問題。
「你去了,」
仇無衣臉上的黑線越來越濃。
「哈哈哈怎麼可能,我有多大魅力自己清楚着呢,你什麼時候帶我走呀,」
來回不斷踢着兩條腿,武神少年十分無聊地問道,這段時間他有時候會這樣纏着仇無衣想離開皇宮,不過並沒有人限制他的自由,仇無衣也答應只要走的話就給他足夠的路費,但他還是不停地黏在仇無衣身旁。
有時候,仇無衣也會認真考慮這傢伙到底會不會有什麼圖謀。
「現在我忙得不行了,哪有時間照顧你,對了,明天城裏要來天衣聖門的人,你小心點,萬一被他們找到……」
接下來的話仇無衣沒有直說,因為不是很確定究竟天衣聖門是否真的在尋找他,很多時候,真的很難分辨他究竟是想像力太強還是真的有危險。
「嗚嗚嗚……好可怕,一旦被抓住一定會被鎖在街頭被所有路過的人輪流……」
「停,別說了,到此為止,」
仇無衣厲聲喝道,再讓他說下去,話題就會一如既往地變得糟糕。
「切,不說就不說,特別告訴你一件事,你不要誤會,才不是因為喜歡你之類的原因才說的,昨天……嗯,今天凌晨,我感覺到一種特別熟悉的力量向着這裏飛來,就好像……對了,應該是媽媽的感覺,你有什麼看法,」
武神少年終於斂起了臉上的嬉笑和紅暈,一本正經地問道。
「不清楚,這幾天不少人要來這兒,一切小心為上,至於怎么小心……對了,就以我為標準好了,如果你發覺了這種力量,就看看我和散發出力量的人距離多遠,如果特別近的話你才能現身,如何,」
仇無衣細心地叮囑道,這件事雖然不知道有多大意義,但畢竟也是一條未知的線索。
「好吧,一言為定。」
話音落下,武神少年立即消失不見。
傍晚,一團奇怪的陰雲降落到無人的曠野之中,周圍由於戒嚴的緣故,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