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滾出來,」
事情解決,仇無衣心中的疑問卻沒有完全解開,某種意義上還更加糾結了些。
「看起來老大那邊聽不到上面的話,只能等他主動聯絡了。」
沙業跺了跺腳,想把震動聲傳遞給可能在下面的程鐵軒。
「沒辦法。」
仇無衣雖然很想直接轟向腳下的地面,不過這種行為有一定的危險性,若非中途有老師攔路,現在應該已經清楚地定位到程鐵軒的所在地。
片刻之後,外面解決完一切的三人也出現在院子的塌方處,仇無衣對她們三個招了招手,看到誰都沒有受傷,也就隨之安心了。
「啪,」
五人剛剛匯合,還沒等開始寒暄,面前不遠處立刻響起了熟悉的清脆聲音。
後來的范鈴雨三人剛才沒有聽到程鐵軒求助的響指,此時表情也變得相當微妙。
「咳,總之老大的天衣總算是派上用場了,我看這兒沒有入口,分頭找找吧。」
仇無衣乾咳一聲緩解了現場的尷尬,隨之對眾人說道。
院落裏面一片狼藉,而且到處都是屍體,至少從地表上看似乎沒有通往地下的入口。但是剛才老師所說的話着實不虛,地下聲音傳來的地方還真就距離他據守的位置不遠,雖然是敵人,說話倒是挺誠實的。
「那好吧。」
范鈴雨低着頭向一邊走去,似乎這樣就能找到地洞一樣。
「學姐,下面就拜託你了。」
仇無衣突然沒頭沒尾地冒出這麼一句話,沒有前因,自然也沒有結果,聽得旁人一臉霧水。
「好,」
謝凝隨口應了一聲,掌心按着身下的輪椅略一發力,整個人唰地一聲破空而去,化作一條淡淡的血影。
「有人。」
凌戚抬眼往謝凝消失的方向一看,不僅將謝凝前行的路線看得一清二楚,更看到了一個小小的黑影,那個黑影應該是正在逃跑,但速度比起謝凝實在是不值一提,立刻就被血影追上。
其實仇無衣早就察覺到遠處有一個人影,但那時候這個人影還沒有開始逃跑。只是在監視這邊而已,於是他悄悄地以在地面上寫字的方式通知了沙業。
剛才沙業的跺腳就是在擦去那些字跡,畢竟沒有人知道窺視的黑影有多強實力,寫在地上的字也不是完全保險。
可是當謝凝等三人到來的時候,這個黑影就開始準備逃跑了,無需仇無衣直說,謝凝立刻就捕捉到了那一絲陌生的氣息。
遠遠望過去,謝凝與黑影之間展開了短暫的交戰,不過貌似戰況完全是一邊倒,根本不費吹灰之力,立刻謝凝就把黑影按在了地上。
很快,一個看起來已經身受重傷的傢伙被謝凝提來,重重地拋了下去。
在身着鎧甲的謝凝面前,本來身材就有點矮小的老人顯得更加袖珍,青紫色的嘴唇不住哆嗦着,也不知是害怕還是憤怒,或者二者兼有。
「你就是主謀。」
仇無衣以「和善」的眼神打量着這個老人,老人身上的天衣僅僅是一級的烈天衣而已,並且在慌亂之時被謝凝暴打了一通,現在早已失去了戰意。
老人頭也不抬,縮在地上沉默不語。
「砍掉算了。」
謝凝乾脆地抽出了斧錘,架在了老人的脖頸上。
「等等……你們……你麼不能這樣對老夫,」
本來老人能當上小頭目就是因為肚子裏藏了不少秘密,這些秘密足以讓他和很多人討價還價,然而萬萬沒想到,這群粗暴的侵略者竟然一言不合就要砍人。
「沒什麼不能的,少了你,我們也不過挖地三尺,學姐交給你了。」
仇無衣立刻會意,再也不看老人一眼,冷冷地背過了身,「
「不,你就沒想過為什麼區區的牢房能困住身穿天衣的人嗎,那間牢房如果不按一定規律破解的話會把這裏夷為平地的,到時候你們誰都別想跑,」
老人臉上雖然驚惶,言語之中卻透着一絲狠意。
「打開牢門,然後自己滾吧。」
謝凝收起了斧錘,從後面一腳把老人踢了出去,她的腿部是義肢,完全是由紡命之線所構成的金屬,這一腳力度不輕,踢得老人咕嚕咕嚕向前滾了好幾圈,趴了好一陣才勉勉強強從地上爬了起來。
之所以這麼痛快,自然是因為沒有人會信這老東西的說辭,只不過讓他帶路而已。
一行人押着狼狽不堪的老人走到了一間很不起眼的房子之中,裏面堆積着各種雜物,老人長嘆一聲,將房子角落的陳舊柜子向後拉了一拉。
「哐,」
院子的中心部分隨之沉入了地面,同時升上一個7字形的小小入口,入口只有兩米高,沙業必須彎着腰才能進入。
「帶路吧。」
仇無衣也不對廢話,催促老人在前面帶路,鬼知道這裏面還有什麼機關。
老人倒是完全配合,沒有討價還價,也沒有爭論什麼,帶領着眾人進入了下面的地道。
地道的結構頗為複雜,牆壁上鑲嵌着不少奇怪的藍色晶體,似乎起的是照明作用,不過仇無衣也有其他的聯想,說不定這些東西也有爆炸的作用。
一路上所謂的機關雖然都很簡單,但數量很多,而且隱藏的暗門比比皆是,經由一番波折,一行人才通過最後一條筆直的窄道來到了一個密閉空間之中。
「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守在這裏……罷了,立刻放人,」
老人雖然在仇無衣的面前像個孫子,但在他的部下面前還依然保持着尊大的風範。
「可是……」
「要不先殺了你,然後老夫去開門。」
老人冷冷的目光刺得那個守衛萎靡不振地縮起了脖頸。
「老夫沒和你們談任何條件,釋放這個人之後……」
「你告訴我事情的來龍去脈,然後放了你就是。」
仇無衣看了看眾人,雖然凌戚依然憤憤不平,但其他人,尤其是謝凝沒有表現出任何反對的意見。
「你要說話算話。」
說罷,老人猛地瞪了看守一眼,看守立刻小跑着鑽進了裏面,其他人也一併跟了過去。
「哈哈哈,果然一切都在我算計之中,」
一見眾人到來,程鐵軒立刻得意洋洋地挺起了胸。
「回去吧。」
謝凝忽然對仇無衣說道。
「是啊,回去吧,看到他這麼有精神,我也就放心了。」
凌戚立刻附和道。
「哥。」
「嗯,走,一起回去吃飯。」
說着,仇無衣另一隻手拉住了沙業,立刻轉身。
「不不不是老大我錯了,別回去,千萬別,」
程鐵軒連忙一把抓住了牢房的欄杆,他知道這群人不可能真正拋下他,不過再讓他在這裏關上一天半天這樣的事還是做得出來的。
仇無衣聳了聳肩,示意老人和看守可以開門。
兩個人一起站在了一個看上去是磅秤的東西上,說來也怪,兩個人一站上去,牢籠的門就自動吱地一聲開了。
在看到程鐵軒之前,仇無衣就看到牢房中依然有那種藍色的不明晶體。
「兄弟們,這一次多虧了大家啊……呃,」
程鐵軒正要擠出一絲眼淚,咽喉忽然被謝凝一把捏住提了起來,臉色立刻變成了紫紅,兩腳在半空中不住踢騰着。
「先出去再說,我可沒有在這裏聽廢話的時間。」
謝凝冷冷地掃視了眾人一番,拖着程鐵軒自己走了出去。
剩下的人只能面面相覷,除了沉默以外實在想不出其他的表情,連老人和看守都是一樣。
走出地下牢房之後,眾人馬上看到一臉乖相的程鐵軒在謝凝身邊立着,動都不敢動,想必是剛才被狠狠地收拾了一頓。
放走了戰戰兢兢的看守之後,仇無衣這才把注意力轉向那個老人。
「我們之間應該無冤無仇,像你這樣的人看起來也不太像元兇,說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仇無衣含着逼問之意的寒冷目光直刺着老人的臉,一開始還以為這個肯定是主謀,不過越往後就越覺得這傢伙實在不像是個有擔當的,估計只是一個小頭目而已。
像這樣的人才會為了保命不惜一切。
「老夫是這裏的總管沒錯,而且也只是聽人行事罷了,上面的人,別說你們,連老夫也完全不清楚,只能說是聖子城中操控賭局的人,目標你們也很清楚了吧。」
老人稍稍恢復了幾分冷靜,坦然回答道。
果然如此麼。
仇無衣在心中暗暗感慨這真是夜路走多終遇鬼,就在昨天還和天九偽造了這麼一場,沒想到今天竟然真的落在了自己的頭上,簡直是不能再諷刺了。
最清楚真相的當事人程鐵軒的眼皮微微一跳,咽下了堵在喉嚨口的話,卻像要迎合老人的說法一般點了點頭。
可是他的小動作偏偏沒有瞞過謝凝,但謝凝依然保持着沉默,沒有進一步追問的打算。
「什麼嘛,不過以一群雜魚,還以為你們老大有多厲害。
范鈴雨不耐煩地捏着拳頭,剛才的戰鬥相當爽,還令他回味不已。
「什麼東西,」
謝凝忽然警戒地抬起了頭,一個圓圓的物體從高空迅速落下,啪地一聲摔在眾人面前。
仇無衣的臉色忽然劇變,從天而降的竟是一個人頭。
這個人頭,就是方才被放走的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