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絕聖,這四個字,如一塊石頭激起了千層浪。
人無完人,就算是遠古的三皇五帝,也不能沒有私心,全心全意為公,這就是屬於人族的天性。
林昊的元神順着浩浩蕩蕩的精氣長河逆行而上,企圖要看清這片精氣的源頭到底在哪裏,光是看着,就感覺如同從蒼穹最高三十三重天流淌下來。
到底是什麼樣的字,能夠帶動這般嘆為觀止的壯闊之景。
還是說,這因為這行字,其中所闡述的一切,牽動了天空無垠虛空的某一塊邊角,導致大片的精氣對應,傾瀉而下。
「這僅僅是我的一番個人言語,如有說的不周到的,還請儒師不要怪罪」
恭敬的行了一禮,林昊深深看了一眼那張文卷,不無感嘆,究竟有何人,僅僅是一幅字就能夠牽動如此威勢,讓自己都難以自拔,簡直是神跡。
儒生的神色震驚,似乎是被林昊的一番話打動了心神,其實,就算是他,都不知道這一副字卷的回答是什麼。
只知道,每年,這幅文卷都會被擺出來,放在一個不是很起眼的角落,任人猜測。這麼多年了,自然是有很多人也注意過這張文卷,什麼樣的回答都有,一個個引經據典,說的很是認真。
縱然是這般年月過去,這張問卷從來沒有被人帶走過,即使是歷任的皇帝陛下之中,也有一位曾經猜測過,但也沒有被准許帶走。
「這,發生了什麼!字,自不見了……」
也就在儒生思索的時候,有一個驚慌的聲音猛然響起,像是看到了什麼詭異的事情發生,引得眾人頓時紛紛看向那張文卷。
原本上面用工整的字體寫着的一行話,墨跡點點散去,一個一個字的消失,就這麼在眾目睽睽下,墨痕完全淡去,化作一張空白的文卷。
林昊大駭,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這麼多人眼皮底下,一張紙上的字就消失了,難道是在變戲法麼?
一直看護的儒生也是臉色劇變,但是並不是慌張,而是露出了激動且期待的神色。
幾乎是同時的,林昊和儒生一同大喊道,「快後退,不要接近那張文卷」
透過元神,可以清晰的看到,在那精氣長河的最高處,無聲的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一抹銀亮的光華從那口子之中傾瀉而出,從如此高的地方直接快速墜下。
下一息,不用林昊解釋,所有人都齊齊後退,他們被這般陣仗嚇到了。
轟隆雷鳴聲響起,原本晴朗無雲的夜空,不知何時聚齊了一團銀色的雲彩,偏偏就懸掛在儒慈殿的正上方,對準了那張空白的文卷。
無字文捲髮光,光芒雖不刺眼,卻亮的厲害,讓人睜不開眼睛只能透過指縫勉強看到上面發生了什麼。
屋子內傳誦這似有若無的讀書聲,不經意間會覺得有人在認真誦讀某一部大家經典,細細一聽,卻又虛無縹緲,沒有那麼明顯,說不出的神秘感。
「這是哪部經書道卷,為何我從來沒有聽過?」
「這風格分明是儒家學說,可我偏偏記不起來是哪一本大著!」
一些耳尖的人聽到了一部分,想要盡力回憶是哪一本經文,卻是發現,這跟他們所看過的任何一本書籍都對不上,這是一部從未聽到看到的文卷。
一行血淚從林昊眼眶流出,他睜開眼強行想要看清楚白紙上發生了什麼,遭到了反噬,雙眼受損,不能繼續觀看。
也正是這強行一瞥,讓他看清了紙上書寫的幾個字,僅僅是幾個字,就讓他如遭雷擊。
他看到了,「天德經」三個字。
這三個字,有着神秘的傳說,代表着儒家的一種巔峰大道。但凡是世間儒家弟子,沒有人不想要一覽,據傳,僅僅是看一遍天德經,就可以掌握儒家大道,引動文曲星,化身新一代的儒家大儒。
當然這僅僅是傳說罷了,沒有人知道真實性,而且這麼多年下來,也沒有人真正的看到過這本經文。
此經文,與「人世論」和「后土經」並稱儒家三典,如今只有人世論得以流傳下來,完整篇保存在了只有每一代的儒家至高儒尊才知道的地方,至於天德經和后土經,都已經消失在了歷史長河,無從追尋。
這一次,看到天德經三字,怎麼不讓林昊震撼。
一座很久沒有人前去的藏經大殿,還能看到邊角有一些蜘蛛網的痕跡。
一名頭髮鬍鬚花白的儒師正在細細品味一杯香茗,手中覽閱一部大典,時不時低吟幾句。似乎皇宮之中的那些熱鬧,在他這裏就完全隔絕,提不起絲毫的興趣,完全沒有這品書聞茶香來的自得。
「這種氣息,這是……那位!」
原本還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儒師,突然間感應到了某種特別的氣息,竟然激動地猛然站起身來,渾然沒有察覺一失手下,倒翻了茶壺,茶水流的滿桌都是。
判別了一下方向,確認那是儒慈殿的位置,當下就振奮的連鬍鬚都顫抖起來,什麼都不管不顧,也不管儒生形象,邁開步子直接朝着儒慈殿一陣狂奔。
「是儒慈殿,難道是有某位大儒解開了那張紙?」
同樣的狀況還發生在皇宮附近的好幾處儒家大殿,那些尋常文儀十足的儒師,大多還都是頭髮花白,年老體衰的大儒,平日裏備受人尊崇,就算是皇帝都要尊稱一聲儒師。
而現在,這些儒師在服侍的弟子震驚目光下,一個個不要命的朝着儒慈殿跑去,引起了不小的騷動,還有人以為這些大儒是魔怔了。
「你們這些小崽子放開老夫,別管我,快送我去儒慈殿,快!」
一名被弟子們緊緊抱住的大儒,眼睛都快冒血絲了,恨不得眨眼間都跑到儒慈殿。
他們熟讀儒家大著,早已修成了正氣,能夠看到世人眼中虛無縹緲的文儒之氣。可眼下,近乎鋪天蓋地的文儒之氣倒灌儒慈殿,必然是發生了對於儒家驚天動地的大事。
一群大儒直接撞開門的時候,所有人都轉過了身。
就算是林昊,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這些大儒是怎麼了。有丟了髮髻,滿頭白髮飛揚的,有鬆了腰帶的,有丟了鞋子的,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此時,他們看到林昊手中那一張文卷的時候,露出了近乎虔誠的神色,一個個正冠撣衣,朝着那張白紙恭恭敬敬行禮。
「弟子,拜見墨尊!」
那張原本已經沒有了文字的白紙上,赫然出現了一個端正的大字「墨」。
就在剛才,原本的紙上光華消散之後,白紙卷就徑直飛到林昊的手掌中,所有的精氣凝聚成了這麼一個墨字,誰都不知道為什麼一件死物會有這樣的舉動。
有那麼一瞬間,林昊感覺到,這張文卷似乎與自己成為了一體,自己就是這張文卷這樣的奇異感覺。
「可否,讓我等近些觀摩這墨尊遺卷?」
恭敬的上前了幾步,一名大儒朝着林昊端正的行一禮,帶着請求的話語,想要近一些觀摩這文卷。
這個舉動差點讓所有在場的士子跳腳,那是誰,那可是一名天京知名的大儒,近乎一般的儒生都是他門下的學生,如今卻對林昊說出了這番帶着請求意味的話語。
就連林昊也嚇了一跳,眼前的儒師他見過,在儒家儒生之中,可是一種精神支柱,怎麼可以讓他行禮,連連拖住他的手。
「儒師,您請看即可,切莫折煞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