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彥崢忙道:「當不得!本殿下也是奉命行事,一切都是太子殿下的吩咐…太子殿下毒傷未愈,不便前來探望。但他心繫大家,望各位多多保重!」
說罷對着四周團團抱拳行禮。
「謝太子殿下…」
人群里頓時響起參差不齊的道謝聲。
慕彥崢又道:「那現在就跟羅大人張大人走吧,府衙那邊已經為大伙兒準備了熱騰騰的飯菜,還有暖和厚實的被褥,大家安心住下,天大的事也得吃好睡好再說!」
「好——」
羅大人和張大人便是先前被慕彥崢指定全權負責此事的官員,聞言忙站出來,揮着手高聲喊道:「大伙兒請跟我走——」
伴着小聲雜亂的議論,很快有人拖家帶口跟在他們身後,更多的人蜂擁聚攏過來,自覺排隊尾隨跟着往府衙方向挪步。
人群陸陸續續散去。
現場一片凌亂。
慕彥崢留下兩隊官兵繼續善後,自己又四處走走看看,這才返回行宮。
殊不知他剛走不久,兩個黑衣人便從暗處現身。
一個黑衣人低聲道:「明兒一早就把消息散出去,我倒要看看…慕彥嵩要如何應付?」
另一人道了聲是,聲音恭謹。
默然片刻,先前的黑衣人又道:「派人混進行宮,將那姓蘇的丫頭擄走…不過得小心,那丫頭功夫不賴。」
另一人又道了聲是。
「去吧。」
話落兩條人影乍然分開,各自往不同的方向奔去,與濃濃夜色融為一體。
……
翌日,蘇璟妍睡了個自然醒,這才聽外面的侍女說起昨晚百慧樓被大火焚毀之事,心下震驚至極。
百慧樓算得玉城數一數二的大場子,明面上有官府撐腰,幕後老闆還是當朝盛寵的姚貴妃,雖說因為展玉錕之死暫時被查封,但過不多久肯定還會對外開放的。
怎麼突然就着了火,還連帶燒毀了不少房屋…
只要長了腦子的人肯定都會想到,這絕不是天災,也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是誰放的火?
誰又那麼大膽,敢在百慧樓放火?
難道是朱九的人…
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不過這些都不關她的事,自己樂得在邊上看熱鬧就好。
那鬼丫頭只怕氣壞了吧…
心裏正想得起勁,忽然聽到外面傳來給公主殿下請安的聲音,驚得她一個骨碌爬起,目光直直盯着門外。
少頃火紅的身影沖了進來,「死丫頭,還睡呢,外面都鬧翻天了…」
語氣熟絡得像是深交已久的好閨蜜。
蘇璟妍聽得頭皮發麻,這人到底是誰?
任誰知道身邊有個知曉自己全部秘密的人陰魂不散地纏着自己,肯定都食不知味夜不安寢。
尼媽,這才安靜了幾天,又來了…
慕溶月渾不在意她的不友好態度,上前兩步俯身湊到她跟前,「快起來吧,難道你不想知道是誰放火燒了百慧樓?」
「是誰?」蘇璟妍下意識地問。
慕溶月伸出食指點了點自己的鼻尖,壓低了聲音笑嘻嘻道:「是本公主我。」
蘇璟妍嚇了一跳。
這人瘋了吧…
百慧樓是姚貴妃的勢力,她是姚貴妃的女兒,算得上是百慧樓的半個老闆。
怎麼會有那麼傻的人,自己放火燒了自己的地盤…
再說她也太放肆了,百慧樓處於玉城的繁華地段,周圍不少房舍鋪面,這一燒全都沒了,損失不可謂不大。
真是瘋了!
只有瘋子才幹得出這種事情!
她這愣神的工夫,慕溶月已經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又轉回到她榻前,看她半點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右手忽然掀開被褥。
立時一陣冷風鑽進,凍得她打了個冷顫。
「你有病啊?」蘇璟妍忍無可忍,罵道。
「你有藥?」慕溶月笑嘻嘻回道。
蘇璟妍懶得跟她磨牙,乾脆背過身整個地蜷進被窩裏。
以阿錦的話說,她現在的身子很弱需要調養,因此不用去太子跟前侍候,可以堂而皇之地賴床睡懶覺,當然也可以不用理會她這等不速之客。
可惜慕溶月卻無身為不速之客的自覺,依然絮絮叨叨地說話。
「唉,咱們是朋友嘛,何苦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
「才剛乾了件刺、激的事兒,就想跟人分享分享,偏偏你這丫頭不給面子…」
「我這還有個秘密,你想不想聽啊…」
「是關於君三公子的哦,那小子,肚裏東西多,你要不防着他點兒,指不定哪天就被他給算計了,到時別哭着喊着求我救你啊…」
蘇璟妍終究沒忍住,轉過身來問道:「他算計我什麼?」
「喲嗬,終於肯搭理我了。」慕溶月捂着嘴樂得直笑。
「我問你,他想算計我什麼?」蘇璟妍沒好氣地再問了一遍,神情頗不耐煩,「愛說不說,不說拉倒…請你出去,我是病人,大夫囑咐過要多休息…」
「算了吧,你這叫什麼病人,能吃能喝的…」慕溶月嗤之以鼻,「不過是仗着我四弟的喜歡,故意嬌嬌怯怯的示弱,讓他更喜歡你罷了。」
「你,你給我出去!」蘇璟妍氣得咬牙。
慕溶月笑着吐了吐舌頭,「出去就出去嘛,幹嘛那麼凶…不過我真要提醒你啊,這幾天你得當心點,那君老三派了人進宮,奉命擄走你呢…」
說完笑嘻嘻地背着手走了。
蘇璟妍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原來這鬼丫頭真是來給自己提醒兒的。
只是她怎麼知道君老三的動向?她在他身邊安插了人手?
不可能啊,那君老三向來喜歡獨來獨往,身邊連個侍童小廝都不帶,她又打哪知道得這麼清楚?
消息不會是假的吧?她故意騙自己?
蘇璟妍自覺自己並不是個聰明人,有的時候甚至可以說是糊塗透頂,偏偏碰上的還是慕溶月這樣一個鬼靈精,腦袋真是不夠用啊…
她再也睡不下去了,忙起身梳洗一番急急往太子所在的大殿走去。
當然並不是去找太子,而是找在太子跟前當差的雨思。
倒是巧了,在後花園碰上了慕彥崢。
慕彥崢看她大冷天的出門連個披風也沒披,忙解下自己身上的披在她身上,擁着她到一處避風口的四角亭里坐下。
「什麼事急成這樣?不是讓你在房裏安心靜養嘛,跑出來做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