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
厚重的殿門終於被拉開。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空氣中透出清冷的味道。
冷風撲面而來,冷意一下子浸進骨髓里,五臟六腑凍得都快麻木了。
嘈亂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聲聲敲在人的心坎上。
少頃,一隊人馬出現在視線里。
距離太遠,看不清被盔甲包裹的他們的面容,倒是那橫在馬上身前的長戟閃着寒光,凜冽而充滿殺氣。
奔出殿外的諸人齊齊一愣,下一刻臉色大變。
能穿甲着胄的,必定是軍營中人。
只不知是哪一營的人,是敵是友?
但,恐怕是敵的可能性更大吧。
慕彥崢心裏不詳的預感越發強烈,緊握的手心裏不停地冒着冷汗。
君熠然這是要幹啥?是要將他們全部消滅於此嗎?
一連串的驚變,實在讓人措手不及。
慕彥崢不得不拼命讓自己冷靜,上前一步站到諸人前面,居高臨下冷冷看着石階下的人馬。
「你們是誰?奉誰的令?所為何事?」
短暫的沉默後,一人拍馬站出來答話:「我們是皇城禁衛丙隊的,屬下是丙隊統領劉海,收到密報有人擄走了皇上,特趕來救駕。」
此話一出,殿外諸人神情又是一變。
皇帝已經駕崩,再想救駕也救不回來了。
而皇帝被擄來此地實屬秘密,又是誰將消息傳出去的?
皇帝駕崩之事非同小可,在沒有想好應對之策以前,他們才不會傻冒得去傳信呢,何況即便想傳消息也傳不了啊,這太廟早被對方的人手控制,根本出不去。
所以,這些人只可能是君老三特意引來的。
他們只所以說是來救駕,恐怕也沒想到皇帝已經死了吧。
大綦皇城的禁衛人數不少,足有兩萬之多,分屬四個統領,其中甲隊只聽從皇帝調派,乙、丙、丁隊由總統領轄制,若有重大事務決策,再由總統領報到皇帝那裏,皇帝統一定奪。
大綦建國以來,除了十四年前武神王之亂那場驚變外,還沒有別的重大事故需要禁衛連夜出動的,即便年前姚貴妃惹出的那場亂子,也沒讓禁衛參與其中。
這次陪同皇帝出宮的,自然是甲隊禁衛。
素日各隊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背後依附的勢力也各不相同。
慕彥崢雖然貴為皇子,但也無法掌控皇城的禁衛。
此刻,聽了對方的回話,不但沒敢鬆口氣,神經反而繃得更緊。
如果他猜得沒錯,這丙隊禁衛所依附的勢力,必定是南宮淑妃。
想到此,他不由得看向南驪公。
南驪公被他盯得發毛,忙擺着手訥訥道:「殿下,這些人臣不認識。」
慕彥崢點點頭,「你當然不認識。你們南宮家在軍中的勢力,大都是在南宮海那一房的人手裏的。」
「不,沒有,這些人絕不可能與南宮家有關。」南源公忙不迭地分辯道,「我們南宮一族皆忠於皇上,絕無二心。」
「那現在呢?」慕彥崢冷冷問道。
南驪公額上的汗頓時冒了出來。
這個問題既犀利又敏感,他根本不敢答啊。
好像怎麼答都不對。
慕彥崢繼續道:「如果還沒想好,現在開始就要好好想了。」說罷目光掃過身旁的東源公,不冷不熱地說了句,「你們司馬家也一樣,是時候要好好想一想了。」
這一刻,他不再是溫文有禮的謙謙君子。
父皇已崩,強敵在側,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縱然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只得勇往直前。
東源公原也不是硬骨頭,多年的酒、色奢靡早掏空了他的心智,這會兒只想着如何脫身保命,聞言忙諂媚笑道:「自然聽殿下您的,殿下您聰明睿智、英武果敢,由您繼承大統,是大綦之幸,黎民之幸啊。」
旁邊龍國公聽得眉頭皺起,扭頭狠狠瞪了他兩眼。
他這會兒已從皇帝駕崩的悲痛中冷靜下來。
事已至此,龍國公也再無退路,只得押上龍氏全族,與慕彥崢共進退。
但東源公如此明目張胆的表態,不合適啊。
瞧人家南驪公,裝傻裝得多及時……
不過隨後一想,年前那一場亂子,使得司馬家勢氣大減,後宮司馬德妃又不得聖心。
以至現今司馬家與南宮家相比,早已沒了可比性。
只不知,南驪公是真的不知南宮淑妃母子的打算,還是明明知道卻故意裝作不知。
許是不明白情況,那些人並未上前。
丙隊統領似乎這才看清了問他話的人,猶疑了好一會,才不太確定地問道:「恕屬下眼拙,敢問您是——琮王殿下?」
「是,正是本王。」慕彥崢點點頭。
雖然已經奉令回京,但並未在朝堂上露面,也未進宮覲見皇帝,此刻卻突然出現在這裏,難怪這人不敢相信。
但眼下慕彥崢即便想否認,也沒什麼用,倒不如乾乾脆脆的承認。
「是何人告訴你,父皇被擄來這裏的?」
丙隊統領很乾脆地回道:「回殿下,是皇貴妃娘娘」。」
慕彥崢頓時大吃一驚。
母妃知道他回了京,也知道他們今晚要做什麼,但父皇被擄走之事卻在他們的計劃之外,母妃怎麼知曉父皇被擄來了這裏?
不過看樣子,母妃還不知道父皇已經駕崩的事……
慕彥崢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氣,努力壓下心裏亂糟糟的情緒,沉聲道:「他們就在殿內,眼下不宜輕舉妄動,你暫且退下,這裏由本王應付。」
他還拿不準這隊人馬到底是否真的是母妃派來的,在這樣敏、感的時候,只得先將他們打發走再說。
丙隊統領再次乾脆地對他遙遙抱拳行禮,「是,屬下告退!屬下就在附近,殿下如有吩咐,只管讓人來傳便是。」
說完朝身後的同伴們打了個手勢,領着一行人很快退到旁邊的樹林裏。
由始至終,其他人都沒說話,尤其東源公和南驪公,額上的冷汗就沒停過。
皇帝的遺體就在身後的大殿裏,如若這隊人馬堅持要進大殿,必會發現皇帝已死,到時他們百口莫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阿崢,他們不一定是你娘的人,你得小心應付。」龍國公面色凝重,皺着眉小心地提醒道。
慕彥崢點點頭,「嗯,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