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莊龍壁已碎,承載着一國氣運的玉璽也不見蹤影,上可法天下可象地,李秋酒和天地氣機已有共鳴,一早就已經知道了這座鼎盛了五百年之久的王朝已經在走下坡路,王朝亂不亂,是時間問題而已,他本想在這段時間裏,謀求一些機會,企圖將已經在往絕路走的大莊王朝扳回正軌,至少在司馬長樂的有生之年可以一直享受富麗堂皇,可以一直保持美夢,不會甦醒,但白頭少年和黑髮老人的出現,使得他也想通了許多事情,至少這個天下已經不保了。
朝代更迭,不都是因為君主的昏庸無道?第一代君主勵精圖治開疆拓土打下江山,誰不想讓自己的血脈永存於世萬萬載,一統中土千秋年?於是,第一代君主乃至後面幾代帝皇所採取的治國方略一般都是漸積,使得國富,但往往很多朝代,到了某一代帝皇的時候,都享受於父輩的蒙陰,奢靡之風盛行,紙醉金迷乃是很多滅國皇帝的真實寫照。
莊玄帝以金玉為床,以金絲為被,佔地三里為寢宮,所喝乃由無根之水所釀造的瓊漿玉露,本人自封天上玉皇,如此狂傲自大,引來的便是橫禍,一瓦礫從天而降,好巧不巧的砸在膽敢自稱天上玉皇的莊玄帝心口。
從莊玄帝暴斃於富麗堂皇的寢宮裏後,李秋酒便知道大莊王朝即將成為歷史,那時候的他,還曾想力保她的富麗堂皇夢做努力,但後來也發現心有餘而力不足,一國氣運隨之消散,代表着大莊王朝治下四洲十二城的燈盞的火焰慢慢熄滅,他為了眼不見心不煩,揮手間,震碎了龍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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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天監長官本就執掌奉天承運一事,新皇登基,老皇駕崩逝去,聖旨一事等諸多有關於皇家門面的事情一般都由司天監長官掌管,司天監對於一國的重要性不可言喻,尤其是皇家,它的存在,不僅起到了愚民的作用,也使得天子一說更加能夠深入人心。龍壁本就屬於司天監的掌管範疇,只是道士李秋酒出山當宰輔後,便將這份權力從司天監手裏拿走而已。許多年來,司天監長官對於李秋酒隨意剝奪他照看龍壁一事就一直耿耿於懷。
李秋酒自願脫下宰輔官服後,司天監長官第一時間便跑向龍壁甬道,哪裏想到,所看到的竟是一堆廢墟,甬道已經北堵死。他氣得身體發抖,冷靜下來後,便跑去司馬長樂那裏嚼舌根,太皇太后司馬長樂一聽,火冒三丈。
西涼武家覆滅一事,本就由她一手策劃,只因為當年武凌父親頂撞了一下司馬長樂的父親,使得司馬長樂的父親在滿朝文武百官面前丟進了臉面,於是,她便一手策劃,將武家一門全部滅門。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哪裏料到,武家竟然還有餘孽,當年負責滅殺武家的李秋酒自然逃脫不了干係,司馬長樂在得知武家還有餘孽活着時,本就氣急敗壞,如今一聽,李秋酒竟然一手毀壞了龍壁,更加火冒三丈。
諸事疊加,接二連三的事情超出了這個史上最年輕的太皇太后的掌控,她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所謂匹夫一怒千人斬,天子一怒那可是伏屍百萬,那麼,女子一怒,又會引起什麼風暴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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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目了將近七天光景的李秋酒終於睜開了眼眸,沒有精光四射,也沒有光芒萬丈,只是平平常常的睜眼,然後整理了一下衣衫,便站起身來。
大殿裏,黑甲森森,鐵戟林立。
李秋酒往前走,無人可以阻擋。
走到大殿外,抬頭看着天色,大雪依舊下個不停,殿外台階覆蓋着厚厚的冰雪,遠處紅牆上的白雪差不多有一小孩的高度。
李秋酒笑了笑,「還有一天就要過年了,你們不回家各掃門前雪,準備過一個好年,還在這裏做什麼?」
自然無人答話,數千禁軍只知道木訥的將手中鐵戟刀劍往李秋酒身上招呼,只要李秋酒身上的那一層護罩消失,他們便一擁而上,將這個曾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給剁成肉泥。
李秋酒又說道:「今年是你們能夠過得最後的年了,你們不好好珍惜一下?你們這數千人還有下面數千人,今年過後,又有幾個人能夠活的下來,聽我一句勸,早早回家去吧,別讓家人等得太久。以後還想過一個好年,那可就難咯,說不定一家人都不齊。」
「你們都聽說過樹欲靜而風不止,這也是自然常態,可你們總該也知道還有一句子欲養而親不待吧,別等到了發現的時候又後悔當初沒有放下手中兵器回家過個年。」
那一天,大年二十九,還有一天便是除夕。
那一天,大雄寶殿外的廣場上密密麻麻的站着許多身穿軍甲的人。
那一天,李秋酒說了很多話。
那一天,邊境大亂,北方雪國百萬鐵甲壓境。
那一天,南方鞭炮震天響,喧天鑼鼓,好不歡慶,無論是後周國還是大莊南境邊城。
那一天,有一位地位崇高的公主抬步走進了一座無名宅院。
那一天,一名身穿青衫手拿寶劍,身後跟着一名劍童的男子踏入了天府城。
那一天,一個身材雄壯,體態強悍的男子由西門進入了天府城。
大年二十九,遲舊迎新,往前走,便是新年,往後看,一年的末尾,一年之中的好與壞,任你一一告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