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一處山丘上,武凌打開了來自西涼的信,龍流雲寫得一手好字,飄逸非凡,筆鋒如劍鋒,如他那一手兩袖清風,真有一番我輕輕的來,我輕輕的走,不帶走一片雲彩的瀟灑出塵氣質。武凌雖也寫得一手好字,但自問做不到龍流雲這般自成一家的筆鋒。
信上所言,簡單明了,說的是他回到西涼城後,一些門生故舊已經前來,幸運的是,當年和龍流雲一樣跟隨在武凌父親左右的一位將軍還在,他已經到達西涼,很想到天府城看一看武凌。
這應該是龍流雲寫這一封信的主要原因,至於發展勢頭良好,不會特意寫了一封信。
「想不到當年父親身邊最得意的兩位助手,一龍一蛟都還活着。」
武凌將那封信毀掉,然後詢問前來送信的人是否有帶紙筆。
「師爺早有吩咐屬下備好紙,」
從懷中掏出一張白紙出來,筆上早已附帶許多墨水,只需要用水將其濕透,便可在紙上寫字。負責送信的掏出一隻水壺,倒些水到筆上,墨香四散。
他將筆遞給了武凌,然後轉過身,將平整的後背露給武凌。
「你還是先休息休息吧,我蹲着寫就可以。」
「能為少將軍做事是屬下的榮幸。」
少將軍?
武凌笑了笑,在那人的屁股上踹了一腳,說道:「叫你去休息,就趕緊去休息,哪裏那麼多廢話,若是回去龍叔怪罪你,你就說你不休息,我就要你的人頭,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屬下姓楊,名成峰。」
「楊成峰?以後叫你瘋子了,還不趕快去休息,還想在受一腳嗎?」
楊成峰轉過身,咧嘴一笑,說道:「少將軍若是肯在賞賜一腳,屬下也樂意的。」
武凌說道:「去你的,趕緊哪涼快哪呆着去,別妨礙老子寫信。」
楊成峰只得到不遠處的一棵樹下坐着,眼睛卻一直都在看着武凌這邊。
武凌開始蹲下寫信,信的內容當然是不希望那人前來,同時也希望龍流雲能夠花點時間,前去昌武城照看一下紫嫣。
將信紙折了兩折,便向楊成峰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楊成峰動作無比的麻利,一看就是身手不凡。
武凌將信紙裝回信封內,遞給楊成峰說道:「楊哥,這麼多年未見,我們都長大了,不知道楊伯是否還活着?」
楊成峰雙眼一紅,鐵錚錚的昔日戰士,竟是險些掉下淚來。
這楊成峰並非龍流雲上崑崙上為匪盜之後收留的手下,而是當年西涼士兵,他的父親是武凌父親的部將,職位不高,是一名千夫長,但因為少年武凌和楊成峰關係要好,所以時常得以跟隨在武凌父親身邊。
楊成峰少年時,算得上是武凌的騎射啟蒙人,雖然騎術不高,箭術更是爛的沒法看,但卻一心一意想要教授武凌,一來二去,二人關係極好。
相隔十多年,本來面目全非,加之武凌乃是假冒貨,並非貨真價實的戰神之後,昔日的少將軍,故而兩人並未相識,或者說只有武凌一個人不記得楊成峰是誰了。
楊成峰雖是記得武凌,但身份懸殊,他不敢直直稱呼武凌名字,只能稱呼少將軍。
武凌拍着楊成峰的肩膀,說道:「楊哥,別這樣,我們都還活着,那便是機會,不是嗎?」
楊成峰頓時泣不成聲,在得知西涼城昔日的將軍府舊址上竟然重新建立起了一個府邸,他身為西涼軍舊人,便提刀走到了新府邸上,和一伙人對戰了許久,龍流雲趕到,才知是一場誤會。
得知龍流雲將軍竟然還活着,他頓時覺得復仇有望。
今日,得知少將軍也有這份意思,他便忍不住心中的激盪,頓時淚流滿面。
武凌安慰楊成峰說道:「楊哥,你就安心回西涼那邊去吧,回去的時候小心。」
楊成峰再怎麼說也是一名戰士,鐵骨錚錚的疆場士兵的後人,軍人的骨血流淌在心裏,在血脈之中,過了一會,便停止了哭泣。
楊成峰將信奉裝回胸懷,向武凌下跪。
「少將軍,屬下楊成峰願意跟隨在少將軍左右。」
聲音雖然不高,但那份情誼卻是不容更改,堅如磐石。
武凌立即下跪,說道:「楊哥,這份情,我武凌接下了,我代武家謝謝你。」
兩人相互扶持起來。
楊成峰快馬加鞭而來,快馬加鞭而去。
凌北修站在遠處,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皮地下,說來也真是幸運,那日他被短光者的刀光劍影陣弄得遍體鱗傷,血流不止,而後武凌爆發,殺掉短光者之後,在武凌的真元療傷之下,他竟然意外的突破了,從三品境突破到了二品境,和金銀花會所里的那位坐莊者過北山一個境界。
看到楊成峰的馬匹遠去,四周沒有任何動靜,凌北修的神情也舒緩了下來,拍了拍手掌,扯掉嘴巴里那根枯草,吐了一口痰。
「小凌,你的身份真是讓人琢磨不透。」
一個人甘願向一個人下跪,這種身份,除了高貴以外,還有其他解釋嗎?
武凌笑道:「大哥你為何不偷聽呢,以你的本事,要隔着數米距離偷聽,應該不難吧?」
凌北修佯裝生氣的說道:「我會是那種人嗎?」
武凌看着漸漸消失的人影,悵然說道:「大哥,以後你就會知道了。」
武凌笑着說道:「大哥你不會因為我不告訴你而對我有所懷疑吧?」
凌北修哈哈一笑,「不會,我信得過你。」
大莊王朝大部分地方都已經白雪皚皚,銀裝素裹一片,大地一片銀白,但這座舊時西蜀皇朝的帝都所在的地方,竟然還沒有落雪,只是空氣更加寒冷而已,呼出的氣都變成了可以看見的白霧。
寒風吹過武凌的衣裳,呼呼作響,武凌說道:「大哥,當日一戰,我聽到了笛音,正是因為那笛音的出現,我才能穩住心緒,最後我們才都活了下來,那笛音,你可曾聽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