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相向,連戰不斷,他與兩個野人都已精疲力竭,走出黑澤,天已破曉;當黎明的一縷陽光透樹葉,撒落而下時,顧城感到無比的舒暢。
在黑澤一夜數戰,他們與古武薛家拼死搏殺,算是大獲全勝;雖最後沒有弄死薛翼,但斷臂重創這個陰人,連斬他兩刀,也出了口惡氣。
休養數日後,顧城開始煉化野人「銅屍雙煞」給他的妖元石。
深藏於地底,長年不朽不化,這種妖元石,比一般的妖元晶或妖丹凝練精純得多,很小的一枚都抵得上鴿蛋大的上品妖丹,而且外面的一層石皮散落後,竟吸引月華涌了過來。
盤坐一石,在他的氣海前,妖元石浮起,一陣陣非常濃郁的月華,仿佛銀色的水波漣漪一般,透過妖元,緩緩流淌。
當妖元與月華疊加的能元,湧入體內的瞬間,他感覺仿佛沉醉於夢境一般,竟然毫無之前煉化妖元的痛感,無比酣暢。
妖元月華混合體,仿佛一縷縷仙氣,緩緩融入命元苦海。在銀色的月光下,他全身都有一種淡淡的聖潔光輝在流轉。一切都顯得那麼和諧而寧靜,許久之後,他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將那枚龍珠吞入了口中。
陡然一股磅礴氣息湧入,令他感到很緊張。不過,在月華妖元的洗禮下,危險氣息消失,那道龍珠仿佛有與生俱來的穿越力,直接沉入了他的命元苦海。
不過,這顆龍珠非常強勢,光芒一閃,一進去就吞噬了之前的獸龍元,令顧城震震吃驚。
獸龍元是他冒着極大的生命危險,從青鐵獸龍那裏偷來的獸龍蛋的煉化物,生命本源極其強大,將是他古武玄修取之不盡的資本,就這麼被吞了,顧城感覺非常可惜。
不知道吞入這顆龍珠,對他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但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歸皮樹衣只能幫他收藏一時,放在身上,在打鬥時也容易掉落;只有他這種體質的命元苦海,才是龍球最好的屏障。
不過龍珠雖然吞噬了獸龍元,卻吐出一片青鐵殘印。
「難道是龍珠煉化獸龍元,拋棄的雜質渣子?」顧城相當吃驚,他的命元苦海並沒有將青鐵殘印毀掉,而是封印在體內,或許以後還用得着。
他的一系列動作,被「銅屍雙煞」全看在眼裏。兩個老鬼,深陷的眼窩透出一道綠油油的光芒,張大嘴,露出了極度震撼的神情,一邊「嘎嘎咕咕」着不停。
雖然一起大戰過古武薛家,但畢竟認識沒多久;顧城剛開始有些顧慮他們,但兩個老鬼僅僅是震撼,盤坐在那裏並沒有動。
他們有些嫉妒地剝開了一個「雞蛋」,嚼了進去,開始對月吞吐月華。顧城也吃驚地看到,兩人暗沉的死皮,開始潤出一層層光澤,長毛飄飄,綠油油的光芒,雖然非常恐怖,但竟有玉化的趨勢。
如此數日,顧城一天打獵回來,忽見一個青色人影正向他掠來,顧城心裏一緊,「莫非是薛家的青袍男子?」
「難道是他們?這麼快就找了過來?」顧城不禁退後了數步,但他馬上否定了自己的推測。此青衣男子氣質完全不同,衣帶飄卷,在樹間腳掠虛空,如謫仙一般歸去來兮。
一席青衣沒有過多的裝飾,但返璞歸真,無風自動,神采天成,想不到在古武界,一個男子都是如此出塵飄逸,顧城當時就是一怔,此人輕功究竟到了什麼程度,絕對是一個高手,他不得不再次退後了數步,小心的戒備着。
青衣男子轉瞬就到了他的跟前。此人語氣不象那些人居高臨下的質問,而有種淡然的氣息,讓人沒有壓力感。「施主,您是?」
見這人氣度清逸,沒有什麼惡意,顧城上前微微施禮,但聽到「施主」二字,當時就是一愣。此人衣帶飄卷,長發優雅,卻如僧人一樣稱他「施主」。
顧城也不好多問,只道,「我是隱居此地的散修,不知您是何方高人?」初次見面,他不可能說出自己來自另一次元世界。
「呵呵!」青衣男子微微一笑,「想不到施主也是隱者,小僧法號支道林!」
「什麼?支道林?聽到他的名號,顧城當時就怔住了,又試探道:「聽說一位山林玄僧,也稱支道林?」
「沒錯,正是小僧,施主難道見過小僧?」
「啊?」顧城愣在那裏,一時不知道怎麼接話,象活見鬼一樣,心裏七下八下。見此人舉止清雅飄逸,明明氣度不凡,卻淡然返璞歸真,的確很有東晉名流之風。只是比起他們要年少很多。
「東晉著名的都城名士,山林玄僧支遁支道林?這怎麼可能?」他心裏思忖着,難以置信。
對於中國古史,顧城自小就非常了解,如數家珍。在魏晉時代,玄學流行,名士清談,蔚然成風。
支遁,也就是支道林,精通老莊之說,佛學造詣也十分深厚,在佛學方面的認識,可與古印度佛教理論家、佛教詩人馬鳴(公元一~二世紀在世)和古印度佛教哲學家龍樹(公元二~三世紀在世)相媲美,位居中國古代十大著名高僧之首。
但支道林至少是中國1600多年前的人物,怎麼可能跑到現在的古武界,顧城望着他,就象活見鬼一樣,心裏越來越恐慌。
「施主?」見顧城很久沒有說話,青衣男子突然上前一步,將顧城嚇了一跳,「啊!」
「施主為何久久不語?是有什麼心事嗎?小僧不才,可否為施主解憂!」
「沒有。」顧城發現自己失態,只道,「您既是僧人,為什麼如此打扮?」
「呵呵,小僧修為淺薄,對這身臭皮囊還無法割捨,所以只能帶髮修行!」
「原來如此,只是,不知高僧到此,所為何事?」無端端跑來一個帶發的僧人,顧城覺得有些蹊蹺,繼續試探問道。
青衣男子氣質清雅,眉墨如畫,略帶靦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施主,小僧不是什麼高僧,道號又名了空,叫我了空即可」,又小聲微微道,「施主可見過我的大白和小灰?」
「大白和小灰?」
「看我范糊塗了!你又怎知!哈哈哈」,青衣男子微微一笑,「就是一匹大白馬和一隻小雛鷹!」
聽到他這句話,顧城眉頭都跳了一下,心裏暗道,「活見鬼了,他不會真的是東晉名流支道林吧?」
因為,他曾在遼寧省博物館見過古畫《神駿圖》,畫上的主角僧人正是東晉山林玄僧支道林。後面站着一個侍從,手持一隻灰色的老鷹,而左側水中,一個仆童正騎白馬奔馳而來。
史載:支遁隱居,好養鷹而不放飛,好養馬而又不自乘,有人譏笑他,支遁說:「貧僧愛其神駿。」
見顧城神色異樣,久不說話,青衣男子露出一絲羞澀的樣子:「小僧沒什麼嗜好,見到神奇的東西,只愛養鷹放馬!」
「你養鷹卻不放飛,養馬自己卻不騎馬?」顧城隨口問了一句。
「正是,施主怎知?」青衣男子象是遇到知己一樣,露出非常喜悅的神色。
聽到他這麼回答,顧城幾乎可以確定此人正是東晉名流支道林,他有種時空錯亂感,這是已死去1600年的人物,卻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且還這樣年青,今天他真是活見鬼了。
不過,在這個世界,不可解釋的東西太多。他平靜了自己的心緒,望着這個出塵飄逸的帶發僧人,「嘿嘿,我猜的。」
「哈哈哈,我看施主氣宇不凡,果然是聰慧之人!」支道林哈哈一笑,非常會說話。
「了空小師父,你叫我顧城就是了,不要施主施主的,好不好」,顧城也微笑道。
「好,顧施,哦,顧城,呵呵」支道林拍了下自己腦袋,「既然您沒有見過小灰和大白,了空就此告辭。」
了空正準備轉身,眼中餘光掃過,卻看到濃密的樹蔭下,銅屍「梅師姐」兩人一身銅綠斑斑,黑風煞煞,長毛飄飄,象門板一樣,高高地挺屍在那裏。他當時就是一跳,連接退後了數步,「罪過罪過,小僧這是看到了什麼?莫非是一對乾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