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邊,錦姑已經回到了太后所在的昭仁殿復旨。
太后此時正坐在榻上,雙手捻着佛珠,悠閒的閉着目,佛珠轉動一下,嘴裏也跟着念念有詞,只是,念再多經文,也驅散不了她覺得自己內心的罪惡,生於這宮廷中人,又有誰能夠逃脫得了罪罰呢?
此時,錦姑已經走到了太后的寢殿,正站在她身前,微微躬身請安道:「太后,您吩咐我做的事情,我已經完成了!」
聽見錦姑的聲音,太后才驀然睜開了雙眼,眸中流光溢彩,聽到錦姑說已經完成了任務,太后一顆懸着的心才終於放了下去,手中捻着的佛珠也驀地停了下來。
「一切可還順利!」太后淡淡問道。
「嗯!」錦姑輕輕點頭,「錦姑只是沒有想到,原來這宮中竟有那麼多太子殿下的眼線,看來賢王殿下未來堪憂啊!」
「唉……」太后也跟着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後才說道:「你、我終究身為後宮之人,關於朝堂之事不必插手的太多,哀家能幫助非兒也就這麼多的,只希望皇后和太子能儘早收手就好!」
「皇后到還好,只是太子殿下,實在是狼子野心,聽聞他最近又跟玲妃開始合作了,不過,太后您啊,也無須自責,您幫助的賢王殿下的已經很多了!」錦姑驀然接話道。
「這都是哀家欠她母親的,唉,當年哀家要是早些發現玲妃的陰謀,想來蘭妃那孩子,現在也應該還在人世,而非兒也不至於從小就失去了母后,蘭妃真是個好孩子,要不是她當年的拼死保護,哀家早就命不久矣了,現在哪還能坐在這裏跟錦姑你說這麼多話啊,哀家現在就算是為非兒做的再多,也及不上蘭妃當年為哀家做的多!」說到最後,太后的嘆息聲又在驀然加重。
想起蘭妃的音容笑貌,太后就覺得她的存在,就猶如昨天還在一般,可是今天一回首,怎麼就是香消玉殞了呢?
……
與此同時,而此時的鳳儀殿,皇后則端坐於鳳榻之上,接受後宮嬪妃的請安叩拜。
今日後宮嬪妃都到齊了,但只有一人還未到,那就是一直和皇后不對盤的玲妃。
皇后知曉玲妃一直深得皇上寵愛,艷絕後宮,雖然表面上十分冷淡,但她也知道,玲妃一向是不把她放在眼裏,也許,她也從未把任何一個人放在眼裏,這就是這個女人的可怕之處,讓她都不敢輕易與她作對。
皇后的犀利鳳眸在底下的眾妃嬪身上掃視了一圈,然後微微欠身,聲音委婉的說道:「諸位姐妹們都平身吧,我們大家在這後宮之中日日相見,都是自家姐妹,實在無需多禮,本宮可受不起,大家在這鳳儀殿,都當在自家殿內一樣,千萬不要拘束。」
雖然皇后很不喜歡說這些客套話,因為在她面前的都是和自己一起分享自己最心愛的男子的女人,她怎麼能忍,但是,現在她畢竟身為一國一母,後宮之主,該有的場面還是應該有的,但這同時也被她稱之為虛偽。
「謝皇后恩典,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眾妃嬪再度行禮,然後驀然起身,各自就坐。
皇后見此和諧情景,微微點頭,嘴角的笑意淡淡。
皇后的笑容讓所有妃嬪都覺得如沐春風,雖然她沒有從年輕的時候就陪伴着皇上一路走過來,但是經過了這段時間的磨礪,早已有了母儀天下的莊嚴,深得後宮妃嬪的畏懼。
但同時大家也都知道,別看皇后表面上文文弱弱的,行事低調,可是,當初皇上最寵愛的妃子蘭妃之死,是覺對跟她脫不了關係的,雖然最後皇上調查得知是奸人所陷害的蘭妃,還了蘭妃一個清白,可是那個奸人直到現在皇上都沒有調查出來,所以後宮眾人都一直在猜測,那個陷害蘭妃的人是不是皇后,就算不是皇后,也一定是皇后身邊的人。
而蘭妃被誣陷,具體是因為什麼緣由,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只是因皇后娘家勢力磅礴,就連皇上也一直不敢動皇后,所以這件事大家就只是在心裏想想而已,並沒有誰敢聲張出來。再加上近幾年後宮妃嬪懷孕之人,不是胎死腹中,就是孩子一出生就意外夭折,這讓大家又不得不把矛頭指向皇后身上來,認為她是一個手段殘忍之人,那些意外死了孩子的人,聽了這些謠言蜚語,都只能深深的將怨恨和苦痛埋藏在心裏,面對着皇后,卻敢怒不敢言,所以才讓皇后的威信一直建立到如今。
皇后向着底下的妃嬪掃視了一圈,忽然驀然看到獨立於人群中,臉色蒼白的珍妃,想着那日她因為賢王妃,驀然失去了孩子,而她的家族,也因為皇上的狠心,而給連根拔起了,秉着都是後宮女子的可憐之心,她還是決定慰問一下她。
「珍妃妹妹,你的身體可還痊癒了嗎?」皇后看向坐在角落裏眼眸低垂的珍妃,關切的詢問道:「前幾日外邦前來我朝,進供了幾分上好的人參,皇上賞賜了一份給本宮,你身體才剛好,但看你臉色蒼白,本宮就把那份人參賞賜給你吧,少頃便可叫鳳儀殿的掌事姑姑親自給你送過去,珍妃,你可要好好調理身體啊,爭取早日再為皇上誕下一位龍子。」
外邦進奉的上好人參,竟然就被皇后這樣賞賜給了無權無勢的珍妃,這樣的榮寵優渥還是讓在座的諸位妃嬪側目和咂舌,但同時,也在心裏產生了深深的嫉妒。
原本珍妃就因為偶然懷有了皇子而得罪了許多妃嬪,但是只因她這孩子卻朝不保夕,很快就流產了,而且還是被賢王妃給當着大家的面給推到的,雖說後來皇上下了聖旨說賢王妃元思璃是無心之失導致珍妃流產的,並不能加以責怪,但還是可憐這珍妃,連害死她孩子的兇手都不能去尋仇,所以,這便也讓那些原本因為她懷有皇上龍子而對她有成見的幾位妃嬪,都對她放下了些許的戒心。
有時候他們這些後宮女人就是這樣,你越是深受皇上寵愛,你就越是會深得後宮眾位妃嬪的嫉妒與刁難,但是對於同樣在後宮失勢的弱者,她們就會格外的同情。
而珍妃自小心高氣傲,面對這樣的同情,只會讓她覺得嫌惡,皇后原本一片好心,此刻也被她給曲解成了對她的憐憫,她的手指在底下緊緊的握住,指甲都嵌進了肉里,可她卻絲毫不覺得疼痛,但現在卻有許許多多的人在場,她也不好發怒,只好將所有的不甘都忍受在心底。
忍着不適,聽完皇后所有的問詢,珍妃隨即斂下眼底的不悅,立刻起身跪拜,「鳳羽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謝謝皇后娘娘的惦念,臣妾本為卑賤之軀,卻承蒙皇后娘娘如此惦念,真是臣妾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啊,臣妾真的十分感激於皇后娘娘的關懷,您如今還要將皇上賞賜於您的上好人參賞賜給臣妾,供以臣妾補身體,你對臣妾的關切之情,實在是讓妾身甚是感動,日日不敢忘懷。」
珍妃繼續陳言,說到動情處,甚至是假裝眼淚漣漣,為的就是消除皇后對她的戒心。
「不過,臣妾福薄,怎敢受皇后娘娘如此厚待,也實在是不敢勞煩皇后娘娘您身邊的掌事姑姑啊,這人參您就收回去吧,若有來世,臣妾一定當牛做馬,也要報答皇后您的大恩大德。」
忍着心底說完這些令人嫌惡的話,珍妃簡直是如釋重負。
「哎,珍妃您這是說哪裏的話。本宮送出去的禮物哪有收回之理,珍妃妹妹你日日侍奉皇上,有功勞,有苦勞,也有疲勞,況且你身體才剛好,理應好好補補身體。」
皇后頓了一下,不經意間撫過自己修長的帶着龍鳳雕文的指甲,接着,又繼續說:「珍妃妹妹你實在是無需多禮,快快請起,還望你身體要調理好,早早又為皇上增添一個子嗣才好。」
她雖然也知道珍妃對自己有防備之心,她剛才所謂的感激話語,也不過是在敷衍着自己,反正她現在身為皇后,也無聊的很,倒不如也趁機跟她周旋一下,免得在這後宮中的生活太過無趣了。
珍妃再拜起身,整理了下自己衣襟,道,「如此,那麼臣妾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多謝皇后娘娘關懷,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后對着她輕輕點頭,笑意淺淺。
這時,在座的嬪妃中的一人,忽的在人群中迸發出一兩聲的冷笑,在原本安靜的鳳儀殿內,顯得十分的突兀。
究竟是誰敢在皇后娘娘面前冷笑呢?
眾人隨即大驚失色,紛紛順着這聲音的來源處望了過去,卻見剛才發出一絲冷笑的此人正是惠妃,已故蘭妃的好姐妹,一向跟皇后不對盤,想到這裏,眾位妃嬪便也不覺得奇怪了。畢竟她們一直都以為是皇后害死了蘭妃,惠妃身為蘭妃在這後宮中唯一的好姐妹,一直都是情比金堅,她怎麼可能不會因此恨着皇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