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思璃明白自己必須要先離開這條河,才能得以活命,才能有機會再次見到夜語非。
在沒見到夜語非之前,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夠倒下。
不過,很是幸運的是,眼前的這條河並不太深,大概到成年男子的腰際位置,若是平時的她自然是不用擔心,但是此時的她卻是已經被太陽曬的渾身無力了,這條不深但水流湍急的小河,也足以要了她的命!
她掙扎地支起自己的身體,雙手用力,支撐着使不上力的身體,艱難費力地爬上了眼前救了她命的這塊巨石。
說這是巨石,其實也並不多大,只能堪堪容納下身材嬌小的她一人。
慢慢的使勁,她的雙腿終於離開了刺骨的河水,她感覺自己的下身被陽光照得暖烘烘的,身體的知覺也開始慢慢恢復了。
趁着這個時間,她開始慢慢的打量起四周的環境。
此地看起來像是一片深谷,西面臨着座山,山勢陡峭嶙峋,光禿禿的山壁上間或突出幾塊醜陋的巨石,巨石旁邊會長出幾顆孤零零的小草。從下往上望去,這面巨大的山壁簡直見不到頂,讓她看得直眼暈。看來想要從這片山上翻越過去是不太可能的了。
繼續環繞四周,她發現這片深谷竟然有些荒涼,小河兩邊的河岸上花草不多,只有零星幾顆四散長開的大樹。河岸常年被河水沖刷,乾淨得有些荒涼,看得出來這是個人際罕至的地方。
元思璃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穿着,因為掉落下來時被樹枝給劃破了衣服,她身上的衣服幾乎已經碎成了布條,一塊一塊的耷拉在自己的身上,是在你是狼狽至極。
但是此刻,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現在最重要的是還是保命,留着命卻找到夜語非。
她隨即目測了一下自己所在的這塊石頭,離西岸足足有兩、三丈之遠,而離東岸只有不到一丈的距離,她當即在心裏決定,重新下水,向東岸游去。
可她剛一下水,湍急的河水就直接帶着她向前沖了好幾丈,她暈乎乎的被另一塊稍小,但稜角更加鋒利的石塊給驀然攔住了去路,這才堪堪停下,只是身上的舊傷尚未痊癒,右腿上卻又被劃傷了,鮮血從傷口中快速湧出,被流水給沖淡、帶走,鮮血再又不斷湧出、沖淡、帶走,看起來觸目驚心。
她立馬捂住自己腿上的傷口,但仍然有鮮血不斷從她的指縫中流出,她有些後悔自己下水太過於魯莽了,但此時後悔已晚,如果自己再逗留在水中,傷口必會繼續感染,而自己必死無疑。
看來,她得想個辦法救救自己才行。
於是,當下她也再不管自己身上的傷口,而是借着身旁的石塊發力,向離自己不遠的岸邊奮力地撲騰而去,又被湍急的河水往下游衝去了十來丈後,她才終於觸到了岸邊。
她欣喜地雙手用力摳進土地里,防止自己被水沖走,雙臂快速用力,不顧自己已經斷裂流血的指甲,奮力的將自己向前拉,雙腿在這時也顧不上流血、顧不上疼痛,而是用盡全力地撲騰着,終於在覺得自己下一刻就會精疲力竭倒在水中時,她成功的上岸了。
看着頭頂的陽光,她幾乎是喜極而泣了,任自己趴在河岸上喘息着歇息了一會兒,卻仍舊在心裏拼命的告誡自己現在還不能夠睡着,自己現在還沒安全,得找到有人煙的地方,才能夠休息,況且自己現在還生着病,也沒食物,在這裏停留太久會喪命的。
為了能早日找到夜語非,她一定要堅強的活下來。
接着,元思璃就簡單處理了一下自己腿上的傷口,又坐着休息了一會兒,直到感覺身體恢復了些許的力氣,她才驀然站起身來,邁着晃晃悠悠的雙腿,向着河流下游緩步前行。
此刻,她距自己剛掉下來的地方已不知走了有多遠了,就連峭壁上那棵救了她的命,高不見頂的大樹,在視線所及之處都已經找不到了。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太陽已經從當空西下,天空中只見夕陽餘暉,直到看見了不遠處有一處村莊,元思璃才終於聽見了些許的人聲,聽這聲音像是幾個女子的嬉笑聲,尚未分辨清楚她們在說什麼,她一直提着的那口氣卻終於鬆了,雙腿一軟,眼前一黑,就那樣直直的暈過去了。
幸好,終於得救了……
而此時,距離她不遠的幾人當然也隨之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此時見原本站在她們前方的那人就那樣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都頓時驚聲尖叫起來。
「有人暈倒了,快來人啊,快來人啊!」
當中有個膽大的姑娘,則快速湊上前去,摸了摸倒在地上的元思璃的鼻息,見這姑娘還有呼吸聲,便長舒一口氣,從人群中喊道:「她還沒死!只是暈過去了。」
那邊的人這才放心,安靜了一下,又嘰嘰喳喳小聲的三三兩兩的說起悄悄話來。
「吵什麼吵!怎麼還不去幹活啊?」這時,一道粗啞的聲音驀然響起。
來人是個膀大腰圓的婦女,四十歲上下,長得到還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只可惜聲音實在是太過於粗獷了。
果然她一來了,原本那些吵鬧的姑娘們便都頓時噤聲了,就連剛剛膽子最大的那個女子都變得唯唯諾諾起來。
「怎麼回事啊?你們都不想幹活嗎?那我們等下吃什麼啊?姑娘家家的可不能偷懶啊,以後可嫁不出去啊!」這個婦女見她們這個軟弱的樣子就煩,不耐煩的問道,然後趕緊催促她們回去幹活。
剛剛那個探鼻息的姑娘,壯着膽子指指地上暈過去的元思璃,趕緊對着那中年婦女支支吾吾的說道:「李……李嬸,她……這裏有個人暈過去了。」
「哎喲喂啊!真是嚇我一跳!這裏怎麼會有個死人啊!」膀大腰圓的李嬸順着那個姑娘的手望去,不經意的一撇之下,就被眼前的這具狼狽不堪的身體給嚇得竟真趕緊的往後蹦了一下。
「真是晦氣,你們這些死丫頭,好好的怎麼碰上個死人啊!我們村可從來沒出什麼倒霉事啊,怎麼好端端的會有個死人呢?」李嬸因為被這她以為是的屍體給嚇了一大跳,並未注意到剛才那個姑娘所說的話,還只以為這姑娘是為了故意嚇唬她呢,好不想幹活呢?
「啊!不是的,沒……李嬸,她……這姑娘她還沒……還有沒死,只是暈過去了而已。」那個姑娘立刻解釋道。
「沒死?」李嬸當即半信半疑地湊上前去,準備驗證她剛剛所說的話,手緊跟着摸了上去,確實是還有呼吸不是個死人。
「不是個死人你們不早點說了,耽誤了一條人命怎麼行呢?」李嬸當即焦急了起來。
「誒!那邊的幾個姑娘,你們還傻站着幹嘛,快點過來,把這丫頭給我抬到房間裏去,好好照顧着,還有你們幾個,可別想着偷懶,快去幹活!」李嬸趕緊朝那邊小心翼翼的觀望的幾個姑娘們,大聲喊道。
「是!」那些姑娘便趕忙跑過來,七手八腳的把昏倒在地上的元思璃給扶了起來,帶到她們休息的地方。
那個膽子稍大點兒的姑娘在這群年輕的姑娘中,算是年紀稍大的。
現在正是她在照顧這位剛被撿來的可憐姑娘,也就是元思璃了。
她也不知元思璃曾經經歷過些什麼,全身上下竟然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全是橫七豎八的傷口,身上還發着熱,尤其是臉上還有些猙獰的劃傷,簡直是狼狽不堪,不過,一個姑娘家家的,臉被劃傷了,醒來以後還不知道該多有傷心呢?
那姑娘心裏不停的為元思璃惋惜着,手上的動作卻仍舊不慢,先是勉強餵她吃了點白粥,而後又沾濕了一塊布,仔細的給她清洗傷口,又塗上了李嬸剛才特意為她拿過來的創傷藥,又洗乾淨布片,擰乾給她搭在頭上降溫。
心裏還在默默祈禱着,希望元思璃一定要快點醒來,不要就此死去了,這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不過,看着她漸漸退燒了,這姑娘才總算放下心來,心想着只要退燒了,元思璃明天應該能夠醒來吧,身體也會好些的,看她能拖着這麼重的傷找到他們,應該也是個堅強的姑娘吧。
在晚上的時候,那好心的姑娘又儘量給元思璃餵了些食物,給她頭上的布條又透了次水,又重新給她搭在頭上,這才憂心忡忡地席地歇息了去。
第二天一早,天色還沒大亮,她因為擔憂元思璃的傷勢,驀地睜開了眼睛,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
等到稍微清醒了些,她很快就想起昨天的那位受傷的姑娘的事情,趕緊轉頭朝她看過去,卻驚喜的發現,她竟然也已經昏昏沉沉的醒了過來。
「姑娘,你終於醒了,感覺還好嗎?」她快速的扶着元思璃,依靠着床沿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