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幽城 第六十一章一年
屋外,早晨很是清涼。
贏落關好了房門,洛紫,石原,還有剛剛從宿舍樓上下來的石原,都看見了他,卻都沒有在意。
因為一年來,大家都已經很習慣了。
無聲無息,朋友們彼此之間,都很是了解。就像是溪水流過河灘石子間的縫隙一般,甚是自然簡單。
樓河平日裏,是除了贏落以外,修行最是勤奮的人了,平日裏都在那片草地上修行錘術。贏落聽說他今年更是再靈科和術科的年考中奪魁,自然而然的開始了學院第二冊的修習,贏落也為他道賀。
洛紫雖然扔去了那面紗,卻仍然很神秘。她常常都是不說話的,石原一直都說宿舍里只有洛紫和贏落最相似,還長吁短嘆了一番(當然,他可不敢再洛紫面前這麼說)。
洛紫在下幽城中的時候,就和樓河齊肩,只是不知為什麼到了學院裏後,卻變得『漠然』起來,似乎對什麼都不太在意,院試的時候,也只是隨意施展。時常都是捧着些古書研習,卻不知是哪裏來的,除了那張絕美的臉孔以外,學院裏除了洛學以外,只怕沒有誰對她有更深的了解了。
贏落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會如此。
齊黑齊白兩兄弟常常在渡幽樓里流連,石原喜歡在武鬥場中與人比武,岳弓鳴則是時常背着晶藍弓矢在學院後山苦修,與贏落偶爾經過,也會看到。明柔常來找贏落,不過經常贏落都是出去修行了。
還有洛學,聽說參加了那個『趣聞社』之後,整日裏除開修行和學科以外,一有閒暇,都去了那學生社裏。
至於與贏落稍好一些的,都是一同來自下幽城的那些學生們。
望着這些,贏落覺得很是安寧。
有時候也會想想,或許就這安寧一輩子的話倒也不會是一件壞事······
這樣的想法還未等它發芽,便是被贏落伸手消散了,因為他還記得自己對雨兒的承諾,是要去見她的,贏落自問不能停下來。
承諾若是做不到,那就是欺騙。
贏落卻是絕不能騙她的,他也不會騙,因此腳步停不下來,因此只能前行,因此才廢寢忘食。
轉過身,朝向後山文院的方向,忽的,身後響起些腳步聲,有人喊道:「喂,贏落,又去修行嗎?」
這是洛學的聲音,贏落自是熟悉的很,隨即轉過身,看到洛學正站在小石路上,卻見他手裏拿着一個白色的布袋,也不知道其中有着些什麼,不過他早晨出去之前,還應該是兩手空空的。
贏落回答:「是啊,否則我去哪裏。」
「哦,幾天回來?記得兩天後······」
未等他說完,贏落便已是一笑說道:「知道,是院會了嗎,我一定回來的。」
「隨便你啊,我只是順便提醒一下而已。」
「嘿嘿,也罷,謝謝你了。」
贏落無奈說着,隨着回過身去,往着後山慢慢行去。
······
······
風在身畔輕搖,又掠過四周草坪,帶着滿意的秋味。
學院食堂,走到這裏之後,再往後一些便是學院後山了,因為後山荒涼,又直往危險的明幽山脈,平日裏自然是人影稀少。
炊煙慢慢的升起,食堂里的那些護衛們,想必正在準備着眾多學生的早食。
「楓易歌。」
不知道為什麼,一路行來的贏落卻緩緩的停了下來,不自覺的的贏落低聲念道了這個名字。許是因為想到了那時候,遇到的那個來學院中偷食,衣裳襤褸的青年。
「說起來,那之後就沒有見過他了呢。」
『那之後』,贏落是說與那青年第二次的見面,應該已經是半多年前了,贏落在夜裏修行風中的游劍的時候,卻碰巧再見到了那青年。
卻見那人依舊是那般翩翩有禮,贏落覺得不管看幾次,撇開他的襤褸衣裳,和風沙憔悴的臉龐,那人身上絕再看不到一點盜賊的樣子了。
不過,那人卻是有些罵咧咧的說道:「真是倒霉,怎總被你撞見,也罷,下次不會了。」
說完,楓易歌向贏落行了一禮。贏落在文院裏學了些時日,看出了那是幽族中,在莊正的場合對幫過自己的人才會行的『謝禮』。
甚是不解的是,他向贏落行謝禮,似乎料定了贏落不會通稟學院中的教習似得。
之後,那人再次離開了,半年多來,贏落常經過食堂,卻也再沒有見到過他。
搖了搖頭,贏落暗自喃喃道:「算了,我怎這麼在意那人呢?卻也是奇怪了。」
······
······
緩緩的推開文院的院門,一日既往的熟悉,映入眼帘。
贏落慢步走進,向着那些正在書寫着筆墨的諸位學長微微欠身行禮之後,贏落正想玩文閣之內去。
「誒,贏落站一下。」
「有事嗎?李由學長。」
贏落回身做輯(被路遠『強』教一年之後,贏落對於幽族古代筆墨文禮的知曉,比常人還有好許多)。
李由輕聲道:「沒什麼,只是老師說這幾天他都不來早課了,讓你自己先修習那幾卷有關虛力的『書典』。」
「院長他病了嗎?」
贏落髮問,一年以來,贏落才知道了實則贏瘋許多年前就染上了重病,與他人贏瘋是這麼說的,但是贏落卻是明白,其根本的原因卻還是在天賜之上。
李由眉頭皺起,甚是憂心的模樣,壓低了聲音,說道:「不是,我聽路遠學長說···他說,這幾天院長他偶有吐血,路遠學長他一再堅持後,院長他才肯在房間中靜養,學長說了,這幾天沒有他的同意,誰也不能打擾院長休息,違反者嚴懲。」
「原來是這樣嗎。」
贏落暗暗訝異。同時,贏落下意識的撫了撫自己的左眼,似是回想起了一些事情,喃喃自語道:「難道,是為了這隻『虛實之明』的眼睛嗎?說起來,那時候院長他助我修行之時,似乎已經有些異樣了。」
贏落心下想着,卻多少有幾分確信,畢竟贏瘋的病情不可能惡化的如此湊巧。
「難道···是我害了他嗎?」
雖然還不知道真實如何,但是贏落心底卻已經多一點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