暝夢 第四十四章如果

    第六卷東臨</p></p>

    當快樂與痛苦盤踞一起，這份記憶，是否該被忘記？</p></p>

    而不同的人，會做出不同的選擇。品書網（w.vodtw.com）即使做出相同的選擇，這個選擇，對於那個人的意義也從來都不同於另外一個人。</p></p>

    ······</p></p>

    ······</p></p>

    雨絲輕輕的，不帶一點重量，隨風飄逸。</p></p>

    林輕語站在贏落身前，他已經睡着了，她低聲問「如果有一天，你我分離了，你會怎麼樣呢？」</p></p>

    「你是喜歡我？」</p></p>

    「可，什麼是喜歡呢？」</p></p>

    「這究竟是什麼意思。」</p></p>

    林輕語知道贏落已經熟睡了，自然不可能聽見她問的，但，或許她也是在問自己。</p></p>

    ······</p></p>

    ······</p></p>

    時到下午，雨已經停了，但是天空上仍舊是烏雲密佈。</p></p>

    地上風起帶塵，雖然上劍谷四季如春，但，多少還是有些冷意。贏落靠在樹幹上，慢慢的醒來，睜開雙眼，看見烏黑的天色，錯以為已經到了夜晚時分。</p></p>

    「她···已經走了嗎？」</p></p>

    發覺自己身上蓋着一件外套，有些香味傳來，卻很熟悉。贏落喃喃道「是她的嗎？不過···呵，即便冬時睡着了，我也不會有什麼關係，她倒是多慮了。」</p></p>

    話是如此，但，贏落臉上的笑容卻深了一些。</p></p>

    起身將那件外衣收好，贏落抬頭看天，喃喃道「雨停了，不過時間也晚了，我和她約定了，明日想必她會去上劍峰吧，到時，我在那裏等她。」</p></p>

    想到此，天空已經不再落雨。</p></p>

    贏落拿起一畔的青殤，開始練劍。劍術並非朝夕間就能修成了，資質再高，無十年苦工，註定一生無成。</p></p>

    更何況，贏落知道自己在資質上，比不上很多人，但，勤能補拙，因此，始終他不會比那些人差的。</p></p>

    ······</p></p>

    ······</p></p>

    一直到晚上，贏落練完劍術後，才回到的自己的院子。</p></p>

    天色陰暗，烏雲還是沒有散去。回到院裏時，贏落略覺得有些疲憊，卻聽見「師兄，你回來了？」</p></p>

    這聲音，有些熟悉，是周舟嗎？</p></p>

    贏落抬頭看向一側，卻見一個少年人坐在院子裏的一塊頑石，看他樣子多有不耐，想必是等了很久。贏落問「周舟嗎？怎麼在這？等多久了。」</p></p>

    周舟跑上前來，先行了一禮。當初是贏落將他從魁句手中救下，他自然也一直很敬畏這位青相師兄。他說「等了一整天了，就是不知道師兄去哪了。」</p></p>

    「你是有事和我說嗎？」</p></p>

    「是···是啊，就是·····」</p></p>

    周舟想起龍湛師叔祖對自己說的話，但是他心底卻一直很不是滋味。</p></p>

    「為什麼吞吞吐吐的。」贏落微微皺眉。</p></p>

    周舟道「那個，師兄，這件事情還很少有人知道，但是，我總覺得你該知道這件事情，我和你說了，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p></p>

    看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贏落卻想起之前，藍縈與自己說過的，近來周舟和高樓的怪異。</p></p>

    ······</p></p>

    ······</p></p>

    夜晚靜靜的降臨，不發一點聲響，像是不想讓人知道它的到來。</p></p>

    南宮問靜靜聽着那叮叮噹噹的清脆聲響，火光大起，照耀他已經略顯滄桑的臉龐。一柄如星輝一般美的長劍，從那熔爐之中，漸漸現出······</p></p>

    狂風驟起，天地間，忽的冰寒一片，卻不知是什麼原因。</p></p>

    劍鋒漸凝，許久後，有人將此劍從熔爐中取出，要做最後配上劍柄的一步。</p></p>

    南宮問靜靜看着高劍鳴在鑄劍，每次看，都會驚嘆於高老的鬼斧神工。只不過今日，他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的。</p></p>

    劍器成型，四周立着的火燭被風吹滅。高劍鳴拿着那柄劍，劍在黑夜裏，散發出一些些青色的光，卻比火燭耀眼些。</p></p>

    「四周埋下百顆風鳴石，藉助天地陰雲氣象，上劍峰聚靈地質，還有風玄奇石作為此劍的主要制材。」</p></p>

    高劍鳴細心的看着這柄花費了一月心思才鑄的劍器，想必，若是將來，有劍宗弟子手握此劍，行走天下時想必那時，此劍也會被世人列入名劍之中······</p></p>

    「小問啊，這劍想必是我這數年來，鑄造的最好的一柄，你說，叫什麼名字呢？」</p></p>

    伸手拂過如蟬翼一般的劍身，高劍鳴這般問着，回頭看去時。卻見南宮問卻是心不在焉的樣子，高劍鳴皺了皺眉，問「小問，出什麼事了，怎麼心不在焉的？」</p></p>

    「呃？是嗎？」</p></p>

    南宮問回過神來，說「名字嗎？還是高老取吧，畢竟是高老悉心所鑄之劍。」</p></p>

    高劍鳴說「近日大風不散，天時落雨，便叫做······風時落雨吧。」</p></p>

    「風時落雨···劍。高老所取名字，甚是好聽。」</p></p>

    高劍鳴再看手中之劍，說「此劍鑄法，與青殤相似，揮劍者需心思澄明方可將，名劍鑄法的劍威全部施展出。」</p></p>

    「高老，你說······這世上，對人來說，什麼才是最重要的。」</p></p>

    「快樂。」</p></p>

    高劍鳴雪白的雙眉一挑，說的卻是斬釘截鐵，不帶一點猶豫。他說「快樂一日，勝過悲痛百年。」</p></p>

    「我···也是這般想的，就是為了這個，我才勸他答應我。」</p></p>

    「哦？誰？」高老這樣的問。</p></p>

    南宮問嘆息了一聲「便是我的那位弟子，贏落了。」</p></p>

    之後，南宮問與高劍鳴敘述了一番他那日與贏落的對話，自然，將其中一些要緊之事省略過去。高劍鳴自然也聽的出南宮問隱瞞了些，但是，想必那都是他不想說的事情，他也不願意多問。</p></p>

    「嘿嘿，這個孩子···真是有意思。」</p></p>

    「高老為什麼這麼說。」南宮問眉頭微皺。</p></p>

    高劍鳴卻轉身，拿起一具凡木劍鞘，將風時落雨收入鞘中，清光消散，頓時一暗。只有火爐中的灼陽烈火，還在散發着光芒，只是，也正越來越暗淡下去。</p></p>

    老人隨意說「忽然想起一個老友，和贏落那孩子，倒有些相似。」</p></p>

    南宮問站起身，多年來，他視高劍鳴幾如他的師尊，從來對他都十分尊敬，卻也從未聽說過高老未來劍宗之前的一些事情。</p></p>

    師尊也曾叮囑過，叫他們這些小輩，不要亂問。</p></p>

    南宮問喃喃「高老的，老友？」</p></p>

    「他也是這麼一個人，我也問過他一次，忘記一切，不好嗎？」</p></p>

    南宮問心想，這不就是我想讓贏落去做的嗎？</p></p>

    高劍鳴搖頭苦笑道「而你知道他是這麼回答我的嗎？」</p></p>

    「怎麼回答的？」</p></p>

    「那些痛苦的記憶，是他不願忘記的，要說為什麼的話，只因為······那些痛苦裏，也糾纏着，盤踞着，那些不願意忘記的快樂。」</p></p>

    南宮問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p></p>

    或許是想要避開這個話題，高劍鳴問「對了，近日來，我總覺得宗中有些怪異，是出了什麼事情了嗎？」</p></p>

    「高樓雙耳不聞窗外事，倒也實屬平常，天府大變，不過，我決心不參與其中。」</p></p>

    「說我聽聽。」</p></p>

    南宮問如實的和高劍鳴說了幽族臨世，欲攻神州，而數百宗門結合連橫，正準備前往蓬萊以及隕洲之事，如今天府之地上，真已經可謂風雲變色，暗流涌動。</p></p>

    而南宮問雖然沒有去東臨，但是，從那各方消息的傳來，也判斷出了許多事情。加上，劍宗世代守護劍閣，本就無瑕多顧其他。孟莊似乎也明白此理，否則，想必一定會想方設法的讓劍宗加入到連橫。</p></p>

    「又要亂了嗎？」</p></p>

    「什麼？」許是因為高劍鳴低語太細微，南宮問沒有聽清。</p></p>

    「沒什麼，小問，這劍，你三日後讓人來取走，放與劍林，等待，它的有緣人吧。」</p></p>

    南宮問行禮，說「多謝高老了。」</p></p>

    劍宗劍林藏名劍。這是世上很多修行者都知道的一件事情，而這數十年來，高老一直在為劍宗鑄劍，卻從未索取。這着實讓太多的劍宗弟子感到敬佩，感激了。</p></p>

    南宮問說「高老，那覺得，這件事情，是我錯了嗎？還是，他太小了呢？」</p></p>

    「小問，其實，剛剛我那一句話說錯了。」</p></p>

    「什麼話？」</p></p>

    「快樂一日，勝過悲痛百年。」</p></p>

    「此話···無誤啊？」</p></p>

    夜裏，鑄劍爐里的火，已經只剩下火星了。</p></p>

    南宮問略微低頭。可能讓人覺得怪異的是，南宮問這般可謂無可匹敵的縱橫修行者，卻總對這樣一個毫無修行的蒼老凡人，露出學生般的謙卑之色。</p></p>

    但，南宮問卻從未這麼想過的。</p></p>

    高劍鳴淡淡說「話是無誤，可那是我，或者對於我們兩個人來說，對於有些人，痛苦與快樂糾纏，即便他們可能為此悲傷一月，一年，一生，他們為了心底的那份執着，仍舊是有那麼幾分心甘情願的。」</p></p>

    「······」</p></p>

    南宮問只是沉默良久，搖頭後，慢慢離去。</p></p>

    ······</p></p>

    ······</p></p>

    高劍鳴自然知道南宮問的離去。</p></p>

    他喃喃道「小問啊，數十年後，你的心境修到如此地步，已如磐石般不可摧之，我幾句話，是改變不了你的，但，若你又機會，活的如我這般長久·······可能，就會跟我一樣了吧。」</p></p>

    只是細細想來，他這一句話，卻透出一種非常的，古怪。</p></p>

    黑暗中，老人帶起新鑄之劍，慢慢回去。</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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