裔凡頓覺腳下一空,一個蹌踉,一雙柔軟的手在胸口擋下前沖的慣性,柔聲問道:「裔凡,你沒事吧?」他驚訝地握住那人的柔荑,激動道:「楠星月?真的是你嗎?」
楠星月淺笑道:「嗯!」她明眸皓齒般的笑容仿佛天上的一輪新月,嫻靜而溫美。
多日來,裔凡原本滿腹的疑惑,此刻卻不知從何說起,一時神情有些變幻莫測起來。楠星月瞧裔凡這般呆立着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她,不禁擔心地問道:「裔凡,你怎麼了啊?是不是傷到哪了?」
裔凡這才回過神,尷尬地鬆開仍握緊她着的手,不無羞赧道:「啊……沒什麼……楠星月,你這段時間去哪了呀?我可怪惦記你的,有好多怪異的事都想問你呢!」
楠星月含笑道:「我哪都沒去呀!那日我們完成契約後,你和我都傷得很重,所以我一直在你體內沉睡呢!」
裔凡猛然想起之前患有的晚期腦癌,醫生診斷確已擴散,不禁感概道:「楠星月,真的謝謝你!若不是遇見你,我現在應該已經命喪黃泉了吧!」
楠星月低眉沉默着,驀然地惆悵道:「你不用這般感激我,說不定總有一天你會怨我害你丟了性命。」
裔凡毅然地正視她道:「誒!說什麼不吉利的話呢!我們都會長命百歲,好好活下去的。再說了,若是為了護住你的周全不小心喪命了,那也只是我自己技不如人罷了。我們這就想法子離開這裏!不過,我們這到底是在哪呀?」
楠星月思索道:「我覺得應該哪都沒去,只是在誰的幻境中吧!」
裔凡遲疑道:「為什麼這樣說?我感覺這裏似乎很真實啊?」
楠星月伸手用力擰了下裔凡的右手背道:「是不是沒感覺到疼?」
裔凡點了點頭,輕輕地摸了下左胸的穿孔傷口,確實感覺不到任何的痛楚,奇怪道:「咦!真的是這樣!」
楠星月替他檢查着傷勢,寬慰道:「別擔心,這傷勢還好不重,好好休息一天的話會自愈康復的。幸好在你性攸關之際,我剛好醒來,情急之下與你互換身體,不然你會傷得更嚴重吧。不過你的身體現在已經不適合再繼續戰鬥了。」
裔凡恍然大悟道:「楠星月,那剛才馬克是你殺死的嗎?」
楠星月頷首問道:「他死了嗎?我只記得傷到他後,便突然出現在這片荒蕪空間裏了。」
不多時,別墅地下密室中,芒星陣眼上方的血洞中傳出一陣乾癟的聲音道:「是誰在喚醒寡人啊?」
盧克躬身大喜道:「尊貴的死神,是吾喚醒你的!」
死神不削道:「唔?原來是個人類!汝為何事?」
盧克道:「吾已經敬仰您很久,忒想一見尊容!也願成為您的僕人,將這裏所有眾生的生命作為祭品奉獻於您!」
死神夷悅道:「嗯!不錯!但寡人的真身無法降臨現世,汝可有肉身可獻身於寡人否?」
盧克立刻擊碎一旁牆上的巨型水缸玻璃,從中取出顧方舟妻子米蕊的屍首置於陣眼處,在她的掌心劃出一道傷口,繼續恭敬地道:「您看這具肉身可以嗎?」
言罷,米蕊屍首掌心傷口那的鮮血忽地飛濺起來,變作一條血線急速卷進上方的血色旋窩中。
不多時,空中的血洞突然消失了,米蕊站起身活動着筋骨。盧克取出一瓶金屬試劑扎進手臂後,第一時間搶上米蕊的身前,抓住她的手腕道:「八星·神魂禁錮傀儡陣!」他的腳下耀出一個透亮的八芒星陣,見米蕊失神地跪坐在地後,欣喜若狂道:「哈哈哈哈!所謂的死神也不過如此,一樣得中招,接下來就只剩抽出你,做單向契約了!」
盧克在手腕上輕劃一道口子,淌下的鮮血流向指尖,他在地上畫出另一個頗為複雜的十二芒星陣,大聲誦完契約文後,頓覺渾身充滿着力量,似乎能掌控人的生死。瞥見一旁的馬克已然站起身,他興奮地上前抱住他道:「馬克!我成功了,你能復活真是太好了!」
馬克眼神冷漠,對他絲毫沒反映,他大聲催促道:「馬克!你怎麼了?回答我啊,馬克!」
突然,米蕊詭異地出現在馬克的身後,手中多出一柄漆黑的鐮刀,倏地刺穿他的下腹,滋地一下,瞬間將的屍體自下而上地劃成兩爿。
盧克被眼前這一幕嚇得呆若木雞,口中不停地喃喃重複道:「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死神譏諷道:「嘿,復活?愚蠢的人類,寡人只喜歡帶走生命與活力,何時說過能復活人了?」
盧克的神情驟變,似乎受到非常大的打擊,再次衝上米蕊的身前,捏緊她的上臂咆哮道:「我的異能是催眠,凡被我觸碰到的人或物,都會受錯覺支配,雖然有空間範圍的局限,但只有我能解除或者被人殺死!這不可能,明明已經第一時間觸碰到你了,我想讓你產生什麼錯覺便是什麼,想要控制你也是易如反掌啊!」
死神冷傲道:「是誰允許汝觸碰寡人了?」她手中的鐮刀輕微一動,盧克剎那間被撕得粉碎……
她伸手迎着空中飄零的血霧道:「愚蠢的人類,汝都說是對人而言了,區區雕蟲小技如何可以糊弄寡人?這種帶走生命的感覺可真好吶!」
隨着盧克的死亡,裔凡在楠星月的身體中逐漸清醒起來,抬眼見「米蕊」神情傲慢,手上提着一柄漆黑的鐮刀,模樣十分的詭異。
「呼!」的風嘯一聲,那柄鐮刀竟已然引至她的身前,死神居高臨下般道:「是誰允許你這般直視寡人的?」
眼見鐮刀快要斬落,楠星月用意念提醒裔凡道:「裔凡,小心!快些瞬移!」
「朧月·幻步!」裔凡瞬移十丈,但卻仍甩不開盧克的身影,那柄漆黑的刀刃始終不離她的面門。他不敢怠慢,當即雙手幻出月刃擋住鐮刀,同時在後背顯出白芒星陣,百餘根銀絲刃劃出優美的拋物線直取米蕊的心臟。
【第四十七章】死神的喚臨(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