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這一擊激憤至極,幾乎將骨子裏的勇敢和力氣全部調用了起來,誓要為子玉解圍。
只見雲卿周身靈光滿泛,如九天之上降臨人世的神佛,肅清鬼惡,義不容辭。
一瞬間,吸噬子玉周身精氣的惡靈見到這祥瑞之光,如見諸天神佛,那仿佛是它們的噩耗。
如此之遠的距離,雲卿轉瞬即至,所到之處,雖是群鬼攔路,卻無一絲阻礙。
攔路惡靈見此,潛跡遠遁,擇路而避。
但云卿魂魄之中的人參種子,尚在發芽階段,所攜帶的強大能量蓄而不可發,其實力亦暗含不出。
才霎眼,雲卿已挪身於子玉之側,但他已力盡氣竭,別說要襄助子玉,就是自保都力有未逮。
雖然險境百出,可能站在子玉身旁,他還是喜多於悲。
「你是……?」子玉見來人為自己解了片刻之圍,大為感激,忍不住問道。
雲卿有點小小的激動,話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來,但他很快壓下心頭的激動,道:「三年前在東風亭的故人,難道你就這麼快不記得了?」
雲卿這句話說得幽默風趣,意在打破這種沉悶的僵局,好在接下來的相處中有借題發揮的空間。
子玉稍微忖度了雲卿一番,略帶驚愕道:「你是袁雲卿?」
雲卿爽朗一笑,道:「沒錯,小玉姑娘還記得我,我真是萬分榮幸呢。」
子玉看着雲卿方才的一擊,果真非同小可,道:「三年前你力不足以縛雞,如今蹈萬惡之地,如虎入羊群,這等進步,武林之中並不多見。」
雲卿咧嘴呵呵一笑,道:「彼此彼此,你不也進步極快嘛。」
子玉正待言,忽見大批惡靈蝟集而來,並且其中以上等惡靈居多。
雲卿已氣繼不上,雖有師娘所授洛水劍法,卻已無力上手,正如刀俎之上的魚肉,只有任人宰割的地步。
可子玉就不同了,她性子極為堅韌,絕不願就此認命。她迅速從懷中掏出一抔土,正是三年前她催發土行秘術所用的那抔土,所不同的是,其色彩更加純粹更加濃烈。
子玉一把拉過雲卿,道:「站在我身後!」之後,時斷時續的念咒之聲忽促忽緩,在這壓抑而令人感到窒息的空間裏緩緩飄散。
此時,那抔土如有靈性,滿泛黃瑞之光,變得可與山嶽媲美,仿佛是從別處搬來的巨峰。
同時,那巨峰還在迅速旋轉,帶起強大的風,將四近惡靈攪盪得魂飛魄散。
隨着最後一句咒語飄過,那土山轟然墜下,那一瞬,大地都仿佛經不住這大力的一擊,而被迫下沉。方圓半里之內的惡靈盡數為之壓死,余者更是潛遁四散,立足遠處,待命而作。
雲卿見這一擊,比起三年前,自是強了千倍萬倍不止。而此刻,子玉由於用力過大,身體再也支持不住,一口濃血噴出,玉山傾倒,再難站起。
這時,不遠處的惡靈見此,狂潮猛浪般洶湧而來,把雲卿與子玉二人圍得空氣都進不來。
雲卿立馬站在小玉身前,全身緊繃,凝力再作,誓要撐起這片天空,為自己,也為小玉。
勉力提元,雲卿已是滿面青紫,眉眼都擠在了一塊兒,真氣上竄,直衝重樓,豈料這股勁氣發自於萬年人參,太過強烈浩淼,又豈是雲卿這未經歷練的小身板兒所能承受的。
頓時,他只覺腑內一股血氣上涌,熱流蒸騰,喉頭一暖,一口淤血也流出了嘴角。
而當小玉倒下的那一刻,龜狐卻淡淡一喜,自顧自道:「土元精靈!」隨即,縱身躍入萬千惡靈之中。
攔路惡靈雖貌似強大,卻難敵龜狐陰陽互化之功,在黑白二色的繚亂之下,化為子虛烏有。
雲卿微微睜開的雙眼,瞥見了龜狐的影子,細聲細氣地道:「前輩,您來了?」
龜狐點了點頭,左右手分別夾起雲卿和子玉,足踏虛空,如鷹擊長空,才一眨眼,就已掠出許遠。
子音幾人雖欲挽救,但苦於為惡靈所纏,分身乏術。
少時,龜狐化陰轉陽,導氣入體,將子玉救醒。雲卿過了一會兒也醒轉了過來,看着子玉和龜狐站在一旁,想想剛才的處境,不由冒了一頭冷汗。
只聽子玉道:「多謝前輩救命!」
龜狐雙手後背,衣袂翩然,一副先賢前輩的模樣,道:「我從不平白無故地救人,我之所以救你嘛,呵呵……」
子玉立即理會得話中機鋒,道:「那不知道我有什麼可以效勞的?」
龜狐道:「你身上有一件東西,我呢,正需要。」
雲卿看這老傢伙又要賣老資格,不禁有幾分氣憤,把子玉忖度了一番,她身上除那把廚君百味之外,確是身無所長,他便問道:「她身上不名一文,有什麼東西能奉送給你的。」
子玉也惑色遍臉,道:「前輩指的是……?」
「嘿嘿!」龜狐翩翩風度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狡黠,道,「你能將土行秘術發揮至這等程度,要說你身上沒有土元精靈,倒是很難讓人信服啊!」
「你說什麼啊?」子玉驚愕之色襲上臉頰,道,「我怎麼一點都不明白。」
雲卿自是站在子玉一邊,道:「你有沒有搞錯啊?」
「你到底還想不想要火珠了?」龜狐拍了拍他的腦袋,道,「想要,就給我閉嘴。」接着又對子玉道:「小玉姑娘,鬼火三聖的五行秘策雖有化五行為世間萬物之效,但你所用土行秘術,若是沒有土元精靈的鞭策,又豈能化腐為新,變無內為無外。」
雲卿立馬捂住嘴,悄立一旁。
子玉道:「不知道我可以做什麼?」
龜狐見她沒有反抗,自是有相助之意。便道:「你什麼也不需要做,只需心境純直,如墮寐中,如此而已。」
子玉當即閉上了眼睛,可她心裏萬竅貫通,六識俱慧,若要做到智慮空無,卻是難如登天。
龜狐指點陰陽,萬穴聚氣,一點靈芒自子玉眉心透入,散入子玉整個腦袋。
子玉只覺腦空神乏,雖然人是站着的,眉疏眼開,可身體已經空得無物,如行屍,似走肉。
才須臾,龜狐已從小玉體內取得土元精靈,高興地籠入袖中,與其餘精靈匯於一處。
雲卿看了看子玉昏昏入睡的樣子,不自禁地道:「她這是怎麼了?」
「他怎麼了跟你有什麼關係呢?」龜狐半是哂笑半是正經地道。
雲卿斜眼狠狠地看了他兩眼,道:「這是我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呢?」
龜狐聽他學自己的話來對付自己,有點兒小小的惱怒,不過他畢竟活了數萬年之久,自是不會與小娃娃一般見識,當下道:「現在要拿到木元精靈,全靠你了。」
雲卿歪歪小嘴,顰眉翻眼,滿臉沮喪,握住淑玉赤令,默默朝着帝都走去。才走了數步,不遠處傳來了參差不齊的腳步聲,越來越明顯,顯然是在往這邊來。
龜狐和酒劍仙同時震驚,互相望望,立馬走了個疾風步,把雲卿拉了回來。
雲卿看着倆人鄭重肅穆的表情,嗲聲嗲氣地道:「怎麼了?」
二人卻沒有回答,只是目不轉睛地看着前方。
雲卿順着他們的目光看去,只見前方雲霧搖曳,雲霧之中更有彩芒飄逸,如同從天際截下的一朵雲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