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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反昭雪以後,劉長春回復了工作,組織上讓他擔任縣警察局局長。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說來也怪,也可能是警察局局長這個位置有一定的威力,自從劉長春擔任這個職位那天起,高東彬見了面便眉開眼笑,好聽的話不絕於耳,隨之不是遞煙就是點火,一口一個「劉局長」叫着,那個樣子就像池溏里缺氧的小魚一樣,小嘴浮在水面上巴唼個不停。
劉長春天生就是一個不願意聽別人奉承自己的人,一聽到這話就從心裏往外煩,渾身上下起雞皮疙瘩。
「劉局長,今兒個怎麼騰出時間到丁縣長辦公室里來啦,聽說近兩天你忒忙,趙工的事有下落了嗎?」高東彬問完了之後,沒等到劉長春回答問題就連連唉聲嘆氣道:「咳,趙工的失蹤,對咱們縣可是個不小的損失呀!咳,這真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事情啊!咳,真應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句老話啦!」
「看起來,高專員也把此事掛在心上了。」劉長春隨口應付一句道。
「那當然嘍,這麼大的事情,轟動全縣上下,我怎麼能無動於終呢!」說到這兒,高東彬看一眼劉長春笑了笑,完後問道:「劉局長,跟你說正經的,到目前為止,你們警察局找沒找到趙工的下落?」
聽到這種問話,劉長春沒有直接回答問題,用輕蔑的眼光看幾眼高東彬,然後談談一笑說:「要想水落石出,真相大白,高專員不能袖手旁觀吶,還望高兄多多幫忙啊……」
「好啦好啦,不說這些了,咱們談正事。」丁小峰打斷了倆人的對話。「關於趙工失蹤的事情,我想了很多,剛才想給廣播站打電話,讓給廣播一下,現在一想不能這麼做,原因有三:其一,如果廣播出去,讓在工作崗位上的人員聽到廣播之後,影響正常工作;其二,咱們現在還沒有做出尋找趙工的計劃來,在天堂河庫區上邊那茫茫的林海里,何況前幾天還下了一場大雪,給咱們到山裏找人帶來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難;其三,大家到山上找人的時候,一定要有組織有紀律地進行,咱們現在還沒做好這方面的準備工作,別進到山裏出現什麼意外那就得不償失了。總而言之,咱們要做好這方面的準備工作,要想盡一切辦法找到趙工。」說到這兒,丁小峰看着高東彬說:「老高啊,麻煩你一下,你現在就下去通知各個部門,讓各個部門抽出人力去山上找趙工。」
待高東彬走後,丁小峰對劉長春說:「我說長春吶,假如這次咱們找不到趙工的話,那就有可能被什麼人謀害了,要是被人謀害的話,你這個當警察局局長的可要多動動腦子嘍!本來,出了這樣的事情是你們警察局出面管的事情,我不應該在其中插一槓子,但是你我跟趙工的關係非同一般,況且這件事直接影響着咱們縣水利建設的大事,如果咱們不把真相弄個水落石出的話,那麼不但對不起趙工的家屬,而且也對不起關心趙工的百姓啊,他們會在背後戳咱們脊梁骨的,罵咱們這些人是水梢沒梁——飯桶一個……長春吶,你說是不是這麼一回事呢?」
「是啊!」劉長春喟嘆道:「咳,出了這樣的事情,在咱們這疙瘩來說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呀!這幾天來,我腦海里總是翻騰着這件事情,吃不下飯,睡不好覺啊!」
丁小峰從椅子上站起來,在窗口前踱來踱去,有時走到窗口前停下來,兩眼向天堂上方向望去,不知在想些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門突然開了,走進來一個小伙子,打斷了丁小峰的思緒。
「丁爺爺……」這個小伙子看丁小峰的辦公室里還有外人,馬上換了口氣道:「丁縣長,剛才建設局打來電話,說今年新蓋的那兩棟暖氣平房,如果按原計劃分的話,很多人有意見,說什麼,那些暖氣平房都是給領導幹部蓋的,普通百姓是三孫子,小子輩等等,根本沒有資格分到那樣的房子,看看你是什麼意見呢?」
丁小峰一聽來氣了,本來這幾天他的心情就不好,於是不高興地說:「屁大個事也來找我,你告訴他們,跟有意見的這些人解釋清楚,做這些人的思想工作,告訴這些人說,咱們現在的條件不好,國家有困難,還達不到這些人的要求,我相信這些人會理解的。」停了一會兒,顯然是將剛才生的氣壓了下去,於是接着說:「大家都想住暖氣平房,這種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咱們要面對現實。咱們縣的科局級幹部現在有幾家住上了暖氣平房,他們為了咱們縣的發展辛勤地工作着,做了不少貢獻,理應住上暖氣平房,但是,因為現在的條件所限沒住上,趙工家就是個倒子,其他人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劉長春插話道:「別的事情都好說,眼下蓋這兩棟暖氣平房,無論如何也要給趙工家分一套,像趙工這樣的知識分子,咱們理應給他創造這樣良好的生活條件。」
此時此刻,劉長春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剛進來這個小伙子身上。
這個小伙子身高在一米八五以上,微黑的瓜子臉上滲透着紅潤,濃眉下那雙大眼睛炯炯有神,眉宇間那顆黑痣引人注目;從那文雅彬彬有禮的舉止和穩重落落大方的言辭中,又帶些知識分子的氣質。
不知為什麼,劉長春似乎在這個小伙子身上發現了什麼東西似的。
這個小伙子看着劉長春有些拘促不安,倒不是這個小伙子怕這位警察局局長。
因為這個小伙子生就一副矮面子,男人這樣瞅他相對而言還能好受些,若是跟他年歲相仿的女人這樣看着他,他就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了。
劉長春將目光轉移到丁小峰身上問道:「這個小伙子是……」
「噢——」丁小峰直視着劉長春回答道:「你問這個小伙子呀,他是咱們縣政府辦公室的秘書,是北方師範大學漢語言糸畢業的,姓宗名華強。我還以為你們早就認識了呢!」他轉過頭來對小伙子說:「華強,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他是咱們縣警察局局長劉長春,從我這邊論,在私下裏你管他叫劉爺爺就行了。」
「宗華強?從我這邊論?」劉長春在心裏畫個魂兒,完後笑着問道:「怎麼,你倆是親戚關係呀?」
丁小峰笑着點點頭,沒有回答問題。
「無怪乎調到縣政府辦公室當秘書了,是親三分相嗎,哈哈哈……」劉長春和老領導開起玩笑來。
「你知道他是誰家的孩子嗎?」丁小峰一本正經地問道。
劉長春想了半晌搖搖頭反問道:「誰家的?」
「宗二嫂的孫子,進屋半天你沒看出來呀!」
「宗二嫂的孫子?」
「人們常說,幹警察這一行的大都有一副好眼力,可你這眼力不配當一名合格警察這塊料啊。」丁小峰開起玩笑來。
「無怪乎,這小伙子剛進來的時候我就覺得眼熟,不知道哪疙瘩長得像他的爺爺宗二哥,怕是個頭和眼睛吧!」停了一會,劉長春又開始打量起宗華強來。「我說這個宗二嫂啊,我下去調查玉娟的案子時,宗二嫂跟我牙縫沒提起她孫子宗華強的事兒,看來把我當外人啦!」
無論是誰,只要一提起玉娟的名字,丁小峰的心就像針刺一樣難受,因為這些年來,他已經把那些痛苦深深地埋在心底,在任何人面前從不表露出來,特別是在劉長春面前更是如此。可是在沒人的時候,誰也不知道他掉下了多少淚水,而那些淚水只能默默地埋在自己的心裏。在他的一生當中,他萬分感激丁玉娟的乾娘張迎春,當年在天堂山頭道溝下跟東洋鬼子戰鬥的關鍵時刻,金榮在山洞裏生下了玉娟,這給大人帶來多大的累贅呀!那時丁小峰和金榮打算放棄這個孩子,可是宗二嫂不顧一切地從劉長春手裏將丁玉娟搶過來,緊緊地摟抱在懷裏,就這樣當成自己的親骨肉養活,屎一把尿一把地將其拉扯到半大姑娘才還給丁小峰夫婦。
命運這東西誰也揣摩不透,什麼占卜先生算命、風水先生看風水,完全是狗扯羊皮的事情,目的是為了騙點錢財罷了。當年宗二嫂張迎春就算過命,也批過「八字」,說她的丈夫宗福田跟她能白頭偕老,結果在那幾年的自然災害中被奪去了性命,說她幫助別人撫養孩子積了陰德,結果大兒子宗春剛被誣陷進了班房,最終死在牢房裏,兒媳張春梅被人凌辱致死,難道這就是命里註定的嗎?
——丁小峰為此不知損失了多少細胞思考過這些問題,但是始終百思不得其解。
「噢,那時宗華強還在大學裏讀書呢,怕在你面前提起此事分散你辦案的精力吧。」丁小峰對劉長春微笑着解釋道。
……
丁小峰和劉長春這兩個人的談話,宗華強一直在旁邊默默地聽着,同時也想起了自己的遭遇。作為一個中文糸畢業的大學生,一個極其愛好的青年,何況正在寫小說的自己,是善於捕捉生活的。
宗華強心裏明白,儘管自己比較系統地學過理論、寫作技巧,閱讀過大量古今中外的作品,但是那畢竟不是從自己內心感覺出來的東西。
宗華強目不轉睛地觀察二位長者的表情和舉止,當他們談到他的母親張春梅被人凌辱致死時,眼淚頓時盈滿了眼眶。。
是啊,宗華強哪裏知道,那個生育他的母親是被人糟蹋之後喝下毒藥自殺而死的,能不讓他當時那個幼小的心靈得到極大的創傷嘛,抑制不住的眼淚順臉流淌下來。
一想到害死母親的那個人,宗華強恨不得親手宰了這個傢伙,但是那個害死他母親的人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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