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清朗朝來一暖走去,還沒走近,長臂一伸捏住了她的下巴,他面色黑沉的說:「季憂晴,我可以讓你殺死,但是,我只能讓你一個人殺死我,我警告你,凡事,帶點腦子,這世上,沒有天上掉餡餅,沒有人會好心的幫助你,卻不要回報的!!」
被吼的身體一顫,來一暖莫名流下了眼淚,她紅着眼眶,呆呆的看着他,溫清朗喉嚨艱澀了一下,這個笨女人。
伸手抱住了她,緊緊的把她按在自己的懷裏,真怕啊,真怕這個女人會走蘇然的老路!
蘇然,看着這對相擁的男女,咬了下唇一下,她的目光黯淡到讓人不忍心去看。
突然,溫清朗一把把來一暖從懷裏推了出去,一把匕首從他們中間狠狠划過,溫清朗身體往後一仰,趁溫清帆的刀子揮了空的時候,他陡然抬起手,力道極大的抓住溫清帆的手剜,目光森冷的掃了他一眼,「我爸媽這一生犯的最大的錯就是:領養了你!!」
話閉,他毫不留情的把溫清帆的手腕往裏用力一瘸,香脆的嘎嘣聲似乎在說:他這隻手,廢了!
「啊——」溫清帆仰頭痛嚎。
而溫清朗無情的眸子,再也沒有任何溫度。
溫清帆,剛才竟然拿刀砍他!
既然他死不悔改,下了決心要殺他,那麼——他再也沒有理由放過要殺自己的人,如果爸媽在場,相信也不會怪他!!
溫清帆滿身是汗,他憤怒通紅的眸子,嗜血的瞪着溫清朗,右手,失去了知覺的垂在身側,心裏有一團火,燒的沸騰,他忽然伸出左手。將白石灰,狠狠的朝溫清朗的臉灑了過去——
溫清朗臉色一沉,來不及躲過去,被猝不及防的灑了個正着。眼睛,毫無疑問的進了石灰粉,灼痛感頃刻間讓他睜不開眼睛,
「真是後悔,當時怎麼會不帶點毒藥!」耳邊的聲音。竟如此的惡毒。
來一暖看着在關鍵時候把她推出去的男人,呆了,他的那一句:「我只能讓你一個人殺死」讓她更呆。
下一刻,她看到溫清帆攥拳砸溫清朗的動作,脫口而出:「溫清朗,小心!」
溫清朗眼神一凝,當即動作敏捷的把身子閃到了一邊。
溫清帆冷笑:「以為能躲過去麼?」
他迅速的把剛剛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撿了起來,揮刀就刺向溫清朗,那一刻,他是痛快的。
用自己的一隻手換溫清朗一條命。他是痛快的!!
當刀子陷入人肉里的時候,溫清帆臉上的笑卻僵了,他看清楚了,關鍵的時候,蘇然跑上前,把溫清朗抱在了懷裏——尖銳的刀子刺破了她的後背,深深的陷了進去。
空氣,似乎都停滯在這一刻。
來一暖跑向溫清朗的腳步停了下來,她看着幫溫清朗擋刀子的蘇然,無聲的垂下了眸。同時,默默的捂上了發痛的胸口。
除了她,所有人,都僵硬在了原地。看着溫清朗和蘇然。
脆弱無力的女聲響起:「溫清帆,你以為你很厲害麼?我告訴你,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所以,再也不要以為你搶走過溫清朗的女朋友!我老老實實的告訴你,我愛溫清朗。從開始到現在,從大學到現在,我愛的,從來就只有溫清朗!!!!」
溫清帆五指一松,匕首咣啷掉在了地上,看着蘇然轉過頭嘲笑的那張臉,他腦子裏忽然浮現出第一次和她說話的情景——
「喂,我發現,你很奇怪。」溫清帆說。
「我怎麼奇怪了?」蘇然看着溫清朗的背影,慢慢的……移開了視線。
「你明明就是我三弟的女朋友,卻只能看他和別的女生在一起的背影,你不覺得你很奇怪嗎?我認為,你可以上去質問一番。把那些女生都趕走。可是你這樣……不覺得很懦弱麼?愛情,是要自己爭取的。」
溫清帆的聲音溫和而有理,並不讓人反感。
蘇然默默的垂下了眸,然後搖了搖頭,低低的說:「那樣,他會討厭我的。」
回憶完畢,溫清帆看着滿後背都是血的蘇然,眯了眯眼,咬牙:「我從來都不會被女人當做報復別人的工具,可我卻心甘情願的當了你的工具,蘇然,你真這麼沒良心麼?我愛你。」
這個時候他的表白無疑讓人覺得,很可笑。
蘇然再也不看他,只是隱忍着疼痛,抱住溫清朗說:「你有沒有事?」
溫清朗拳頭緊握,太陽穴的青筋直跳,他說:「你幫我擋了什麼?」
「沒,沒什麼。」蘇然微笑的看着他,並為了不被他發現,從他的懷裏退後了兩步。
後背,疼的讓她快要昏厥過去。
他剛才分明聽到刀子劃破衣服的聲音,這個女人,還在瞞他?
溫清朗如果睜開眼睛,大家會看到他赤紅的雙目。
溫清帆看着那個無視他的女人,冷笑三聲:「你們兩個鴛鴦就好好的待在一起吧!再有十分鐘,這裏就會被炸成灰燼!」
既然他怎麼都得不到,那他也就不稀罕了!!
話閉,他轉身,用空出來的手把地上昏迷到現在的呂清拖了起來,快速的帶出了門外,然後轉身,重新回來了,拉着來一暖,說:「我們快走!」
而來一暖竟避開了他的手,呆滯的站在原地,一眨不眨的看着緊閉雙目的溫清朗,就是不肯移開雙目。
溫清帆眼裏閃過一絲怒意和惡毒,房裏的兩個人都已經受了傷,等出去了,門一關,他們就會立刻被這房子裏的炸藥,給炸死!
突然想起,來一暖今天目睹了一切過程,如果有一天她泄露出去——是他殺了溫清朗,那豈不是完蛋?
瞬間,溫清帆轉身就走,並以最快的速度走!
來一暖回過神來,看着他的背影當然明白了一切,後背倏然被一道重力推了一把,她慌忙的慘叫一聲。整個人就摔在了門外,並往外滾了好幾圈,足以見剛剛推她的人用了多大的力道!
她不管頭上蹭破的皮,抬起頭就看向門口。溫清朗,正站在她剛才的位置上。
是他……
她忽然又想哭又想笑,屢次三番救自己的,怎麼會是溫清朗呢?
看見去而復返的溫清帆,站在門外。好像要把門關上了,來一暖腦子一空,立刻淚流滿面的嘶聲喊了出口:「不能關——」
連她都不知道為什麼,喊出了這三個字,可就是,當有思考能力的時候,已經喊了出來。
那一頭,溫清朗聽到溫清帆急促的催促聲,他就知道不好,奇怪的是。之後再也沒有什麼聲音了,就連腳步聲都沉寂下來了。
等腳步聲再次響起,依那種沉重,他聽出是男人的腳步,那麼,來一暖呢?
蘇然看着他那麼着急的樣子,告訴他:來一暖沒有走。
他當即……就怒了。
確認來一暖就站在門口,他立刻讓蘇然帶着他走向那兒,到了以後,他精準的撲向了來一暖。二話不說的把她給推了出去——
他不可能,讓她死在這兒。
一連竄的耳聽與動作,在他的手裏,只用了兩分鐘。
本來想。把來一暖推了出去以後,就拽起蘇然的手同時從這套別墅,跑出去,但下一刻,啪的一聲,把他所有的想法打的魂飛魄散。
豪華的別墅里。現在,只剩下了蘇然和溫清朗。
「溫清帆還真是不弄死我,誓不罷休。」溫清朗摸了摸到現在還灼痛的眼睛,自嘲的笑道。
不知道為什麼,到了這一刻,內心忽然感到格外的平靜。
只是……
他不在了,來一暖那個女人,又要受多少苦。
唉。
蘇然背後的血已經淋了一地,像雨似得,她卻好像不知道疼一樣,捧起溫清朗的臉,明知道他看不見,她還是深情款款的看着他:「你不會死的。」
她有氣無力的繼續說着:「還有五分鐘,你不會死的。你忘了麼,你如果死了,來一暖怎麼辦……」
溫清朗沉默了一分鐘多,低沉的說:「她還不知道真相,所以我還是她的仇人,我死了,對她來說,不會感到任何的傷悲,所以我,不用擔心她。」
蘇然仿佛瞬間老了十歲,她搖頭,疼的落下了淚:「清朗,你以為溫清帆會放過什麼都知道的她?」
溫清朗英氣逼人的劍眉,猛地一蹙。
外面,來一暖要走向別墅的時候,轟隆一聲,仿佛打雷一樣,隨即一陣飛煙朝她撲面而來,她被震的甩了出去。
而她面前的別墅,頃刻間,化為了一片廢墟。
她清楚的記得,剛才那一瞬間從眼裏划過紅光,像火,那是炸彈爆炸了,仇人現在都死了,是不是該高興呢?
來一暖倒在地上爬不起來,目光恍惚的看着藍色的天空,頭一歪,暈厥了過去。
不,不高興,安白天被判死刑,她沒有想到快樂。
蘇然和溫清朗被炸死在裏面,她連痛快的感覺都沒有過,反而,有一種不知名的崩潰感讓她再也不想面對,再也不想面對現實的任何東西……
而溫清帆,他關上了門,立馬就發動了車子,早就離弦而去,呂清,什麼都不知道的睡在了後座里。
死寂,死寂,這裏只剩下了一片死寂。
直到……
警車的呼哨聲由遠及近的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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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
來一暖醒了過來,第一眼就是冰冷的白色,她再熟悉不過了,在醫院是嗎。
「醒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莫凡帥皺眉的樣子緩緩呈現在眼底,她忽然淚如雨下。
「喂喂喂,你怎麼了?哭什麼啊?」
莫凡帥最不怕自己的女人哭,他可以哄,但最怕別的女人哭,他急得不得了卻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女孩不哭……!
來一暖沒有說話,她睜着通紅的眼睛,看着天花板,仿佛失去了靈魂。
「啞巴啦?」莫凡帥及其不解,真的很想問來一暖怎麼會暈倒在被炸掉的那個別墅的附近?
有人敲門,他眉目當即揚開,歡悅的說:「請進!!」
進來的不是誰,正是譚之雅。
她坐在輪椅上,被護士推進了病房,看到睜着眼,卻不言不語的來一暖,苦澀的調侃開來:「我從床上爬起來了,你又睡上去了,這人生真是有趣啊。」
聽到熟悉的聲音,來一暖睫毛顫了顫,她的視線焦點緩緩聚中,最終定格在譚之雅氣色還好的臉上。
她勉強笑了:「你終於醒了。」
假裝笑的越開朗,眼淚流的越凶,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麼了,心室像被誰整個兒剜了個空似得。
立刻,抬手擦乾臉上的淚珠。
譚之雅複雜的看着眼前的閨蜜,讓莫凡帥和護士都出去了,她到她床邊,拿下了她捂在臉上的雙手,直接而乾脆的看着她的淚眼,說:「你錯了,憂晴,溫清朗不是你的仇人。」
「我不要聽……」然而來一暖的反應比她想像的還要大。
來一暖緊緊的捂住耳朵,把自己縮進了被窩,她不要聽任何話,她要睡覺,對,她要好好的睡一覺。
七年都沒有睡好一覺了。
現在,仇人們都死掉了,她的人生從此充滿陽光,充滿快樂,充滿了幸福,完全可以重新開始的。
她要好好的睡一覺,養好精神,然後,忘掉過去,開始美好的人生。
對!一切都好了,真的,全部都好了。
在被窩裏,她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努力平坦上下劇烈的呼吸……
比豆子大的淚珠,卻不受控制的佈滿了臉頰。
「今天,我和來靖天因為你斷絕關係了……」
「其實我和蘇然早就分開了,如果我只是招惹你,那賠上一個兄弟的代價未免太大了。」
「來一暖,我一定會被你氣死,你只要和我常見見面,不需要幾天,我一定會被你氣死。」
「來一暖,就算你永遠不會愛我,就算你再蠢,你也只能是我的!!」
「是不是在想為什麼我老欺負你?」
「要做土匪,我也只做你的土匪……」
腦海中,他溫柔的語氣忽然變得震怒起來:「季憂晴,我可以讓你殺死,但是,我只能讓你一個人殺死我,我警告你,凡事,帶點腦子,這世上,沒有天上掉餡餅,沒有人會好心的幫助你,卻不要回報的!!」
從今以後,溫清朗再與她,無關。
從今以後,這些話都將成為,過去。
而過去,終究會過去!
來一暖任由自己哭的撕心裂肺,卻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她不痛,一點都不痛,只是被子蓋的太緊了,讓她呼吸不過來,但是,又不好意思把被子拿開……
所以,她哭,不是因為傷心,只是因為窒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