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了,她轉身想要把自己藏在不遠處,復古的那個柜子裏,不料下一刻,膀子卻驟然被扣住。
陸小貝愕然的回頭,見來靖天一副平靜淡然的模樣,她憤怒的說:「你就算是不救我,也不能拖我後腿吧?!算我求你了,趕緊放開我,我不能讓我僅有的三個月自由日子,被他們抓住,否則,我就完了……」
縱然她說破了嘴皮子,來靖天還是沒有放開她。
陸小貝……簡直了。
她快哭了:「你放開我……」
五指,一松。
同時,門被外面的人狠狠的推開。
陸小貝跑不了了,她呆愣的,緩緩的僵硬的,轉過頭,看向門口的黑西裝,然後,猝着毒的目光狠狠的剜向來靖天……
來靖天輕描淡寫的坐了下來,一邊泡着茶,一邊吩咐道:「陸小貝,你也坐下吧。」
陸小貝百般憤怒,百般不解,這時,來靖天抬了抬眼皮,仿佛才看到門口的人,說:「你們是?」
黑西裝的頭兒皺眉看向他家的大小姐,然後,又看向那位仙氣范兒十足的男人,回答:「來市長,久仰大名,我們是南安市的陸家,是來接我們家小姐的。」
「我不回去!」回過神來,陸小貝冷着臉咆哮道。
「小姐,你……」
「是的,她不回去。」一道低低的嗓音破喉而出,打斷了黑西裝頭兒的勸告。
眾人,都朝那說話的人看,陸小貝的目光,已經是呆滯了。
來靖天的態度,輕描淡寫,氣場卻讓任何人都動不了一步:「既然你知道我是誰,那你就應該知道,得罪市長的下場不好受吧?不巧,那不好吃的果子。被你們家的陸小姐吃了,所以,我讓她簽了一份三月契約的合同,在三個月以內。她不准離開北津市一步。」
「……什麼?」陸小貝眨了眨眼,這個男人,是在救她嗎?可是,他這麼明目張胆的……不怕得罪陸家嗎?
額額,好像錯了。忌諱其實是民不與官斗,那麼仿佛並不存在什麼得罪什麼的……
「來市長,你不准小姐離開北津市做什麼呢?」黑西裝的頭兒打算先問個清楚。
來靖天撩唇:「她茶泡的好,讓她陪我喝茶。」
這個理由也太……生硬了吧?如果她真的得罪了你,那這叫什麼懲罰……
顯然,來靖天對欲救陸小貝這一事,並沒有任何相瞞之意。
他們懂了……
擺明了,現在是市長出山了,就是不許他們帶走陸小貝,什麼得罪。什麼三個月的契約不過是個噱頭!!
陸小貝一眨不眨的看着來靖天,這個男人好直接,也好狂妄,他清冷到不懼任何人。可能根本原因在於:他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所以才可以如此……以最真實的自己,幫助她。
「來市長,這是我們的家務事……」
「你們就回去說,人,被我扣下了,想要她。就派出有分量的人和我來說話。」來靖天再次打斷,目光溫和的看向門口的黑西裝頭兒,「你,還不夠格。」
身體。一震。
黑西裝頭兒帶着人灰溜溜的走了。
是啊,市長不是他夠格談話的,市長不想讓他把小姐帶走,那他……就帶不走,為今之計,只能如實和少爺說了。
見他們都走了。陸小貝突然沉默了。
來靖天喝完最後一杯茶,起身,想要離去,卻被一隻小手拽住了膀子,他蹙眉垂眸:「你很喜歡拽人膀子嗎?」
「不,不是的……」陸小貝尷尬的放開。「謝謝你。」
「不客氣。」來靖天的語氣依然疏離到陸小貝無奈。
「如果你走了,他們又來了怎麼辦?」陸小貝嘆了口氣。
來靖天竟說:「這是你的事。」
「……」啊?
陸小貝不解的看向來靖天。
來靖天無法想像有那麼笨的女孩兒,不想再被瞻仰,因此他解釋道:「下次再來抓你的人,就不是他們這些小嘍嘍了,有可能是你的父親,但是在抓你之前,你的父親會找我。所以,你不用害怕,在他們找過來之前,安心的做你自己吧……」
那一句安心的做你自己,悄然觸碰了她的心弦。原來他那樣回答只是篤定他們不會再來。
陸小貝緩緩的抬眸,點頭:「我懂了,他們忌憚你所以他們不會來的,而是把情況告知那些……夠格和你談話的人。如果還想抓我,夠格的人……就會先去找你,讓你不要多管閒事,你不多管閒事了隨後才能成功抓我回去,那……你會不管我嗎???」
「為什麼不想回家?」來靖天淡淡的反問。
聞言,陸小貝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飲而盡,擦了擦嘴角,目光憂傷的說:「命運是一場棋局,人是棋子,被擺佈,不自知,還以為自己的命運一直在手中。我只是想在被命運擺佈之前,先退場三個月,完完整整的退場三個月,忘記所有的退場三個月……」
「你的意思是,回了家就要被擺佈了?」
陸小貝不置可否。
來靖天勾了勾嘴角,緩和的神情卻讓人分不清喜怒,其實,這個女孩和他是有點相像的,都是想要瀟灑的生活的人,不僅僅是生活瀟灑,心也要瀟灑。
可惜……
就他而言,心裏的東西太多,永遠也瀟灑不了,所以,才時刻都覺得自己在被囚禁:被身份囚禁,被公事囚禁,被那些每分每秒都跟着他的下屬囚禁,被現實,囚禁。
「放心吧,我既然救你了,那我就會救到底。」要不就是從一開始就冷眼旁觀。
來靖天離開了包廂,陸小貝卻一直都站在原地,冥冥中有一種神奇的感覺,可是她卻無法分辨清那是何感覺。
自那日後,生活,變得平靜如一碗水,陸小貝有時待在茶館裏,但更多的時間是自己出去玩。
獨自一人……
少了那些瑣碎。不孤獨,卻更自由。
逛商場的時候,她忽而想到,在受人幫助的時候理應買一份禮物作為答謝。於是,她買了一隻大狗熊。
不巧……
在她想去找來靖天的時候,電話響了,來靖天,已經在茶館門口等她。似乎有什麼事情要說。
「好,我馬上到!」
掛掉電話,陸小貝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
茶館門口。
一輛黑色商務轎車靜靜的佇在那兒,陸小貝打開後廂的門坐了進去,禮貌的對那人說:「來市長,你好。」
這女孩兒,幾天不見,變文靜了很多,這是陸小貝給來靖天的第一感覺。
來靖天點了點頭,目光看向她懷裏的大狗熊。挑了挑眉,而是說:「我今天要去一趟南安市,以防在我不在的時候你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捉了去,暗地裏罵我,我先接你去市長府住一天,那兒守衛森嚴,只要你不出去就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本來,是應該在兩天前就去南安市的,可是由於驟然的公事,讓他只能在母親生日的當天倉促趕去。其實。讓陸小貝住進市長府對不喜別人踏進自己的地方的來靖天……是有一定的難度的,但是,保護她的承諾已經做出,那他便。絕不能毀信。
聞言,陸小貝點了點頭,可謂是,毫不客氣,一點都沒覺得不好意思。
來靖天讓司機開車。
路上,陸小貝小聲的嘟囔:「就算我被抓回去了也不會罵你的……」
來靖天聞言。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裏卻很是懷疑,真的不會嗎?
而當事人已然自動腦補那畫面……
突然蹦出來的黑西裝,不顧她的哀求把她抓回了南安市。
在路上,她憋屈,委屈,不由得把罪責全部都怪在——來靖天的身上:「該死的,該死的來靖天,就怪你,你要是不消失,我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還說要救人救到底,那中途忽然沒影子了是怎麼個回事兒?!算我看錯人了嗚哇——」
陸小貝乾咳了兩聲,為腦子裏的畫面感到太尷尬了。
來靖天似笑非笑的望了這女孩兒一眼,說:「你倒是相信我,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如今我說我要把你帶到市長府,你就真信了,難道你沒有擔心過,我如果是道貌岸然的人,你怎麼辦呢?……難怪你家人不顧一切的要把你帶回那象牙塔里。」
陸小貝無話可說,悄悄的紅了臉。
「我相信你,從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值得我去相信的人。」午後,陸小貝坐在房間裏的書桌前,翻開日記本,手執黑筆慢慢的把自己找回的感覺寫下。
這個家的主人在午前就離開了,只剩下了她和傭人……
突然,陸小貝笑了。
「來靖天,你問我,如果你是道貌岸然的人,我該怎麼辦,可是如果我是道貌岸然的人呢?你把我這樣一個道貌岸然的人放在你的家裏,你就那麼放心嗎?」頓了頓,她心情不錯的喃喃道,「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也信任我呢……」
走出房間,陸小貝隨便逛着二樓的時候,有個傭人見到,便說:「陸小姐,外面你隨便逛,但是房間你不要進啊,尤其是,這個房間。」
聽完,陸小貝見她小心翼翼的指着主臥對面的房間,眼裏不由得閃過一絲好奇的光……
「我知道了。」她點頭應道。
傭人放心的離去。
陸小貝雖然好奇,但也沒有不知死活的去解開好奇,目光從那個神秘的房間,移開,她抬腳下了樓,走向了後花園……
南安市。
來家。
「靖天,你對你接下來的人生有什麼打算呢?」聞言,來靖天看向對面的母親,說。「我的人生一直都是按照計劃進行的,現在我想讓一件事順其自然。」
高幽月和來守正這對夫婦對視了一眼,隨即不約而同的瞪了眼他們的兒子:「我們的話還沒說呢,就被你一句順其自然堵住了。」
仁安站在一旁默默偷笑,老爺子和夫人還想提少爺的終生大事呢,卻被敏銳的少爺捷足先登。
來靖天的人生已然圓滿,還存在什麼打算不打算,唯一存在打算的就是:終生大事。高幽月和來守正指的就是這個,但被來靖天以同樣晦暗的方式結束了這個話題。
夫婦倆頓時有點心塞……
「那順其自然要順到什麼時候?」來守正沉聲問。
來靖天說:「順到我想的時候。」
「……」
傭人在切蛋糕的同時,高幽月嘆了口氣,說:「如果一暖現在還在,該有多好啊,即使你只是把她當作妹妹,那她也能照顧照顧你啊……你也不至於在另一個城市裏那麼孤獨,只可惜,這孩子命短啊,怎麼就溺水身亡了呢?!唉啊!」
來靖天面色平靜無波。「媽,別提這些不開心的事了,今天是好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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擋住眼睛,擋住一早那刺眼的光芒……
陸小貝雙手捂了眼睛一會兒,才放下,從床上爬了起來。
一夜無夢。
伸個懶腰,洗臉刷牙,換上裙子,化好淡妝,陸小貝見鏡子裏的美少女,不由得吐了吐舌頭,叫自己美少女……這自戀的嘖嘖。
哦,不是自戀,是自信,資本不足又如何,起碼……她很自信!
啪——
打開門,便見到仁安。
「陸小姐,你醒了?下去吃早飯吧,你就可以做你自己的事情了。」
言外之意就是:主人回來了,她沒有必要住在市長府了。
陸小貝嗯了一聲,說:「我就不在這兒吃了,走之前帶我去見來市長一面吧。」
見仁安一副不解的樣子,陸小貝繼續說:「我應該跟他道別。」
「那麻煩陸小姐等一會兒,因為,市長在打掃衛生。」
什麼?
陸小貝驚涑的看着尷尬的仁安,眯起清澈的眸,沒再說什麼。
不久,陸小貝看到來靖天從主臥對面的房間裏走了出來,真的是那間昨天傭人讓她尤其不許進的神秘房間。
那間房間到底誰住過啊……裏面又有什麼金塊啊……來靖天竟然親自去打掃?!
陸小貝真的非常的……想要知道答案。
「好吧陸小姐,請你深沉一點好不好?不要心裏想什麼都表達出來好不好?」在來靖天朝他們走來的時候,仁安快速的說,「趕快收回你那一副好奇到流口水的樣子!我告訴你,那是市長心愛的女人住過的房間,但是那女人已經走了,現在,你明白了吧?」
「……看來你們市長很痴情啊。」
「……」仁安狠狠的無語了下。「那不關你的事,趕緊收回表情,當作從來不知道這回事。」
「怎麼,那個女人是誰都不能提的忌諱麼?」
「差不多吧!」
陸小貝哦了一聲,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看着來靖天,心裏卻在想人家都走了,這個男人還親自去打掃那房間,由此可見,這個男人非常看重那位走了的人家。
這種愛情……愛而不得,應該很苦吧?
「昨晚睡得還好?」思緒中,乍然聽到一道熟悉的嗓音,陸小貝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來靖天伸手拍了拍這個呆愣女人的頭,說:「那下去吃早飯吧。」
時光定格在這一刻。
來靖天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還未收回的手,而陸小貝抬起頭,也一樣難以置信的看着來靖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