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難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那份執念,而我為你傻一輩子,我是覺得值的……咳咳。」
「對不起,是我的錯……」陸小貝聲音里沒了力氣,她毫無光亮的眸子緊緊鎖住床上的男人,認、錯,「
我該回來的,要是我回來,你就不會死……我們到了這個局面,全都是我的任性造成的錯誤。」
「愛上來靖天,是個錯誤……」
她認了。
她的心徹底死了,從說出最後一句話的開始。
周昊眼角的淚花,閃爍而晶瑩,他的嘴角緩緩的揚起來,「答應我,小貝,不要再愛來靖天,離開他,離的遠遠的……」
「好,好。我答應你,我離他,離的遠遠的。」心痛至極泵出的每一個字,都那樣的深刻而顯然。
陸小貝狼狽的擦掉臉上的淚水,她緊握住他的手,哀求的看着他:「你活下去,活下去——」
話語,戛然頓下,像是突然被雷電從中間狠狠截斷,支離破碎。
周昊微笑着閉上了眼睛,他死了,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陸小貝眼睜睜的看着,在她認錯以後,周昊立刻死去的樣子,她再也說不出話來,整個人都摔在了地上,仿佛沒有了魂魄。
十五分鐘後。
陸西奧撫着陸小貝走出醫院,他說:「小貝,哥哥帶你走吧。」
這裏,是個傷痛之地,而且,緣分也已經盡了,不走又能怎樣……
陸小貝蒼白的努力的勾起嘴角,小聲的說出一個字:「好。」
「哥……」
「嗯?」
「哥,我是不是錯了,我是不是該原諒周昊,我是不是不該招惹我要不起的來靖天,那樣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這樣了……周昊也就不會死了。我現在就該和他在一起了對吧?我的孩子就不會死……」
「時過境遷。別再想了。因為那不是你的錯,這……」
「這只能說是命,對嗎?」
「……」
陸西奧心疼的看着陸小貝宛如遊魂的神情,他乾澀的說:「我們走吧哥帶你走!你要不起來靖天。來靖天一樣要不起你——!!!」
言畢,他強勢的扣住陸小貝的肩膀,帶她坐進車裏,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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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的那一天。
在去機場之前,陸小貝瞞着所有人。獨自去了市長府。
她帶着口罩,和面紗,帽子,來到了角落裏,看着市長府的大門,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淚。
所有的愛和心都留在了那棟大房子裏了,別怪她沒骨氣,誰真的愛了會把骨氣當回事兒。就算佯裝瀟灑,心就不難受了嗎?
她的心真的不難受了,早就麻木了。為一個不愛她的人。她幹嘛要那麼傷心啊!她厭恨自己的眼淚,這一刻。
今天,她是來告別的。
下午三點是上機的時間,現在是兩點半,她還有半個小時,她沒想會看到他,所以當真的看到他的那一刻,她怔怔的站在原地,什麼都被她忘記了。
大門口。
仁安打開車門,對從海邊別墅回來的來靖天說:「市長。那些人都在等着您開視頻會議。」
來靖天身穿精緻嚴謹的黑色西裝,氣場不怒而威,他走進市長府,聽到大門在背後緩緩的合上。才失魂落魄的嗯了一聲。
仁安敏銳的問:「市長,您,您是怎麼了?」
來靖天面色微白,緩緩的搖了搖頭,低啞的開口:「今天莫名心慌的很。」
「啊?我這就去叫醫生!」
來靖天眉頭一皺:「回來。」
仁安轉身的步伐猛地剎下,聽到市長大人說:「一切都等開完會再說。」
唉。他在心裏搖了搖頭,什麼時候市長才能把「工作狂」的病給不藥而愈了就好了……
終於看到他,恍、如、隔、世!
陸小貝轉過身,啞着嗓子吐出兩個字:「再見……」
你不愛我,我不怪你,你不選擇我,我不怪你,因為我決定把你忘記了……
女人的身影在炙熱而刺眼的陽光下,越走越遠……
那一年,她花光所有的運氣遇到他,那一年,她花光所有的力氣在心裏和他說,再見,也是那一年,她花光所有的瀟灑……轉身離開他。
……
鍵盤在桌面上擺着,甚至視頻里那麼多舉足輕重的人等着他開始會議,然而今天,來靖天卻看着陸小貝的照片,移不開眼睛。
陸小貝的照片,被精美的相框闊在裏面,她的笑容,比今天的陽光還要燦爛,直達眸底……
來靖天情不自禁的伸出手,用指腹緩緩的摩挲,「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你真的死了嗎?死之前,是恨死我了吧。怪我,怪我在沒清楚告訴你的情況下,無情的丟棄了你……在那,你害怕嗎?我是不是該去陪你才能讓你的怨氣有一絲平息……不要着急,我正在消耗我的生命,這一次,我會主動的牽起你的手的。」
用不動聲色的方式慢慢的死去,比直接自殺來的更折磨他,直接就死,太便宜他了。
誰讓他那麼遲才愛上她……
「如果早知道我會愛你至此,我會對你一見鍾情的,一定會的。」來靖天望着照片,自嘲的一笑。
可哪有那麼多如果,如果哪裏會成真呢。
心口,痛的讓他呼吸不過來。
就讓我一邊思你如狂,一邊以死找你……你耐心點,別走太快,可好。
這是來靖天他給自己的……懲罰。
時光飛逝,轉眼半年。
來靖天又一次因為胃出血被送進醫院。這不,剛剛被救過來。
這一次,終於把溫清朗徹底激怒了。
溫暖晴無奈又慌亂的跟着臉色冰冷的溫清朗到了市長府,是親眼看着溫清朗把那些酒一瓶一瓶的砸了的……
打火機。全都被溫清朗帶來的人找到,並全部沒收。
「仁安。」
男人的喊聲冷肅如修羅。
仁安艱難的吞了下口水,害怕的退後,「您,您說就是。我立刻去做……」
溫清朗嘴角勾起一道分外無害溫儒的笑容,他單手揣着褲袋,轉身慢悠悠的走到沙發前,坐了下去,一雙犀利幽寒的眸子,卻狠狠的朝仁安射去——
「如果你的市長再買煙,酒,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知道知道,我會阻止!」
「你敢?」
「我,我不敢……」仁安委屈的縮了縮脖子。所以才左右為難啊,他抽了抽鼻子說,「但是為了保住我的主人,我不敢也必須得敢,而且,這不是還有三少你了嗎?關鍵時刻,我也可以拿你出來擋箭……」
聲音,越來越小。
溫清朗,卻全部聽到,他幽幽的點了點頭:「我不介意。你隨意。前提是:你能讓他從此以後再也碰不到酒和煙。否則的話……」
「否則的話,我自裁我!!!!」
仁安的話讓溫暖晴嘴角抽搐不已,她嘆了口氣,走到了氣場強大的丈夫身邊。說:「但願你們的里外夾擊……能真的救了他。」
溫清朗站起身,對仁安說:「以後來靖天他走到哪兒,你跟到哪兒,懂?」
「懂懂!我時刻跟着,就可以及時掐斷市長不利於自己的一切行為……」
「嗯。」
溫清朗冷傲的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字,隨即。他便擁着溫暖晴走出了市長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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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自由是這個樣子的。」
在英國的一個小鎮上,安靜的咖啡廳里,陸小貝聽着對面男人的舒服感慨,忍不住抿唇一笑。
她的面容經過長達半年的修復,疤痕已經漸漸的淡去,不引人注意了。雖然沒有以前好看了,但是,性格卻比以前真的靜了好多。
坐在她對面,正是逃離家鄉與父親整整半年的陸西奧,他現在在一家公司做小職員,每天兩點一線,他說他很自在,當他的目的明確,**只剩下養活自己和妹妹的時候,反而沒工夫想什麼壓力了……
因為上完班以後,整個人都很累,累到什麼都沒力氣想了,忙碌又簡單。而很奇怪,忙完以後,會感到特別的充實,雖然累,但緊閉的心就像打開了一扇門,有空氣進去,渾身就舒暢的不得了。
以前不是,以前可能正因為他太閒了,人一閒,就容易矯情,啥都想,就是想不到正事兒上去!
總結:陸西奧覺得這半年來,活的最像自己!
所以,他說:原來自由是這個樣子的。
「緣分就是這樣的神奇,我們兄妹兩個竟然是共同自由了。」陸西奧笑。
從小不止是陸小貝想逃,他何嘗不想呢。
然而現在的他多像剛剛逃離陸家,來到北津市遇到來靖天的那個陸小貝啊,隨着時間的更迭,陸小貝的心境卻變了,又上了一層樓。
她沒有多在「自由」的話題上停留,卻是說:「哥哥,你真的打算丟掉我們的父親和陸家了?」這個問題,是這半年來他們之間的禁忌。
趁這次休假,陸小貝卻想問了。
她……終究還是不放心自己那個孤家寡人的父親!!
「小貝,我……」
「嗯?」
陸小貝一眨不眨的看着陸西奧欲言又止的彆扭樣子。無奈,「你想說什麼就說吧,做哥哥的還沒我這個妹妹……乾脆!」
陸西奧咳嗽了兩聲,說:「再讓我這樣過半年吧,我還捨不得放掉這樣的日子。再說了,我也想要再陪陪你,我要是走了,你一個人在這兒,多孤單啊。」
陸小貝扯了扯唇,「好。」
她這個哥哥啊,唉!真像一隻剛被放出來的鳥兒。
陸小貝優雅的把耳邊的碎發弄到耳後,她輕輕的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道:「哥哥,我現在還是已婚吧?」
「嗯?嗯!」
「我不想耽誤自己,更不想耽誤他。」半年來這是陸小貝第一次提到他,而且還是主動提到。
陸西奧:「什麼意思?」
「我要給他寄一份離婚協議書,放心吧,是不見面的離婚。」誰說離婚,非要面對面。
對於這一點,為了小貝以後的幸福,陸西奧也是贊成的。
只有和過去徹底的斷掉,不再羈絆,小貝才會找到真正的真命天子……這也是在為下一段幸福的婚姻做準備!
「好。」得到哥哥的同意,陸小貝恬靜的把目光放在窗外的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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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津市。
醫院裏,來靖天剛醒來就收到了好幾個迥異不同的眼神,溫深易生氣的,溫心樂可憐的,溫清朗冷漠的,溫暖晴無奈的……還有揚揚清澈的目光,似乎都在一一的審判他……這個罪人。
他一概視若無睹:「清朗,我必須要工作了,就連電腦里都還有很多郵件都沒有處理……」
「啪——」
來靖天呼吸一窒,看着床頭柜上的那把剛被某個男人啪啦放下的黑色手槍,皺了皺眉,慢慢的說:「清朗,你這是幹什麼?」
「要去工作?」溫清朗輕鬆的笑着,他身材高大而挺拔的靠在明亮的窗戶上,慢條斯理的說,「殺了我以後,你就可以去工作!」
「……」
溫清朗為了這個兄弟,也是蠻拼的。
這一次,就連葛海和韓章都出動了,他們現在就守在病房的門外,各自一邊,像個保鏢,所以,里外都有人把關,來靖天插翅也難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