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趙丹和趙國群臣們還在邯鄲城之中調兵遣將的時候,千里之外的趙國北方邊境上,已經是狼煙處處了。
陰山山脈東側某處。
一隊隊的匈奴騎兵穿過趙國的長城,無視烽燧上點燃的道道狼煙,朝着南方一路疾進。
秋天的大草原正適合騎兵的奔馳,匈奴騎兵們歡快無比的舉着手中的弓箭亂吼亂叫着,無數馬蹄在地上捲起滾滾煙塵,遮天蔽日,令人望而生畏。
這些匈奴人一個個腦袋碩大,身體強壯,手臂長而有力,腿腳看上去卻有些偏短,雙眼之中眼窩深陷,鼻子扁平,頭上是捲曲而骯髒的毛髮,上身穿着直襟式皮短衣,下身則是合襠皮褲,頭頂帶着皮帽,腳下穿着皮靴,標準的遊牧民族長相和打扮。
率領着這支近千人騎兵隊的是一名匈奴千夫長,這名千夫長一邊縱馬奔馳,一邊朝着身邊的一名匈奴百夫長喝道:「帶着你的百人隊,去把那個礙眼的烽燧台給我端了!」
千夫長所指着的,正是這支匈奴騎兵剛剛經過的那座烽燧台。
匈奴百夫長應了一聲,直接率領着幾十名騎兵呼啦啦的從隊列之中分離了出來,朝着不遠處那座仍舊在冒着滾滾濃煙的烽燧台而去。
望山跑死馬,即便長城上的烽燧台似乎就在眼前,但是百夫長帶着自己的部下們仍舊奔馳了足足一刻多鐘的時間,才來到了烽燧台所在的山腳下。
百夫長一聲令下,眾多匈奴騎兵呼啦啦的跳下了馬,只留下幾個人在山上看守,其餘的人紛紛拔出了腰間的刀劍,一窩蜂的朝着山上攀援而去。
在匈奴人面前的這座山峰上,蜿蜒曲折的趙長城昂然矗立,猶如一條巨龍般橫亘在整個趙國的北方邊境,當看見它的時候總是會讓人情不自禁的產生一種自己過於渺小的感覺。
然而趙國的北方邊境實在是太長了,即便擁有長城這般堪稱奇蹟的防線,也同樣抵擋不住匈奴人的南下。
一群匈奴人嘻嘻哈哈的爬着山,這對於他們來說是一種非常新鮮的體驗。
這座山並不算太高,因此又過了一刻鐘之後,匈奴騎兵們就都逼近了烽燧台。
「殺!」幾十名匈奴騎兵一邊嗚哇哇的喊叫着,一邊舉着手裏刀劍,亂鬨鬨的衝進了烽燧台之中。
然而讓這些匈奴騎兵們失望的是,烽燧台之中居然空無一人。
但是從烽燧台之中凌亂的一切來看,很顯然駐守在這裏的趙軍士兵們撤退的時候十分的匆忙。
又有幾名匈奴騎兵衝到了烽燧台的頂端,然而這裏除了一堆正在散發着滾滾濃煙的柴火之外別無他物。
「百夫長,趙國人都跑了!」
「****,怕死的趙國人!」匈奴百夫長十分不爽,一腳踢飛了面前的木案,然後痛叫一聲,在地上單腿跳了幾下才恢復過來,險些摔倒。
看着都在憋笑的部下,百夫長氣不打一處來,直接上去對着幾名部下就是一頓猛踹:「笑,再笑啊!」
好不容易發泄完了怒火,匈奴百夫長看了一眼面前的諸多擺設用具,眼中一道猙獰的神色閃過:「趙國人以為他們跑了就完了?放一把火,把這裏全燒了!」
片刻之後,一陣滾滾的濃煙和沖天的火光吞沒了這座烽燧台。
百夫長罵罵咧咧的帶着自己的部下出了烽燧台,朝着山下走去。
有人問道:「百夫長,不如在附近搜搜?那些趙國人一定跑不遠。」
百夫長沒好氣的瞪了出這個主意的部下一眼:「搜個屁!區區幾個趙國人的性命算什麼?不早點追上大部隊,到時候搶到的牲畜糧食和女人都沒有咱們的份,還怎麼過冬?」
一提到過冬,幾乎所有的匈奴人就都不約而同的加快了下山的腳步。
事實上這一次匈奴人之所以大舉南下,就是因為這該死的冬老爺。
公元前260年的冬天,在秦趙兩國正於長平激戰的時候,北方大漠高原上的遊牧民族同樣也迎來了一個近十年以來最為難熬的冬天。
去年冬天的溫度比以往要更加的寒冷,大批匈奴人的牲畜和人口在嚴寒的肆虐之下被凍餓而死。
這對於今年匈奴人的生活造成了極大的影響。
為了恢復元氣,南下搶掠就是直接和必須的選擇,別忘了在高原之上,東胡、林胡乃至匈奴人的死敵月氏都在虎視眈眈呢。
匈奴休利單于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做出了全軍南下的決定。
事實上這名百夫長所在的千人隊,已經是最後一批南下的匈奴部隊了,在他們之前,早就已經有着成千上萬的匈奴人從長城防線的不同地方入侵趙國,開始了燒殺搶掠。
根據休利單于的命令,每一支軍隊南下之後都可以先自由的搶掠七天,七天之後必須和主力大軍集合。
在這樣的情況下,每一分每一秒對於這些匈奴士兵來說都是相當寶貴的,自然更沒有時間去搞什麼滿山大搜捕。
由於已經耽誤了差不多小半個時辰的時間,先前千夫長所率領的幾百名匈奴騎兵早就已經遠去,消失在了地平線之外。
雖然說無功而返,但是下山時候匈奴百夫長回頭看看正在已經被火光完全籠罩的烽燧台,心裏還是不由自主的產生了一絲破壞的快感。
山腳就在眼前,這群匈奴人距離他們的馬不過只有兩三百步。
就是在這個時候,一陣密集的馬蹄聲突然響起。
匈奴騎兵們下意識的朝着馬蹄聲傳來的方向看去,隨後個個臉色狂變。
「不好,是趙國騎兵!」
數百名趙國騎兵突然從山腳的另外一個拐彎處沖了出來,朝着這些匈奴人而來。
匈奴百夫長見到這支數量遠勝於己的趙國騎兵,心中大叫不妙,一邊拔腿朝着山下馬匹所在的地方跑去,一邊高聲呼喝:「快,快逃!」
「嗖!」
匈奴百夫長的呼喝還沒有結束,一支利箭便劃破空氣,準確無比的貫穿了這名匈奴百夫長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