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孝珏的方法很簡單。
她讓周敬之去找筆和紙,然後笑呵呵的看着周清媛:「嚴刑逼供我都不需要,只需模仿你的字,然後抓着你的手,按個手印就行了,有你姨娘犯事在先,你又突然回來,沒有人會不信,你喊破喉嚨也不可能脫罪。」
周清媛就知道林孝珏不是個好東西。
&怎麼敢?」她咬牙切齒的問。
林孝珏習慣性一挑眉:「我真的不敢嗎?」
略帶痞氣的反問,通常情況下就是在告訴對方,我敢,十分敢,了解她的人也不會天真的以為她笑着就是在開玩笑。
周清媛真的慌了。
她本以為留不下證據,林孝珏也會拿她沒辦法,沒想到林孝珏變的更壞了,以前起碼她還講道理,講事實,現在完全就想怎麼着就怎麼着,要置她於死地,無所不用其極。
這樣的人,口舌之爭已經約束不了她了。
周清媛扭着身子:「你放開我,我要見漢王,你不能這麼定我的罪,王爺會來找你算賬的。」
&那個王爺在雲南,山高皇帝遠,我怕他鞭長莫及啊。」說完眼睛睜大,聲音中帶着驚喜:「周清媛,離得這麼遠你為什麼還會認為他能來救你呢?你都不如喊大伯母,說明他就在附近,他回京了。」
周清媛務實,她會在潛意識中尋找最可能得救的方法,她選的是漢王,不是那個還不知道林孝珏要把她怎麼樣的張氏,或者其他家人。
周清媛愣愣的看着林孝珏,下一刻大叫:「沒有,王爺沒回來。」聲音尖銳,變了調子,這是因為心中驚懼所致。
林孝珏大笑,信她的是傻子,沒有奉召不得入京,朱高燧竟然敢偷偷回來,看逮到他讓他下牢獄。
林孝珏要去抓人,轉身就走,剛好周敬之拿着筆墨紙硯回來。
二人撞個正着:「姐,你這麼匆匆忙忙幹什麼去?」
林孝珏想了想,接過文房四寶,對周敬之道:「你快去給你姐夫送信,就說漢王在京城,他就知道要做什麼了。」
&王回京了?」周敬之很是詫異:「沒聽說皇上讓他回來啊。」
&以讓你快去。」
周敬之看姐姐一臉興奮,且很急切,不敢再耽誤,轉身出去。
周清媛急的大叫:「敬之,敬之,她胡說……」
哪裏還有回音?
窗外月色朦朧,屋子是國公府一處偏僻的廂房,平時沒人住,所以院子裏也沒有掌燈。
昏暗燈光下,周敬之消失在門口不見。
周清媛回過神來看着林孝珏,高几前,她書寫如流水,動作一下都沒有停頓。
如果沒有估計錯的話,寫的是她的罪狀。
本來她要去找李固信抓漢王的,最後派了周敬之去,還是留下來治她的罪,可見她心裏對自己的仇恨有多深。
周清媛感覺到了一種死亡的壓力,她吞咽一口道:「林孝珏,你到底想怎麼樣?」
屋裏已經沒有人了,她們可以敞開心扉的說出自己對對方的怨恨。
林孝珏放下筆,靜靜看了周清媛一吸,然後笑道:「很簡單,我就是想你死。」
&說,我們做個交易,我告訴你我到底什麼目的,你留我一條性命,我到底也是姓周的啊。」周清媛見林孝珏語氣十分淡漠,好像殺她就跟殺死一個螞蟻一樣,她真的好怕了:「大伯父如果知道你這樣對我,也會心寒,還有我爹,我再不好,都是他的女兒,他不會希望我死的,你殺了我,以後怎麼面對他們?」
窩裏鬥就是這點不好,牽一髮動全身,原本親密無間的親人,可能就因為戰隊問題,就疏離了。
林孝珏道:「那你說,是誰指使你來的?」她也覺得周清媛不會突然千里迢迢來殺她,除非有什麼變故。
周清媛聲音帶着渴望:「我說了,你就放了我嗎?」
林孝珏搖頭:「我不會放過想殺我的人的。」
周清媛已經有了生計的眸子變得十分驚慌:「你……那我爹他們呢?你不在乎」她語氣有種被戲耍了的氣憤之感。
林孝珏笑着頷首:「是的,我並沒有那麼想知道,你愛說不說,我也不認為大伯父會原諒你,至於二伯父,反正會哄好的。」
&說,我說……」周清媛知道她這人激將不得,討價還價,還不如直接說了,興許還能討好到她,她終於想明白,哭道:「是方顏夕威脅我,讓我殺你。」
方顏夕!
意料之中這人想讓自己死,意料之外她竟然能指使得動周清媛。
&你為什麼這麼聽她的,有什麼把柄在她手中?」
周清媛聲音低下去:「你猜着了,最開始說你不能生育的人是我,因此漢王才沒娶你,方顏夕知道了這件事,就威脅我。」說完她仰起頭:「妹妹,我們都是親人,如果不是被逼的,我怎麼會想殺你?我們是不和,但還沒到那種程度,是她逼我的,她才是我們共同的仇人,你放過我,我幫你報仇。」
杏眼蒙着一層水霧,尖尖的小臉滿是悔恨之色,我見猶憐不止,還特別無辜。
林孝珏半斂目光道:「我有時候很不能理解你們這些人,我傻嗎?我很傻嗎?啊?你一直沒有殺我,是因為殺我太難,代價太大,你怎麼會鋌而走險,可是你恨我的勁頭,足夠殺我千百次了,這次你覺得是方顏夕逼你嗎?是你心裏的小惡魔正好也得到釋放,我會信你,你拿我周清野當傻瓜嗎?」
她不在意別的事,卻不能容忍有人要殺她。
如果有人在,肯定會因為她那句小惡魔笑場。
周清媛是笑不出來的,她恨林孝珏,很她山里來的人卻比她混的好,恨她能得到漢王的真心,很所有人都跟她好,早就想殺她了。
林孝珏猜的很對,方顏夕確實是威脅她,可是借着這個由頭,也給她壯了膽子,能殺了林孝珏,簡直就賺了。
可是什麼都瞞不住她,什麼都能被她猜到。
是不是自己真的躲不過這一劫了。
林孝珏這時掏出匕首,走向周清媛:「本來我想折磨你一下的,後來我一想,家人也沒受到傷害,你雖然可惡,但是一命足以,我就給你個痛快吧。」
閃着寒光的白刃摸自己的脖頸而來。
周清媛整個頭皮都麻了,像是快要溺水的人,卻連一根稻草都抓不到,感覺自己身下一熱,尿騷氣傳來,周清媛放聲大哭:「我還沒畫押,還沒幫你指證方顏夕,我有方顏夕的書信……你饒了我這一次吧。」
畫押什麼的,可以人死了後抓着手按上去。
至於方顏夕,不是一家人,定罪沒那麼容易。
林孝珏低聲道:「我真有急事,不陪你了,永不再見。」
白刃畫了一條漂亮的弧線,周清媛喉嚨中發出咕咕咕三個響聲,從此後就再也沒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