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要,接我回府?」一個低沉不連貫的聲音傳來。聽着有些耳熟?
這是五小姐林孝玨?
管事的抬頭看見迎面走來一群人,與人群之中,一個女子十分惹眼,她一身紅衣,讓你想不看她都不行。
看了就捨不得移動眼睛。這是講話的女子。
她十五六歲的年紀,緞發垂垂,眉目出塵絕世。
林府任何一個小姐都沒有她這樣的相貌。
她腳步很輕,但感覺每一步都十分沉穩,像松柏一樣傲然不可欺壓。
林府任何一個小姐都沒她這份氣度。
根本不是山野長大的村姑,是世外修行的仙女。
管事的訝然的不得了,最令他驚訝的還不止如此。
「你不是,你不是……」管事的難以置信的顫着手指:「你是給三太太醫病的那個小姐。」
他終於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林孝玨嘴角勾笑,清冷帶着邪魅:「是。」
「你……」
「噗……」
管事的剛要說什麼,麗姨娘突然吐出一口鮮血來。
她緩緩的抬起頭,強撐着睜不開的眼睛朝說話的這邊看。
「是你……你害我。」她氣若遊絲的說道。
原來他聽見管事的說林孝玨是那個神醫小姐,她早就有懷疑但卻沒往那方面細想。如今所想被證實,自己受的委屈也一股腦都回想起來,受不了這個刺激,當她看清這個人真的是神醫小姐之後,內里的血就涌不住了。
林孝玨走近她身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你是第一個,榮幸嗎?」
「我……你……」一切都是她在搗鬼,神醫小姐就是林孝玨,林孝玨就是神醫小姐。她在進府那天就在禍害她,她裝啞作聾,一步一步。讓她把她趕出府,然後再讓她來接。
女兒的病也是她弄出來的,一切都是她,她步步為營。就是為了替三太太收拾她吧。
「我……你……」麗姨娘胸中有一腔怒火在裏面燒,可卻發不出來,怒的直翻白眼。
知道麗姨娘多壞的人看着自然解氣,還有些不知恩怨看的就糊塗,這人是林府的什麼人啊?怎麼在這病了。小姐還不救她,聽那語氣還和小姐有關。
而知道真相又不恨麗姨娘的人此時心中就是另一番計較了。
路遙還好,小結巴殺人她都見過,再殺死一個害怕是害怕,心裏能承受。
管事的卻覺得前所未有的恐懼,原本想把這死丫頭接回去好好修理,現在她長成這樣,個性這樣,還身懷絕技……
要跟她一起北上,誰修理誰可就不一定了。
麗姨娘突然就病重了。三老爺聽見消息十分驚訝。
「人呢?怎麼說病就病了?」
回來稟告的只有一個人,是府里的一個小斯。
他目光十分忐忑的答道:「去接小姐的路上,姨娘說不好就不好了,管事的說她是中了瘟疫,怕送回來傳染給府上,就讓人送到莊子裏去了。」
好似合情合理,但三老爺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那管事的人呢?說去接小姐,怎麼一個人都沒有了?」
「啟程回京了,從西山下來,就知道奔城門那邊走了。」
「啊?」三老爺瞪大了眼睛:「我知道他急。沒想到這麼急,人都不接回家就走了。」想了想,回不回來也沒什麼用,他又釋然了。
只吩咐給小斯:「給姨娘請給大夫吧。正好太太要養胎,讓她在莊子上多呆些時日再回來了。」
八成是回不來了。小斯受了管事的命令,不敢將路上小姐和姨娘的對話說出來,目光躲閃着退了出氣。
他這裏剛退出去,老嬤嬤就悄悄帶了另一個樣貌清秀的小廝去見三太太,正是那個小門童。
小門童給三太太磕頭。然後便對着那端莊的太太將接人的情節說了一遍。
「你說麗姨娘快要死了?」
走的時候是活蹦亂跳的人,怎麼說死就能死呢?這消失太出人意料,三太太和嬤嬤都長大了嘴巴。
「是,她說是小姐害她的。」小門童確定的說道。
她死了,真要死了。多年來的眼中釘真的要死了,三太太心裏反而沒那麼多感慨。自認為是十分心軟的人,可一點內疚傷心的感覺都沒有,也沒有替三老爺感到悲傷,原來她對這個人只有討厭,每一點感情。
三太太片刻失神,然後問道:「小姐可還交代了什麼?」
小門童忙掏出一封信呈上去。
「小姐讓太太不要惦記她,太太的任務就是好好安胎。」
說不惦記就能不惦記嗎?其實她們都知道對方會相互惦記着。小門童回完事,三太太就讓嬤嬤包個大紅封給他,這孩子是林孝玨推薦過來,以後自然也少不了要中用他,一筆路過。
無人之際三太太將信封打開,裏面是林孝玨親筆書寫的草紙。
上寫道:「李姨娘一死,太太定要好好安置林孝珊和林孝瑋,不可養虎為患。
林孝珊年紀小小就十分有心計,但她也有所求所怕,只要有所求就能為我所挾,太太可與二夫人向左,給她一門安穩的親事,親事安穩她就得依附太太,小心提防她不會成為大礙。
至於林孝瑋,太太可送他去外讀書,路途艱險他若挺得過是他的造化,他若挺不過就是他的命了。」
三太太明白林孝玨這樣的安置是最合適不過的,三老爺視子如命,她不能虐待,但眼見了便會心煩,打發的遠遠的日子才會安樂。
可名義上她是她們的母親,如果換一個胸襟寬廣的人,姨娘死了,孩子好好贍養也不是不可。
仿佛知道三太太會怎麼想。林孝玨下面還寫了一段話。
三太太繼續看才看到。
「太太不要有婦人之仁,自古站的穩的人,都是狠的,也不必為林孝珊和林孝瑋感到悲傷,當他們投胎的那一刻,榮辱就必然要和家族父母聯繫在一起,這是命,就得認命。」
看罷信,三太太嘆息一聲將信件收好,她突然想到了關於神醫小姐的傳聞,有人說那小姐恨戾,一個五歲的孩子都不救治。
原來在她眼中,人都不是自己一個人。
她明白了,這孩子的原則她又明白一點,就剩下一件事不明白了,麗姨娘是她用什麼法子弄病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