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叄心身體已經扛不住了,只是礙於想找個台階下。而葉琳也恰好看明白了這點,給了他這麼一個台階,主要在於葉琳從叄心眼中看不到多少敵意。幾人在孤島上休息一天之後,往載着食物與清水往外出發了。
夜晚,混合着月色,叄心醒來看了一眼靠在葉塵身邊睡得無比安詳的葉琳,目光複雜,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般的葉琳。在之前兩人同行也有在路上過夜的時候,那時候他在外,葉琳睡車廂,但無論在何時,只要他掀開帘子一角,看到的永遠都是一雙在夜色中閃爍着幽光的眸子。
在平時也有嬉笑打罵,葉琳犯傻的情景,但叄心可以看到她總是會留有後手。無論何時何地在何種情況,防守滴水不漏,這是葉琳給予叄心最深刻的印象。
然而現在的葉琳在叄心眼裏,慵懶,隨意,渾身上下都是破綻。這到底哪裏不同了呢?叄心緩緩將目光轉向了葉琳身邊的葉塵,唯一的不同就是多了他。難道此人……是一位高僧?!
一身破舊的粗布衣裳難擋葉塵他那高深莫測的氣質,此時在船艙中盤膝閉目打坐,感受到叄心的目光掃來,緩緩睜眼,目光深邃,對着叄心微笑點頭,不慌不忙,笑容溫潤,和煦。
高僧,得道高僧!叄心心底直呼,這等氣質風度不是傳說中的聖僧還能是什麼?叄心呆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連忙雙手合十對其點頭致意,可惜葉塵早已閉上了眼睛。
一番對視之後叄心是徹底明白了,王二這個黑心女人絕對是被這位高僧給點化了,不然怎麼可能會有如此表現,妙,這實在是太妙了!見面沒多久,叄心已經對葉塵抱有了極大的好感,雖然他對葉琳也沒什麼惡感罷了。
到了第二天凌晨,有着良好職業習慣的叄心早早醒來,然後他就看到了眼前顛覆的一幕。
「禿子,我餓了,餓餓了餓了餓了了!」
葉琳眯着雙眼用她的小拳頭瘋狂捶打身旁一臉苦惱的葉塵,拳拳到肉,砰砰作響。
果然,妖魔難治,即便對手是高僧也不例外,路漫漫其修遠兮,叄心默默啃着肉乾對葉塵投去了鼓勵的目光。
「嗯?不在家裏,在船上了?」
清醒一分的葉琳呆萌道。
飯後,葉塵掌舵,葉琳依舊坐到葉塵那一邊跟着叄心閒聊。
「王大夫?你說的是王衍姐姐麼?」
對於叄心的提問葉琳眨眨眼睛反問道,心中倒是已經確信了叄心所提就是王衍,頓時心中一暖,連帶着笑容也變得柔和起來。
「原來她叫王衍……」
叄心喃喃自語道,葉琳的反應讓他確認了此前的想法,那位仙醫的妹妹就是眼前的王二。在閒談之後葉琳忽然問起了叄心的任務進行如何,叄心很是苦惱地回答了在凌城的所見所聞。
「叄心,告訴你一個秘密。」
葉琳忽然壓低聲音神神秘秘。
「什麼秘密?」
叄心也被葉琳的神態所感染,壓低了聲音問道。
「其實我就是你要找的那個葉琳。」
「嗯?哈哈,別開玩笑了,王老闆,你都是王大夫的妹妹了怎麼又會是葉琳呢?」
叄心仿佛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一般。
「你不信?」
「不信。」
「真不信?」
「真不信。」
「切,不信算了。」
這年頭說實話都沒人信了,葉琳表示很蛋疼,本來她還想看看叄心知道她是葉琳的反應後再考慮要不要直接在海上解決了他,不過現在看來這個想法是難以實施了,這智商基本就告別殺手這行業了。
幾經波折,幾人終於趕在糧食用盡前回到了漁村岸邊。
「葉塵大師?!」
閒時在海邊踱步的王衍一眼就看到了那澄亮的光頭,頓時驚喜道,剛想問是否有葉琳的消息時,葉琳便從葉塵身後竄了出來。
「二……」
剛開口說一個字,整個人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王衍笑容逐漸黑化,走過來抱起毫無抵抗之力的葉琳對着兩人點點頭便離開了海灘。
「醫毒不分家。」
半天葉塵嘴裏吐出兩個字,算是對叄心的解釋,然後跟了上去。
「……」
他是不是又看走眼了?叄心揉了揉眼睛。
決定婚事的第二天,兩人就草草舉行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婚禮,在小部分將士歡送下,步入了他們特地弄好的「洞房」。入夜,洞房之中燈火通明,連帶着外面的景色也明亮了幾分,一男一女兩個影子交疊在一起,竊竊私語。
「夫君,你說西明今晚真會來一次偷襲麼?」
步枝坐在床邊,小聲問道。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西明派刺客偷襲龐遠又不是第一次了,而且這婚禮雖然低調,但這幅陣仗西明就算想不知道也難,為了那倆,我們就辛苦點吧。」
莫問笑笑,此刻在洞房之中的赫然是莫問和步枝兩人。為了莫亦龐遠能安心洞房,他們這一夜可能就不太平靜了。
「有人來了。」
莫問忽然壓低聲音提醒道,步枝噤聲,今晚確實不安寧。
次日,龐遠與莫奕於一處軍帳內出來,此時的莫奕臉上已帶着初為人婦的風韻,嘴上勾着若有若無的笑意,清爽的瓜子臉上紅撲撲的,此前的冷若冰霜仿佛在一夜之間融化。
反觀龐遠,臉色又是蒼白了一分。
「我爹,我娘呢?」
在外走了一圈之後莫奕疑惑地問向一邊的士兵。
「莫問先生有事在身,今早就收拾好回凌城了。」
直覺告訴這個士兵這個時候不能告訴莫奕莫問是因為昨日刺客太多負傷才回的凌城。莫奕沒有多懷疑,咬咬牙,輕哼一聲。
「爹娘這可真是的……」
在經歷了昨日的事情之後莫奕也不好待在這裏,一是沒那臉皮再這麼多將士們有色的目光中待下去,二是現在兩人捅破了這窗紙,她不想因為自己而影響龐遠的心神,自己離開,好讓他安心備戰。
「那我先回凌城等你。」
兩人相視點頭,莫奕轉身離開。龐遠深呼一口氣,望着莫奕離去的背影腦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直至正午,正當東凌埋鍋造飯之際,西明突然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