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瑤妹妹,你應該知道者是一張什麼面具麼?」
心中怨氣盡舒,芸兒又轉向王月瑤,臉上儘是好奇。
掩嘴輕笑,王月瑤開口為芸兒作出解答:「這面具上所刻畫的,乃是崑崙奴。」
「崑崙奴?」芸兒依舊不明。
王月瑤繼續解說道:「相傳崑崙奴乃是一班居住於大唐東南方的族群,代代以採藥為生,當中亦有不少進入大唐境內謀生,因為體壯如牛,性格溫順,貴族豪門都爭相竟搶,長安城中不少世家子弟更是以此彰顯自己的高貴。相信一會兒在燈會之中,我們還能遇上一些真人。」
如此解說,芸兒總算是明白了這崑崙奴的來歷,再次望向唐翎之時,美眸上已泛起了幾分得色。
察覺到這一絲異常,唐翎開口便問:「幹嘛?」
芸兒壞笑,拍着唐翎的肩膀說道:「忽然發現,這崑崙奴面具與你還是挺相襯的啊,小、奴、仆。」
唐翎聽到這般新穎稱呼,也不說話搭腔,雙手已捏住芸兒兩邊小臉,大有要向她問罪責罰的味道:「居然敢如此消遣為夫,你是真的欠教訓啦?」
芸兒卻是不懼,嘻嘻壞笑:「你捨得?」
「額……」
崑崙奴面具之下,傳出一聲沉吟,再一聲嘆息,唐翎雙手已是放開。
芸兒又是連聲嬉笑,揭開唐翎臉上面具,拿起幾塊點心便塞到他的口中:「你們慢慢品嘗,我要再到前面玩玩。」話音剛落,這姑奶奶又往王月瑤手中塞了點小食糕點,便再鑽進人群之中,不見了蹤影。
咀嚼着口中點心,唐翎苦笑,對王月瑤說道:「走吧,我們繼續前行。」
芸兒的無憂顯然讓王月瑤有點無所適從,玉指拈起一塊糕點放入口中,似是在深思某個問題,繼續與唐翎一同並肩而行。忽然,她發現自己心中某個重要的問題至今仍未問出:「話說回來,月瑤至今未知閣下姓名,還望告知。」
「哦?你不是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麼?」唐翎似笑非笑。
「風雲王只是閣下稱號,卻不是姓名,月瑤大膽,希望能與風雲王談天說地,做個無話不說的朋友,所以希望能知道您的姓名,同時,這也是一名受恩者應有的自覺。」王月瑤最後一句,言語雖然有理,但卻缺乏應有的底氣,話到一半,她只覺得自己臉上發燙,竟再也無法說下去。
唐翎似是未有察覺王月瑤的羞澀,淡然開口說道:「當年我與太宗相交,臨別之時,他送我一姓氏『唐』,我則以翎毛之『翎』為名。」
「唐翎……」王月瑤低聲將此名字重複了一遍,「大唐騰飛所依仗之翎,這個名字果然適合您。」
「這也是我與一眾老友相交的因緣所致。正如你我,因為一個巧合的事情而相識相遇,如今更是成為朋友。」
「朋友?」王月瑤聽到,全身頓時一震。雖然自己方才口中如此話語,但能夠成為風雲王的朋友,本是一般凡夫俗子欣喜若狂之事,但不知為何,王月瑤卻是半分也高興不起來,一直纏繞於心中的失落感居然變得更加濃重。
朋友,只能相交相識,卻不能如那芸兒姐姐一般,與他肆無忌憚地打鬧甚至是撒嬌啊。
唐翎卻在王月瑤暗自神傷時開口又問:「你的思緒似乎有點凌亂,所為何事?」
「若月瑤說是竊喜,唐大哥可否理解?」
明顯的口不對心,但這一聲「唐大哥」,已成功將唐翎的注意力轉移開去:「你方才喚我什麼?」
「月瑤年歲尚幼,稱您一聲兄長,本就是應分。」
「這倒也是。」
唐翎恍然大悟,也不追問下去,繼續與暗暗鬆了一口氣的王月瑤向前並行。
再走一段路程後,前方已是燈會長街。
雖然同為大唐境內數一數二的名城,但長安燈會卻比當日唐翎芸兒所參加的洛陽燈會熱鬧上數倍。剛剛進入這燈會場所邊緣,芸兒已被這簇擁的人頭所驚呆。只見近二十丈寬、長度更是不知幾何的大街之中,此刻竟然被行人所填滿,沿路所懸掛彩燈投影下來的光亮,更使得這一個夜晚顯出節日的喜慶,芸兒走在街上,一時間已被這炫彩燈光所吸引,無法自已。
「這便是長安的燈會?」
小嘴微張,芸兒一雙美眸不停地在四周來回掃視,雖然早已聽唐翎描述過個中境況,同時自己也見識過洛陽的規模,但今夜燈會的盛景依舊大出她的意料之外。
此時長街之中人頭簇擁,幾乎是水泄不通,一行三人只能在外圍稍稍駐足。而在芸兒感嘆之時,唐翎已從旁邊某個小攤處捧了一碗元宵,勺起一粒邊送進她的口裏:「長安燈會,數十年來一直是天下人嚮往的良辰美景,又豈是你這小小腦瓜所能想像到的?」
聽到唐翎這類似於譏笑的言語,芸兒心中自然不忿,馬上便要開口回駁,但嘴唇微張,那顆剛剛塞進口中的元宵已如同清水一般,滑進了她的肚裏。
「這是什麼東西?」剛剛接觸到如此新奇的事物,芸兒也顧不得要和唐翎鬥嘴,反而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中那一碗元宵,若不是怕那碗中湯水濺到自己身上,這位姑奶奶早已出手搶奪過來,要一看究竟了。
唐翎端着那碗元宵,送到芸兒面前:「今夜是上元節,這當然便是元宵了。」而他隨後一句壞笑,更叫芸兒氣結:「怎麼?一時不慎,將整顆元宵吞下肚了?」
「你怎麼知道?」芸兒開口追問,話語中依舊是不忿。
唐翎將元宵遞到芸兒手裏,回身從閒坐於一旁的王月瑤手中接過另外一碗:「方才月瑤也像你一般,第一口元宵還沒來得及品嘗這美味,便已吞進了肚裏。」
一貫優雅的王月瑤聽到唐翎調侃,玉琢俏臉頓時羞得通紅:「元宵我雖吃過,但如此爽滑的元宵卻是聞所未聞,遂不提防下才……」
「月瑤妹妹你別放在心上,這傢伙就喜歡弄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來作弄人,我早就習慣了。」芸兒口上雖在安慰王月瑤,但手中那碗元宵早已叫她食指大動,話音剛落,她已勺起一粒送進口中,也不敢作出太大動作,只用兩排玉齒輕輕一壓,元宵中的餡料已被擠出。
「好甜!」
耐不住餡料的香甜,芸兒張口一嘆,那元宵外皮已再次滑進肚裏,口裏只剩下少許的香甜芬芳仍舊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