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世劫 249、緣由

貝齒輕咬朱唇，王月瑤雖有思度接下來的問題是否合適，但一個問題終究還是鬼使神差般吐出：「當年……你們為何會匿隱自身行蹤，不再理會世間之事？」

「當年？我們？」驟然聽到這個問題，唐翎亦不覺有點愕然。

王月瑤連忙作出解釋：「月瑤是指久遠之前，諸位創世聖者避世之事。」

「這個麼？」

唐翎撓撓頭髮，似是在漫長記憶中尋覓着某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略微一陣過後，他才不太確定地說道：「或許是因為不願再為這世間徒增負擔了吧？」

「哦？」

唐翎如此回答，不僅王月瑤，便連一直默默跟在旁邊的肖靖臉上也浮出訝異神色。他們二人，一個是天星門傳承至今天賦最高的九龍賢者，一個是將要肩負一族均衡的當世人王，便是放到六族之內亦是幾名地位超然的人物。然而終究是年歲太小，許多事情或是從古籍中得知，或是來自旁人言語，未能窺得全貌，如今唐翎所說，乃是久遠之前的秘聞，自然更感在意。

心知二人好奇心起，唐翎也不打算隱瞞，悠悠說道：「當年分天地、創六族，此舉在你們眼中看來究竟是何等功績，對我們而言根本無足輕重。畢竟在我們以行動取得『創世聖者』這一稱號時，有一點已經註定……」

說到此處，唐翎一貫淡然的臉上不覺露出幾分黯然與愧疚：「我為六族蒼生賜下魂魄靈識，因此而被冠以『創世之靈』的名號。然而創世之時，我根基未穩，為蒼生賜下魂魄之後，修為損耗頗大，甚至偶然出現失控的情況，為此受到牽連而潰滅的魂魄，數以萬計。至於其餘八位『聖者』，或多或少也曾出現過這般情況。」

王月瑤張口又問：「那你們當時匿隱……」

「一半是為了不再擾亂天地蒼生的繁衍傳承，一半乃是為了……恕罪。」唐翎斟酌半日才說出最後二字，「為斷去自身對天地六族的影響，我們曾作出多次嘗試。然而不但徒勞無功，甚至差點由『創世聖者』淪為『滅世罪者』。無奈之下，只得為六族選出各自主宰，維繫本族安定均衡，然後另闢一個空間，遁身其中，陷入沉睡。這才使六族一直流傳至今。」

經唐翎如此說明，王月瑤心中疑雲才略有消淡：「正因為如此，唐大哥你即便知道了自己即將陷身於天地大亂，亦未打算多作防範？」

「原來你在糾結此事。」唐翎輕笑，「你的猜測，的確有着幾分準確，然而未來之事，今日如何防範？還不如靜待禍端現身，再一舉殲滅。」

聽到唐翎略帶責備的教訓，王月瑤已覺得有點無言：「唐大哥，你倒是樂觀。」

「並非樂觀，而是不得不為，畢竟對於這個世間而言，我等降臨只會造成負擔。因此我等立下誓約，即便註定陷身其中，但一日未真正受到牽連，便不會幹涉其中因果。」唐翎語氣中亦帶有幾分無奈，「如今兩國相爭有肖靖介入，應該可以恰到好處地得到解決；獸域之事，我也會叮囑四族將之解決，希望後續麻煩不會到達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吧。」

「但願如此。」王月瑤亦是微微嘆息。

談話至此，再糾結下去亦是毫無意義，唐翎見王月瑤不再深究他對未來大亂的態度，便又要繼續前行，忽然高空之中，竟傳來一聲何止：「三位，還請留步！」

喝止聲自空中突如其來，唐翎卻是環顧四周，語氣中仍舊波瀾不驚：「看來死胖子對我的交代還是比較看重的嘛。」

話音剛落，只見四周早已出現十數道魁梧身影，將他們包圍。

肖靖、王月瑤如今已是身負修為，自然看出攔路者皆屬神族。或許是負責通知四族的程咬金不但將事態之嚴重告知四族主宰，更是極儘可能地添油加醋，彰顯出此事重要，不容出現差錯，如今便連距離獸域山洞數里之外的區域，居然也有着四族巡守。

就在一干神族兵士將唐翎三人團團圍住之時，身披甲冑，容貌看似年輕的身影從天而降。這名為首神將雖是緩緩落下，但在離地三尺的位置卻是止住了身形，居高臨下地緊盯着唐翎，言談語氣間儘是傲意：「此處天地出現異狀，恐對三位不利，還請繞道。」

若只看用詞，這名神將所言可謂客氣，然而那高高在上的語氣卻毫無掩飾地透露出自己對面前三名「凡人」的輕視。肖靖與王月瑤聽得，也不覺暗暗皺眉，而唐翎臉上神色卻是不變，僅僅是低頭自語，卻未有對神將的勸阻作出回應：「看來數千年的相對強盛，神族之中已難免滋生出幾分目空一切的傲氣，這可不算好事。」

見自己「好言相勸」後，面前三人依舊沒有任何動作反應，那名神將已不可避免地臉泛慍色，又再開口說道：「請三位繞行。」

與方才的居高臨下相比，此刻神將已是下達了毫不客氣的逐客令。肖靖見其語氣強硬不容反駁，眉頭再皺，踏前一步正要開口，卻見唐翎已抬手攔住他的去路。

「神族之事，你們都不便插口，讓我來吧。」

輕聲勸過肖靖，唐翎再次面對那名故作姿態的神將，語氣之中，依舊是往日不改的淡然：「抱歉，前方正是我們目的所在，恕難從命。」

那名神將顯然是久居神界，從未想過幾名法力「低微」的區區凡人亦有開口忤逆他的膽量。唐翎出言拒絕，讓他本就不多的耐心再減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