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世劫 23、傳藝

    翱空之上居然還有瞬空？

    芸兒雖然仍在迷糊之中，雖然不太願意相信，但她依舊為這一個「事實」翻了一個白眼。

    哎呀呀，這個大壞蛋瞞得我好苦。

    先是躍空，後是凝空，現在一下子還出現什麼踏空、翱空、瞬空，誰知到瞬空之上還有什麼境界？

    不過這似乎還挺好玩的。

    唐翎已看出芸兒此刻的算計：「好玩吧？想學不？」

    「你會教我？」

    「我不是正在教你躍空麼？」這是相當認真的回答。

    「你會認真地教？」又是一個相當認真的問話。

    「這是什麼話？」唐翎為表示自己的誠意，在回答上再添幾分認真，當然，也少不了那股仙風道骨的味道，「本『仙人』一旦出手授徒，就是那些阿貓阿狗也能輕易得道。」

    「那好，你教。」

    芸兒沒好氣地坐回地上，忽然，一點靈光閃過，嬌俏的臉上再次顯現出興師問罪的神色：「好啊，你居然說那些阿貓阿狗也比我強？」

    忽如其來的問罪，唐翎首次真正的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我剛才說什麼了？」

    「你先說只有練到凝空才算勉強入道，又說只要你一出手授徒，阿貓阿狗也能輕易入道，那不是變着法子說我比阿貓阿狗還笨麼？——我現在還不會躍空！」芸兒越說越氣，差點壓抑不住自己又要去擰唐翎的耳朵。

    唐翎好奇地打量着這位剛剛進行了一次邏輯推理並在現在大發雌威的姑奶奶：「你終於承認自己的躍空是半吊子了，不過，你就為這個生氣？」

    芸兒的聲音已帶上了哭腔：「這還不夠讓我生氣？」

    「你從剛開始學習躍空到現在有多長時間了？」

    「半個月。」

    「每天練習多長時間？」

    「……」

    良久之後，芸兒有點不好意思地回答。

    「我無聊就練一練。」

    「哼哼，你知道單單這躍空一般人要練上大半年才會稍有成效麼？」唐翎沒好氣地再添一句，「居然質疑本仙人傳道授業的本領，當年那些天下聞名的求道者大費工夫功夫讓本仙人指點一二的時候，你這姑奶奶還沒從娘胎里出來呢。」

    「那是……」芸兒一聽有點驚訝，「真的？」

    「那是——」唐翎故意將語調拉長，「真的！」

    芸兒聽到唐翎的認真回答，臉上總算出現了喜色，當然，這並非是她遇到了一個「名師」：「那麼說，我算是個天才？」

    「不算。」

    唐翎的回答依舊認真。

    「按道理說，在我的教導下，你的躍空應該不至於這麼難看。」

    「那絕對是因為你沒有認真的教我！」

    唐翎的一句話再次將芸兒氣得七竅生煙：好啊，說了半天這傢伙還是在消遣我，要不將這傢伙的耳朵擰下來他還真不知道本姑奶奶的厲害！

    還沒待得芸兒將想法付諸實踐，唐翎早已開始了他教學的第一步，那枚血金墜已懸浮在芸兒面前。

    「之前我說過這枚血金墜對你修行有用，那絕對不是胡亂吹噓，在接下來的時間，你將見識到它的功效。」

    聽得唐翎如此說道，儘管心中有着萬千的不願，芸兒還是停下了自己正在醞釀的「厲害手段」，但這並不代表她不作抱怨，比如在她伸手要拿過血金墜時就在低聲嘟囔：「要是這石頭沒用，看我怎麼對付你。」

    「如果這石頭沒用，只代表了你根本沒有去使用它。」

    唐翎的抬槓永遠都那麼積極，他輕握着芸兒的雙手，使之掌心朝天，血金墜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分外祥和。

    「我現在要牽引你體內的氣息，注意它的運行方式。」

    一絲微弱的靈滌之氣藉由唐翎的雙手注入芸兒體內，纖弱的軀體卻頓時連打冷顫。

    「忍耐。」

    唐翎溫柔地告誡着芸兒。

    「感受你體內氣息的運行。」

    注入芸兒體內的那一絲靈滌之氣開始在芸兒體內遊走，同時帶動着芸兒體內本源，逐步且緩慢地流過她體內各道經脈，正如那妖體九天一般，芸兒的經脈魂魄與常人相比，同樣存在着一定程度的殘缺，但相對地，它們對那一縷靈滌之氣亦存在着較大的吸引性。待得這縷天地六族眼中皆是可遇不可求的至寶在芸兒體內遊走一遍後，唐翎已清楚感覺到它已被虛耗掉幾分。

    「翎，這種感覺……」

    「是不是覺得身體有種輕鬆的感覺？」

    唐翎在芸兒的問題問出時搶先回答。那雙充滿了靈氣與活潑的俏目相當興奮地眨了眨，表示出對這種感覺的興奮。

    「這是一般打坐修煉時，你自身本源的運動路線，具體怎麼操控本源之氣在你體內流走，我已經告訴過你，現在你自己嘗試一下。」

    唐翎不動聲色地撤出那縷已被虛耗過半的靈滌之氣，並對芸兒作出下一步指示。

    「哦？嗯。」

    輕輕應過唐翎要求，芸兒隨即已開始入定吐納，霎時間，她只覺得自身體內似是有一條蜿蜒小河，緩緩流過周身經脈，叫她感到自身與這片天地似是正在逐漸融合之中，心中驚訝之餘，更加不敢分身。

    雙目凝視這位「高徒」逐漸進入修煉狀態，唐翎滿意地點了點頭。即使先前用靈滌之氣調動過芸兒體內本源，但能夠如此輕易便將自身本源調動起來，與天地進行共鳴，芸兒修行的速度之快叫他驚異。平心而論，姑奶奶在這修行方面明顯擁有着足夠的悟性，只是簡單的呼吸吐納之間，體內本源一開始緩慢運行起來，若非經脈殘缺不全，她的確是各路名師爭相哄搶的天賦之材。

    本源雖只是一個統稱，但顧名思義，那正是天地六族修行之本。但隨着時光的推移，神魔仙妖四族對其理解逐漸走入歧途，凡人幽鬼兩族，更是遺忘了運用之法，更多的是憑着自己天生本源之氣的多寡來恆定實力強弱。相互之間的所謂鬥法，也只不過是簡單層面上的本源之氣之間碰撞衝突。對於包括唐翎在內的創世聖者而言，那便連一些難等大雅之堂的小打小鬧也算不上。而此時唐翎傳授給芸兒的修行方法，若是能夠修得大成之境，全身本源便可聽任施術者的隨意調遣，進而與天地萬物產生共鳴，只有這樣，才能運行出威力無窮、動輒便能天崩地裂的招式。遠古之初，聖者創世之後，也曾向六族傳授這掌控本源之氣的修行方法，因此當時的六族無一不是強盛異常，如今唐翎向芸兒傳授的修行方法，亦被他們尊稱為「本源之技」。只可惜歲月流逝千萬年，創世聖者漸漸隱於天地之間，這本源之技與操控本源的方法亦逐漸遺失。亦因為如此，當初「妖」在得悉九天能夠使用本源之技後才會大發感嘆，

    而這操控本源之氣的方法何其困難？芸兒雖然早在半月前已得到唐翎的初略指導，如今雖可與天地共鳴，但打坐約摸半個時辰後，體內本源之氣卻依舊近乎凝固狀態，也再無半點進展。這不由得讓她大為失望，無奈之下，姑奶奶微微張目，以求助的目光望向唐翎，希望這位所謂的「名師」能夠給予足夠的指導或提示——當然，這個希望就連她自身都覺得渺茫。

    畢竟，往日面對着她總會弔兒郎當不知所謂的唐翎此時會認真地教導、講解、提示，已可稱作奇景，至於更進一步的指引，那只有四個字來形容：不可思議。

    不過此時的唐翎只是微微一笑：「感受你體內的氣息。」

    「然後？」芸兒用目光提問。

    「不要刻意去操控，你現在需要感受它、並將你的魂魄靈識融入其中。」

    這個「其」便是芸兒體內本源，人念。

    需要感受、融入？

    芸兒帶着這種疑惑再次閉目。

    感受……

    融入……

    若然這壞蛋只是在敷衍我，哼哼。

    又是一段長時間的徒勞後，芸兒那調皮的內心再次扶起秋後算賬的想法，但就在此刻，她感到自己體內閃出一絲光亮。

    恍如在漫長的小路過後忽然遇上一條康莊大道，芸兒隨着這一絲光亮的閃起，從脊背處冒起一股強烈的熱氣，這股熱氣瞬間走遍她全身上下經絡，而她體內那股原本近乎凝固的人言之氣此時居然開始自行運轉，在她體內恍如一條奔騰河流，居然暢通無阻地流動於各條經脈之間。

    「翎，這是？」

    「這便是你體內本源的運轉。如今凡人修行，着重在他們體內的掌控，而多數人都不知道，與你如今能夠掌控體內本源的修行方法相比，那只是一種捨近求遠的做法，而且，事倍功半。」

    唐翎的聲音在芸兒心中響起，話音剛落，芸兒感到自己全身上下洋溢着一種熾熱，使她恍如體內燃點起一團烈火，烘烤着她的心肝脾肺。

    沉重地呼出一口濁氣，芸兒體內的人言之氣運行速度明顯加快，若是，即使在昏暗月光的映射下，俏麗的容貌依舊綻放出可以用肉眼輕易察覺的紅潤。

    「喝！」

    芸兒一聲長嘯，居然盪起陣陣聲浪，霎時間，狂風大作，就連遮掩了天上圓月的濃密雲層已被吹散。而這一聲大喝並未就此停歇，卻是直達九天、灌入九幽，轉進天地間所有生靈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