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世劫 386、平禍

    受制於敵，自身魂魄又處於崩潰之中，千魂正值惱怒，哪還有閒心去聽唐翎的「善意」建議？只是此刻他除了口吐嘶吼，卻再也說不出半句語言，只能徒勞等待自身魂魄逐漸分離，並被那具本不屬於自己的軀體驅逐。

    眼看即將功成，唐翎忽然想到了某件瑣事：「對了，方才你曾說過，要借我軀體開拓天地至理，探尋聖者之境。我雖未能全力相助，但也可以給你一點提示，算是為你這數千年的無用之功作出一點安慰吧。」

    嘶吼聲中，傳來兩句因氣急敗壞而強行吐出的咒罵。

    「狂妄之徒，大言不慚。」

    就在千魂口吐惡言之時，唐翎已一掌拍在他胸膛之上，後續動作已起。

    「鎖魄冰，凝！」

    恍如敕令般，隨着唐翎一言過後，千魂周身已閃出代表神魔仙妖四族的本源光華，同時一塊只有拳頭大小的冰塊亦在他頭頂已憑空凝結而成，便要將那四彩光華盡數吸納其中。

    「啊！」

    隨着四族光華被鎖魄冰盡數吸收，一聲慘叫響起，方才仍舊張牙舞爪、不可一世的千魂頓失聲息，眼看這具重新恢復為渡津的軀體便要往地面墜去。

    將鎖魄冰收入懷中，唐翎探手已將渡津扶住，往他口裏塞了一枚靈心丸後這才再往其靈台處輕輕一點，對那尚未完全復甦的仙族魂魄作出少許刺激。

    「呵……」

    得外力相助，渡津長吁一口濁氣後便已悠悠醒轉。

    雖一直受恆族千魂佔據軀體，但渡津對過往經歷似乎並不閉塞，開口致謝時亦滿是愧疚：「渡津無能，謝聖者搭救。」

    「先恢復元氣，其餘事情待我們與延靈匯合後再說。」

    唐翎又給渡津遞上一枚靈心丸，就此攙扶着他往地面徐徐降下。

    同時，似因為屍禍盡消，職責已了，困鎖百里方圓的光牆亦隨之消散。天地之間，頃刻重歸平和，再復清平景象。

    受困多時，渡津已是力弱氣虛，但在丹藥相助下，他只調息了大半時便已可自行行動。而在此之後，唐翎又讓他服下第三顆靈心丸，這才帶其一同前往延靈此刻歇息之處。

    而延靈在方才帶着懷塵逃離死氣區域後，也並未就此遠離，而是守在光牆範圍不遠處等候唐翎歸來。如今見到他不但無虞，更將自己師尊救出，心中雖然雀躍，倒也沒有太過喜形於色，上前將渡津攙扶過來後，這才向唐翎頷首致謝。

    唐翎對此倒也未有太過在意，略微客套過後已將視線投在自己方才「救出」，如今周身覆滿白霜，有如冰雕一般靜坐在地的懷塵身上：「這懷塵擁有千年根基，理應知曉恆族之亂足以顛覆天地定律，居然還甘願作其內應，看來恆族對各族滲透遠超我預估之中。」

    方才光牆豎起之後，懷塵趁延靈茫然之際曾要出手偷襲，所幸在他運功之際，身上無端生出白霜，叫他難以動彈，這才讓延靈逃過一劫。如今延靈想來，應是唐翎早已預見了這一個潛藏內應所致，當下也不禁感到幾分驚訝：「聖者，你是說懷塵仙長如今乃是——」

    「他並未修研過恆族功法，若是老老實實藏身仙界之中，便連我也無法識破。」唐翎冷笑，「只可惜最終行事，略顯魯莽急進啊。」

    渡津經過多時調息，如今已然無礙，懷塵倒戈卻同樣令他意外，當下又向唐翎問道：「聖者是說懷塵以助我脫困為由，將延靈喚來此處一事令自己敗露了？」

    「這只是其中一點，卻並非主要原因。畢竟你們身負師徒緣分，在解救你這一事上，延靈或許的確能提供一點幫助。」唐翎未有回頭，而是再度喚出鎖魄冰將懷塵嚴封，「此地早前受死氣腐蝕，地脈幾近盡毀。如此嚴重，便連我處理起來也要廢上一番功夫，他們只有區區三員，便要入內將你救出，這等行為過於莽撞，更等同於自取滅亡，又怎叫我不生疑問？」

    延靈聽罷，似是想到了什麼：「那方才聖者讓我將懷塵仙長帶出死氣區域，是要將計就計，誘他出手？」

    鎖魄冰此時已凝結完畢，唐翎體內返元丹最後一點藥力亦已消耗完畢，略微定了定神後，他才繼續作出解答：「我最初將懷塵『救出』之時已對他下了暗手，若他要對你不利，鎖魄冰便會自動凝成，將之困鎖。並沒有什麼將計就計之說，充其量只能算做一點保險舉動。至於讓你們離開死氣區域……恆族終究曾讓我入局，險些萬劫不復，我只不過是選擇了一個最安全的辦法，保你無虞而已。」

    雖未完全知曉其中細節，也只品出唐翎話語中的幾分惆悵，延靈卻也不敢繼續詢問，向他行了一禮後，便轉而守在渡津身邊，開始為其護法，助他恢復。

    屍禍已平，唐翎雖未顯出多少負擔，但也的確是花費了不少時間。如今已幾近日落西山，因此一行也沒有再作其餘安排，就地升起篝火暫作休息。待得次日朝陽升起之時，渡津總算是恢復了大半元氣，無礙行動。唐翎也作出提議，讓他們師徒隨自己會安西城進行後續調息。

    雖說只是提議，但終究是出自聖者之口，渡津也不敢推託，連忙應允下來。延靈見師尊已作出了決定，自然也沒有異議。粗略收拾過後，師徒二人已隨唐翎往安西城趕去。至於被困於鎖魄冰的仙族叛徒渡津，則被唐翎設下幾重陣法，就此留在原地，等候仙族中人前來處置。

    安西城三方隱患，北部屍禍可說是最為兇險麻煩，只不過因為唐翎親自出手，反而是最早平定的一亂。直至他們回到安西城為止，西、南兩方人馬尚且還沒有消息傳回。對此，唐翎也沒有如何掛心，而是與渡津師徒一同回到早前殷冰心為他安排的居所中休整下來，靜候佳音。對此，除了渡津自覺自己只是仙族尋常小民，難以承受聖者關照，平日更顯戰戰兢兢外，其餘再無別樣。

    如此，又是數日過去，城外終於有消息傳回：前往安西城南部剿滅流寇匪類的殷冰心一行已完成任務，如今已回到城外數里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