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世劫 284、請求

    程咬金與王月瑤對妖體都不算陌生，而前者被她冒然駁斥，心中大有不快，「嘖」了一聲便不再言語，未有王月瑤與她尚算有幾分交情：「九天姐姐，你也來了？」

    「突然心血來潮，所以便來此察看一下詳細。」九天語帶遲疑，然後便是故意為之的嗤笑，「沒想到再來，此地已變成了一片荒土，創世之靈更是受到了什麼陣法禁錮，這是可笑？還是可嘆？」

    對芸兒，程咬金嬉皮笑臉，稱之為「弟妹」亦毫無壓力，但與面前這冷若冰霜的九天交流，卻是莫名多出了許多束手縛腳的感覺：「那你今日到來，是專門要看臭小子的窘態了？」

    「前提是能夠『見到』他。」九天轉向王月瑤，「你方才說，此時此刻沒有辦法救出唐翎，也就是說，你已有了破解之法？」

    自九天到來，王月瑤臉上凝重便已開始消解，如今言語更是多了好幾分把握：「有九天姐姐相助，破解難度大減。」

    九天顯然也看出了王月瑤所圖：「既然如此，我便留在此處助你一臂之力吧，也好賣唐翎一個人情。」

    王月瑤當即大喜，轉而對程咬金說道：「那月瑤可否請盧國公待天明之後，帶念箏姐姐與張老哥到別處安置？他們終歸是凡人，破陣之時威壓怕會對其有所影響，安置之處越遠越好。」

    程咬金好奇：「不是現在破陣麼？」

    「要破此陣，仍需要幾名助力，早前月瑤已傳音讓他們到來，相信不日便至。」

    王月瑤語帶自信，程咬金當下也是心神大定，拍手哈哈大笑：「這就好！恆族雜碎千百算計設下陣法，卻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被你破解，屆時他們心中不甘可想而知，只可惜我們看不到那些雜碎的反應了，哈哈哈哈！」

    任由當世鬼祖在旁大呼小叫，王月瑤與九天對視一眼，一者搖頭苦笑，一者冰冷依舊。

    腳步邁開，九天越過王月瑤，直面荒土正中，雙目卻是變得迷離，同時，只見她朱唇輕啟，吐出一句無聲問話：「這便是你的願望吧？」

    面前荒土吹過一陣微風。

    「是。」

    「你可曾想過，陣法破解後自己極有可能面對什麼結局？」

    「嘿嘿，我闖的禍，由我作出承擔，不是正好麼？」

    「你倒是看得輕鬆。」

    「九天姐姐……」

    「嗯？」

    「若是……可不可以由你代勞？」

    「少胡思亂想，你以後的路長着呢！」

    勉力驅散自己耳根處莫名升起的滾燙感，九天擅自將這無聲對話中斷。斜眼瞟了程咬金與王月瑤一眼，確認他們未有發現自己的異狀後，這才又吐出一句無聲話語。

    「你方才也說了，自己的禍，自己承擔。你自己的事情，卻要讓我代勞，合適麼？」

    微風停下，九天的問話卻再也沒有得到回覆。

    據王月瑤明言，陣法解除之時，所泄露出來的威壓不知會對孫念箏主僕造成何等影響。故此，程咬金也不含糊，待得第二日尚未天亮，他便已將二人送走，目的地正是血海總堂所在，亦放下承諾，要親自交待程游陸，由他處理安頓孫念箏之事。對此，王月瑤不但沒有表現出客套，甚至在程咬金離開後，首次展現出意義不明的笑意。

    破陣之事籌備未齊，九天心中雖急，但也知此事不可強求，見王月瑤臉泛笑意，非但沒有加以呵斥，反而好奇問道：「你因何而笑。」

    「我笑姻緣一事，確實奇妙。」王月瑤笑意未褪，「若是註定，即使我等不加干預，也能走到結果。」

    「你是指孫念箏……」

    「與程游陸海主。」王月瑤回答，「早前念箏姐姐前往長安，機緣巧合下曾與程海主有過幾次接觸，也不知道是何緣故，漸漸傾心於他。後來血海與冥地、棲霞堡交惡，退出長安，念箏姐姐也曾為之傷神多日，沒想到短短一段時間過後，兩者又會有所交集。」

    九天還是不解：「這也算是所謂姻緣？」

    「如今只是月瑤的一點臆想而已，日後究竟如何，我們靜觀便知。」王月瑤也未將事情完全說明，只是臉上肯定神色，似早已窺得結局。而九天也不願再在這個問題上再浪費時間：「話歸正題，如今你有幾成把握救回唐翎與芸兒？」

    「若是破陣，的確沒有什麼難度，要救回受困鄉親，同樣不在話下，然而不知為何，我心中仍會有一眾未知的忐忑感覺。」

    王月瑤並未隱瞞自己對破陣的不安，九天聽到，已是知道她心中擔憂所在：「你是指唐翎與芸兒？」

    「正是。」

    自得到數位前輩傳功，窺得天地大道後，王月瑤修為與感悟皆有進展，若是有心為之，更可預見未來風雲、天下大勢。然而，無論她如何卜算，唯獨唐翎、一魂四體有關之事仍舊如深藏於迷霧之中，充其量只能看出一個大概。九天詢問，她自然也不敢妄言，思索半日只得道出自己真實感覺。

    王月瑤雖未作出可令自己滿意的回答，但九天也不強求，低吟道：「沒想到連你也看不清他們的結局。」

    聽出九天語帶失落，王月瑤只覺得心中愧意更加濃烈，正要開口致歉，自責自己修為不足，沒想到九天竟已搶先一步開口：「創世聖者本就在六族之上，超脫天地，一魂四體更是世間異數，你算不出與他們有關之事也在情理之中。何況預見未來云云，有時候也未必是好事，你也別太介懷。」

    沒想到九天居然會出言開導自己，王月瑤先是一愣，隨後才苦笑着應道：「九天姐姐說得有理，月瑤受教了。」

    「我亦沒有資格言教。」九天同樣苦笑，「如今此地只有你我，有什麼需要準備的，但說無妨。」

    「等。」

    「等？」

    王月瑤點頭：「要破陣法，如今只缺幾個相應關鍵，待他們盡數到來後便可展開行動，這段時間九天姐姐只管養精蓄銳便是。」

    九天眉角抽搐，似是正在思量之中，良久之後，她才無奈吐出兩個字：「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