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木谷,君璃王朝最大的天然藥谷,世人只知道它的存在卻不知它的具體方位,因第一任谷主施長騫行醫期間不慎跌入其中,這才拉開了雙木谷的神秘帷幕。雙木谷入口處懸掛着一塊渾然天成的石頭,石頭表面在風沙的洗禮下竟刻畫出了一個「林」字,雙木谷因此而得名。
顏朝歌不曾進過雙木谷,這些都是從應然口中得知的,但她依稀記得在自己還小的時候曾見過裘宇與施長騫一面,記憶中,裘宇是個很溫柔的人,總喜歡穿一襲白色長袍,宛如天際下凡的仙人。
連續幾天的靜養,顏朝歌已恢復了七八成,她不止一次提出要去看望落軒,但都被楚風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打發了,也罷,只要確定落軒沒事,過些天再去看他也一樣。
今日,顏朝歌梳了個簡單的髮髻,她對着鏡子稍稍上了層脂粉,讓本還有些蒼白的臉頰看起來更精神些。顏朝歌雖然去不了落軒的院落,但還可以去裘宇的院落,有些疑問或許問裘宇會更直接點吧。
確定儀容無誤後,顏朝歌穿上披風,起身朝着裘宇所在的院落走去,遠處的楚風望着顏朝歌漸漸消失的身影,終於一個拐身走入了落軒的房間。
裘宇的院落被安排在了客房的最南端,據說那個院落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住的,而裘宇卻被安排至此,可見王爺對裘宇的重視。院落門前並沒有題字,只有兩排光禿禿的大理石面,顏朝歌小心地打量了一番,這才推開了半掩的木門。
門後是一條青石板小徑,小徑兩邊樹立着一大片纖細的竹子,儘管這裏平時沒有人住,卻不見半點荒涼的痕跡,想來這裏不會只是客房這麼簡單。
順着小徑一路向前,顏朝歌終於看到了一個與風望亭相似的亭子,亭內側立着一名身形修長的男子,他穿着一襲白色長袍,半束的長髮在微風下輕輕飄揚,即使沒有看到容貌,顏朝歌已然確定了他的身份。
「晚輩見過師伯。」顏朝歌在亭外停下了腳步,雙腿微曲,對裘宇行了行禮。
「恩?不必多禮。」裘宇回過身,伸手虛扶了一把,「是歌兒吧?」
「是,晚輩顏朝歌。」儘管裘宇已年近四十,但歲月並未在他臉上留下太多痕跡,相反,時光給他增添了一份耐人尋味的成熟穩重。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不過四五歲,現在都出落地如此亭亭玉立了。」兩人圍着石桌而坐,裘宇面帶笑意地替顏朝歌斟了茶。
「師伯,師公近來可好?」雖然裘宇繼承了雙木谷,但施長騫依然健在,只是時常不在谷中而已。
「有阿霖和小柔在,你師公過得可不悠閒?」提到阿霖和小柔,裘宇眼中閃過一道柔光。
裘霖是施莞的兒子,可至今她都沒有說出誰是孩子的父親,但十多年來的相處,裘宇早將他當成了自己的兒子,施長騫也沒有因為施莞的不孝而放棄這個外甥。裘霖很聰明,三歲起便跟着外公和爹爹學醫,即使現在只有十四歲,卻已然一副大大夫模樣。
應柔是應然與慕容汐的女兒,今年剛滿九歲,三年前被送入雙木谷,跟着施長騫學醫。慕容汐本也是不捨得將女兒送走,偏偏有一次施長騫帶着裘霖一起來做客,裘霖那小子一見到應柔就道:「外公,我要她陪我一起學醫。」
施長騫雖心有異卻不動聲色,隨口問了幾個醫理上的問題,可誰知四歲的應柔竟然對答如流,較裘霖小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此優秀的苗子施長騫怎麼可能會放過!於是應柔六歲那年,她被接去了雙木谷。
「師伯,那師娘她……」顏朝歌小心翼翼地提了句施莞,而裘宇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並沒有回答,「師伯,我猜她……可能在項湳城……」邊城將軍府曾出現了兩次施莞的毒,即使無法證明她就在這裏,但項湳城裏一定留有與她相關的線索,最直接的便是那個從將軍府逃脫的管劍。
「你說莞兒在項湳城?」裘宇抬起頭,眼中閃過一道希望。
「這裏曾經出現過她創的毒,或許能找到一點線索吧。」顏朝歌也希望能儘快找到施莞,但她為的卻是君羽堯。
「歌兒,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儘管施莞對裘宇無情,但裘宇卻對她一往情深。
「師伯,其實我也是有私心的。」顏朝歌並沒打算隱瞞,她想好好了下解君羽堯的中毒情況,以及落軒體內殘留的毒素。
「你是想問落軒的情況嗎?」那日裘宇趕到破廟的時候,顏朝歌正依偎在落軒懷裏,由於落軒吃了保心丸,很快就甦醒了過來,反倒是顏朝歌,淋了雨,衣服沒烤乾,又沒及時吃藥,很快就燒了起來。
「師伯,為何他體內會有積累已久的毒素?」
「他和王爺一樣,中了同一種毒。」裘宇微微嘆了口氣,表情甚是自責道,「都是我不好,當年沒有阻止莞兒……」
施莞與君羽堯應該沒有過節吧?可是為何……
「師伯……師娘為何要對王爺他們下毒?」
裘宇搖了搖頭,似在回想當年之事:「當年,她突然回到雙木谷,我還以為她是惦記孩子了,可誰知,她只是為了幾株藥草,甚至連一眼都沒有看過孩子。」
「難道那幾株藥草是用來製作**的?」以前是針對君羽堯,現在又針對肅默,這兩者看似無關,但仿佛又……
「是的,我覺得奇怪,便悄悄跟了她一路,可最後還是沒有來得及阻止。」裘宇不知施莞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只知成功施毒後她又一次消失了,而這次消失後,她便再也沒有回來過,「為了彌補莞兒犯下的錯,我決定為王爺解毒,可研究了這麼多年,我依然無法徹底清除王爺體內的毒素。」於是,裘宇只能定期替君羽堯診脈,控制病情,好在這幾年來,君羽堯體內的毒素並未擴散。
「師娘的毒竟然這般難解?」顏朝歌根本連落軒中了什麼毒都診不出來,更別說製作解藥了。
「不然怎麼會有毒醫娘子的稱號呢?」裘宇苦笑一聲,心裏划過一絲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