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羽堯直起身,斂去眼中的笑意,久久沒有離去。
兩抹黑影「倏」地從樹影中現身,悄無聲息地立於君羽堯背後。
「王爺,王府只缺當家主母?」君羽堯左後側的男子輕笑一聲,一襲白衣在夜晚顯得格外耀眼。
「楚風,最近晚上睡的好嗎?」君羽堯依然雙手負於背後,語氣中多了分深沉。
「王爺……我只是好奇而已。」楚風默默地後退了一步,暗叫不好,他可不想又在大半夜的在外面「閒逛」。
君羽堯沒有搭理楚風,黒眸卻如同散不去的濃霧,讓人捉摸不透。原本只是想「請」她來做客而已,但是現在,君羽堯改變主意了。
「君主最近似乎在替我尋婚事……」
「王爺,你的意思是……」
「點到為止。」君羽堯的話依然只說了一半,而他身後的另一名黑衣男子輕點着頭,心中已瞭然該怎麼做。
「王爺,你是認真的?」楚風挑了挑眉,視線掃過不遠處依舊亮着燈的房間。
君羽堯轉過身,輪廓分明的臉頰上早已不見先前的病態:「楚風,今晚你留下。」
「什麼?王爺……你不是開玩笑的吧?」楚風黑着臉,似乎已經可以預見今晚的情形。
「本王像是開玩笑嗎?既然你對她這麼感興趣……暫時就交給你了。」君羽堯揚起嘴角,黒眸里閃過一絲狡黠,「平雨,你替我看着點萱兒,別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君羽堯右後側的黑衣男子無聲地點了點頭,輕輕一躍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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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陽光明媚。
床上的可人微微顫動着睫毛,一翕一合如同欲起舞的翩翩蝴蝶:「王爺府的床就是不一樣。」
房裏的顏朝歌睜開眼,愜意地伸了伸懶腰,感嘆自己好久沒有睡的這樣香了,卻殊不知門外的楚風在草叢裏餵了一夜的蚊子,正雙腿發麻。
「外面有人嗎?」將自己梳洗一番後,顏朝歌推開了房門,早晨的陽光灑在身上,有種說不出的美妙。
「顏姑娘,有事嗎?」楚風不甘地起身,感嘆自己「悲慘」的人生,憑什麼平雨可以大晚上的睡覺,他卻要在這裏當一個下人,就因為他的話多了那麼一點點嗎。
「你是?」顏朝歌側目,望着眼前有些疲倦卻依舊俊美的楚風。若是說君羽堯美的像女子,眼前的楚風則是當之無愧的美男,濃黑的劍眉,高挺的鼻樑,在一襲白衣的襯托下又顯得柔和了幾分,給人一種剛柔恰到好處的融合。
「在下楚風。」
「楚風……」顏朝歌輕輕呢喃着,早晨的心情因為美男的出現又高昂了幾分,「我餓了。」
「王爺已在羽園準備好了餐點,顏姑娘請跟我來。」楚風微微頷首,頓了頓後才繼續帶路。
今日的顏朝歌似乎稍許打扮了一番,一雙柳眉被仔細地描畫過,勾勒出纖細的輪廓,白皙的臉頰上微微泛着粉紅,顯得紅潤有神。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顏朝歌來到了羽園。昨晚由於天色太暗,君府的擺設顏朝歌並不是看的很清楚,而剛剛在來的一路上,顏朝歌清晰地將看到的畫面記在了腦海里,嘴角邊揚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顏姑娘,王爺正在等您。」楚風停下腳步,示意顏朝歌一人進屋。
顏朝歌彎了彎眉,輕輕扣了扣房門,這才推門而入。
房間裏依然散發着淡淡的香味,君羽堯面色蒼白地站在窗口,視線無神地眺望着遠處的樹木,仿佛沒有發現顏朝歌的到來。
「王爺。」顏朝歌輕輕喚了聲,處在門口不前。
聞聲,君羽堯側身,他將窗戶稍稍拉起,擋去了微涼的春風。
「咳咳,顏姑娘,昨日睡的安好?」或許是吹多了冷風,君羽堯又掩嘴輕咳了兩聲。
「多謝王爺關心,朝歌睡的很好,況且……」顏朝歌頓了頓,視線掃過屋外的楚風,「有楚公子的守護,朝歌怎會睡不安生?」
君羽堯微微斂眸,背後的右手悄悄握起:「那便好,顏姑娘請坐。」
「謝王爺。」顏朝歌這才邁着小步,優雅地選了個君羽堯對面的位置。
方桌上井然有序地擺放着各式精緻的糕點,顏朝歌迅速掃了眼,心裏升起一陣歡心:王爺府的東西果然好!
「顏姑娘,不知你愛吃什麼,我便讓廚房每樣都做了些。」君羽堯親自替顏朝歌擺着碗筷,還十分有眼色地選了幾塊糕點放進碗裏,「顏姑娘,不必客氣。」
「多謝王爺。」既然都是給她準備的,她也不必客氣了,顏朝歌拿起筷子,依次嘗過,直到餵飽了五臟廟,這才滿足地放下了筷子。
「顏姑娘,這些還和你胃口嗎?」原以為,顏朝歌只會挑幾塊嘗嘗,誰料,她頭也不抬一下,只顧着津津有味地吃着糕點,根本沒把君羽堯放在眼裏,這讓身為王爺的他微微感到有些挫敗。
「王爺,朝歌從小就不挑食,況且王爺府的糕點比我顏家好吃一百倍,又怎麼會不和呢?」顏朝歌舒心一笑,拿起手邊放着的手帕擦拭嘴角。
「那就好……咳咳。」
「王爺,解決了早餐,我們可否繼續昨晚的話題?」
婢女們迅速將方桌上的糕點撤離,換上了茶,縷縷茶香透過杯蓋溢出,一聞就是上好的碧螺春!
「不知顏姑娘指的是?」君羽堯微微皺眉,等待着顏朝歌的下文。
「昨晚王爺說,王府不缺手下,只缺當家主母,這話還算數嗎?」
「咳咳,自然算話。」君羽堯端起茶杯,輕輕捋着,雙眸因騰起的水汽變得有些模糊。
「王爺,不知當家主母有沒有工錢可拿?」
正握着茶杯的手忽然一頓,君羽堯抬起頭,無聲地望着顏朝歌透着靈氣的黑眸:「有。」
「那當家主母做工期間可有休息日?」
做工……君羽堯抽了抽嘴角,放下茶杯,輕聲道:「有。」
「甚好,當家主母這個差我當了!」
當家主母……這個差?
風止,鳥靜,君羽堯房裏陷入一片沉寂。
「王爺?」
「咳咳……抱歉,顏姑娘,我走神了。」君羽堯又是一陣咳嗽,蒼白的臉上染上一層病態的緋紅。
「那王爺你看……」
「顏姑娘請等一等。」君羽堯拿起茶杯潤了潤嗓子,這才道:「楚風,進來。」
一陣風的光景,楚風已出現在了房裏,他雙手抱拳,算是行禮:「參見王爺。」
「起來吧。」
「謝王爺。」
「顏姑娘,這是我們君府的管家,楚風,你們也已經見過面了,咳咳。」君羽堯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可惜快到沒有任何人能看見,「楚風,從今天起,君府當家主母一職就交由顏姑娘擔任,至於當家主母的差事……就由你來詳細說明吧。」
當家主母的差事?楚風疑惑地抬頭,卻對上君羽堯滿是笑意的眼眸:「王爺……你這是……」
「君主召我入宮,也差不多是時候了,顏姑娘,有任何問題找楚總管便是。」君羽堯不給楚風任何開口的機會,他先一步起身,快步走出了房間。
楚風有些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心裏忍不住念叨:王爺啊王爺,你葫蘆里賣的什麼藥?當家主母還是個差事?而顏姑娘……怎麼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楚總管,一切就麻煩你了。」見君羽堯離開,顏朝歌對着楚風微微福身。
楚風一驚,忙道:「顏姑娘言重了!」
「那這份差事的細節就麻煩楚總管告知了。」
「是,是,是,顏姑娘不如先回房,待我梳理完畢後,再告知。」
「麻煩總管了。」
「不麻煩……不麻煩……」不麻煩才怪!
迫於無奈,楚風暗自傷神了半天后終於理出了所謂的」當家主母的差事」。
既是當家主母,也就意味着全君府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任何她想在君府做的事都是她的差事;至於工錢,按天算,誰知道這王爺和顏二小姐哪天就不玩了;還有休息日,反正工錢都按天算了,想休息就休息。
顏朝歌聽着楚風的敘述,嘴角彎地更深了些。
於是,楚風前腳剛出門口,後腳顏朝歌就開始忙碌起了「當家主母的差事。」
「小一!那幾盆花太素了,全都換掉!」
「小二!去買些魚回來,池塘里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像什麼樣子!」
「小三!君府的婢女服太難看了,去朝語閣定做!」
「小四!去買些窗花回來,君府的白窗紙太單調了!
「小五……」
冷清的君府一時間全都忙活了起來,就連身為「總管」的楚風也不得不成為了跑腿的,替顏朝歌端茶遞水。
「楚總管,難為你了。」顏朝歌端坐在上座,舉起碧螺春細細品着。
「不為難,不為難……」楚風嘴上這樣說着,心裏卻道:王爺,你這招上的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到底是她腦子不好使,還是我楚風先天不足……
「楚總管,我向你打聽一個人。」放下茶杯,顏朝歌突然道。
「恩?」楚風神遊的思緒被拉回,「顏姑娘要打聽誰?」
「王府里有沒有一個戴銀色面具的男人?」
銀色面具……楚風面色一沉,劍眉下意識地皺起:「顏姑娘何處此問?」
顏朝歌瞥過神情嚴肅的楚風,微微一笑道:「楚總管若是不知,那便作罷。」
楚風點了點頭,難得的沒有回話。
「楚總管,今天辛苦你了,這裏沒什麼要忙的了,你休息吧,我去羽園等王爺回來。」
輕紗飛揚,帶起一絲屬於女子的馨香,楚風望着那抹粉色倩影,眉頭始終沒有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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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爺,不好了,落羽樓傳來消息說依寧姑娘遇上麻煩了。」楚風還沒來得急坐下,門口已傳來鐵叔很是着急的聲音。
「依寧?怎麼了?」
「……」
笑容漸漸從楚風臉上逝去,他沉了沉臉,低聲道:「鐵叔,麻煩你將此事告之顏姑娘,我辦完事就趕去落羽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