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聽到帳里的聲音,心中惱怒,要教訓一下這爬床的小蹄子!
上前便將床帳撩起,卻見賈玢與黛玉正上下相疊,詫異的望向自己,黛玉反應最快,伸手將衣服蓋在臉上,哭道:「都怪你!」
寶釵粉面通紅,轉身便跑,卻被賈玢拉住,上下齊手的將她衣物解除!
是夜寶黛齊飛,玉環與飛燕齊爭鳴!賈玢也深刻體會了冰火兩重天的刺激!
黛玉一如往常的昏睡過去!賈玢習慣性的給她蓋好,又與寶釵加了個班!
寶釵潮汐過後,餘韻綿綿,緊緊依偎着賈玢,羞道:「老爺,我好滿足!」
賈玢左擁右抱的,輕吻了她一下,道「鴛鴦她們明天就搬到棲梧台,我將西樓改為雨林軒,你派人收拾一下,我中秋迎你進來!」
寶釵喜極而泣,道:「我還以為你要了人家,便不再稀罕了呢!」
賈玢哄道:「哪能呢,只是一時沒想好怎麼安置!我不能讓你受委屈呀!」
寶釵不再多話,將紅唇送上,任賈玢品嘗!
良久,賈玢吐出寶釵的香舌,笑道:「我和顰兒來尋你,卻撲了個空,你去哪了?」
寶釵幽幽一嘆,將白天之事一一道來!
原來寶釵素知薛蟠情性,心中已有一半懷疑,是薛蟠調唆了人來告寶玉的!誰知又聽襲人說出來,越發信了。
究竟襲人是聽茗煙說的,那茗煙也是私心窺度,並未據實,竟認準是他說的。
那薛蟠素日便有這個名聲,哪怕這一次卻不是他幹的,被人生生的一口咬死是他,亦有口難辯。
這日正從外頭吃了酒回來,見過母親,只見寶釵在這裏,說了幾句閒話,便笑着問道:「聽見寶兄弟吃了虧,是為什麼?」
薛姨媽正為這個不自在,見他發問,便咬着牙道:「不知好歹的東西,都是你鬧的,你還有臉來問!」
薛蟠聞言便怔住了,忙問道:「我何嘗鬧什麼?」
薛姨媽道:「你還裝憨呢!人人都知道是你說的,還想抵賴不成?」
薛蟠道:「人人說我殺了人,也就信了唄?」
薛姨媽道:「連你妹妹都知道是你說的,難道他也賴你不成?」
寶釵忙勸道:「媽和哥哥且別着急叫嚷,咱們慢慢的分析梳里里,就有個青紅皂白了。」
又轉向薛蟠道:「是你說的也罷,不是你說的也罷,事情也過去了,不必較真,倒把小事兒弄大了。
我只勸你從此以後在外頭少去胡鬧,少管別人的事。天天與那幫紈絝子弟胡逛鬼混,你是個不防頭的人,過後兒沒事就罷了。倘或有事,不是你乾的,人人都也疑惑是你乾的,不用說別人,我就先疑惑。」
薛蟠本是個心直口快的人,一生見不得這樣藏頭露尾的事,又見寶釵勸他不要逛去。
他母親又說他嚼舌根,寶玉之打是他治的,早已急的亂跳,賭身發誓的分辯。
又罵眾人:「誰這樣贓派我?我把那囚攮的牙敲了才罷!分明是為打了寶玉,沒的獻勤兒,拿我來作幌子。難道寶玉是天王?他父親打他一頓,一家子定要鬧幾天。
那一回為他不好,姨爹打了他兩下子,過後老太太不知怎麼知道了,說是姐夫不好,好好的叫了去罵了一頓。
今兒越發拉上我了!既拉上,我也不怕,越性進去把寶玉打死了,我替他償了命,大家乾淨。」一面嚷,一面抓起一根門閂來就跑。
慌的薛姨媽一把抓住,罵道:「作死的孽障,你打誰去?你先打我來!」
薛蟠急的眼似銅鈴一般,嚷道:「何苦來的!又不叫我去,又巴巴的誣賴我。將來寶玉活一日,我擔一日的口舌,不如大家死了清淨。」
寶釵忙也上前勸道:「你忍耐些兒罷。媽急的這個樣兒,你不說來勸媽,你還反鬧的這樣。別說是媽,便是旁人來勸你,也為你好,倒把你的性子勸上來了。」
薛蟠道:「這會子又說這話。我看全是你挑唆的!」
寶釵道:「你只怨我說,再不怨你顧前不顧後的形景。」
薛蟠道:「你只會怨我顧前不顧後,你怎麼不說說寶玉外頭招風惹草的那個樣子!
且不提旁的,只拿這琪官的事,咱說說理,那琪官,我們見過十來次的,我並未和他說一句親熱話;怎麼前兒他見了,連姓名還不知道,就把汗巾兒給他了?難道這也是我說的不成?再說你們兩口子也在場,為什麼不說是你們挑拔的呢?」
薛姨媽急忙說道:「還提這個!可不是為這個打他呢。可見是你說的了。」
薛蟠道:「真真的氣死人了!賴我說的我不惱,我只為一個寶玉鬧的這樣天翻地覆的。」
寶釵道:「誰鬧了?你先持刀動杖的鬧起來,倒說別人鬧。」
薛蟠見寶釵說的話句句有理,難以駁正,比母親的話反難回答!
因此便要設法拿話堵回她去,就無人敢攔自己的話了,也因正在氣頭上,未曾想話之輕重,便說道:「好妹妹,你不用和我鬧,我早知道你的心了,你不就是攀上了高枝,瞧不起我這下賤的哥哥了嘛!我還不稀罕呢!」
此話一出,把寶釵氣怔了,拉着薛姨媽哭道:「媽媽你聽,哥哥說的是什麼話!」
薛蟠見妹妹哭了,便知自己冒撞了,便賭氣走到自己房裏安歇不提。
這裏薛姨媽氣的渾身發抖,一面又勸寶釵道:「你素日知那孽障說話沒道理,明兒我叫他給你陪不是。」
寶釵滿心委屈氣忿,待要怎樣,又怕自己母親不安,少不得含淚別了母親,心事忡忡的回來,又遇上了賈玢黛玉之事!
說着說着便嚶嚶的哭泣起來,賈玢放開黛玉,一心安撫寶釵,道:「薛呆子那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放心!我交待了下面,都看着他呢!壞不了事!」
寶釵哭道:「我就是難受,我什麼時侯成了攀高枝的了!我什麼時侯瞧不起他了?幹嘛這麼數落我!」
賈玢哄道:「分明是我攀的你嘛!都況好漢無好妻,賴漢子娶花枝!花枝寶貝,是不是我高攀你了?」
寶釵破涕為笑,扭捏道:「說什麼呢,這樣粗鄙!」
「哎呀!都說我小性兒愛哭,現在可讓我說別人一回,這麼花枝小姐,怎麼哭個沒完呢!」黛玉譏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要不說女人都有好戰基因呢!寶釵聞言也不哭了,笑道:「原來你沒睡呀,我還以為你受不了昏死過去了呢!看來你體質漸好呀!」
黛玉擰了賈玢一把,笑道:「我確實身子弱,哪有花枝姐姐身嬌肉貴,時時保養的,才能如楊妃般豐腴!」
寶釵道:「沒辦法,誰讓我有個亂花錢的哥哥,整日裏買這買那的,想不吃都難!」
黛玉心裏一痛,不覺想起《西廂記》中所云「幽僻處可有人行,點蒼苔白露泠泠」二句來,幽幽的嘆道:「雙文,雙文,誠為命薄人矣。然你雖命薄,尚有孀母弱弟;今日林黛玉之命薄,一併連孀母弱弟俱無。古人云『佳人命薄』,然我又非佳人,何命薄勝於雙文哉!」
賈玢見二人說的熱鬧便沒搭言,當寶釵之言口,臉便拉了下來,又聽黛玉的嘆詞!
賈玢挺身而起,將寶釵翻過來,巴掌啪啪的扇在肉肉的白臀上,狠聲道:「讓你嘴沒把門的!該打!」將她屁股打紅一片!
又將黛玉翻過來,一般施為,罵道:「死丫頭,整天的鑽牛角尖,將你老爺我放在何處!更該打!」
打着打着,便見兩女泫然欲泣,黛玉更是眼眸含淚,秋波流轉!寶釵則媚眼如絲,波光粼粼!
賈玢怒道:「既然不知錯,誰也別睡了,接招吧」將兩女撲倒,直讓月色無光,星辰暗淡!
第二日,賈玢早早起身,策馬入朝,黛玉一直沉睡到午時,睜眼觀瞧見四下無人!
有些空落落的起了身了身,獨自行在園中,不由的有些孤苦,想起有父母的人的好處來,早又淚珠滿面。
忽見紫鵑從背後走來,說道:「奶奶吃藥去罷,開水又冷了。」
黛玉道:「你到底要怎麼樣?只是催,我吃不吃,管你什麼相干!」
紫鵑笑道:「咳嗽的才好了些,又不吃藥了。這可是老爺早前囑咐的,您得聽喲!天氣熱,到底也該還小心些。」
一句話提醒了黛玉,又覺得有點腿酸,呆了半日,方慢慢的扶着紫鵑,回絳珠樓來。
一進院門,卻瞥見雙飛閣的匾額已經取下,便問道:「什麼時侯摘下來的?」
紫鵑道:「清早老爺回來吩咐的,兩位姨娘已經搬到正樓去了!我還瞧見香菱帶人來收拾了呢!」
黛玉心道:「還真沉不住氣,恐怕心早就飛裏面來了!」一面想,一面只管走,不防廊上的鸚哥見林黛玉來了,嘎的一聲撲了下來,倒嚇了一跳,因說道:「作死的,又扇了我一頭灰。」
那鸚哥仍飛上架去,便叫:「雪雁,快掀帘子,二奶奶來了。」
黛玉便止住步,以手扣架道:「添了食水不曾?」。
那鸚哥便長嘆一聲,竟大似林黛玉素日吁嗟音韻,接着念道:「儂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儂知是誰?試看春盡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黛玉紫鵑聽了都笑起來。
紫鵑笑道:「這都是素日姑娘念的,難為它怎麼記了。」
黛玉便令將架摘下來,另掛在月洞窗外的鈎上,於是進了屋子,在月洞窗內坐了。
吃畢藥,只見窗外樹影映入紗來,滿屋內陰陰翠潤,幾簟生涼。
黛玉無可釋悶,便隔着紗窗調逗鸚哥作戲,又將素日所喜的詩詞也教與它念。這且不在話下。
且說薛寶釵經過賈玢一夜的征伐,心中鬱氣稍有消散,起身見賈玢不在,黛玉仍在沉睡,便囑咐小丫鬟照看她!
自己惦念母親則去往家中,到時只見母親正自梳頭呢。
一她來了,薛姨媽便說道:「你大清早起跑來作什麼?」
寶釵道:「我瞧瞧媽身上好不好。昨兒我去了,不知他可又過來鬧了沒有?」一面說,一面在他母親身旁坐了,由不得哭將起來。
薛姨媽見他一哭,自己撐不住,也就哭了一場,一面又勸他:「我的兒,你別委曲了自己,你等我處分他。你要有個好歹,我指望哪一個來!」
薛蟠在外邊聽見,連忙跑了過來,對着寶釵,左一個揖,右一個揖,只說:「好妹妹,恕我這一次罷!原是我昨兒吃了酒,回來的晚了,路上撞客着了,來家未醒,不知胡說了什麼,連自己也不知道,怨不得你生氣。」
寶釵原是掩面哭的,聽如此說,由不得又好笑了,遂抬頭向地下啐了一口,說道:「你不用做這些像生兒。我知道你的心裏多嫌我們娘兒兩個,是要變着法兒叫我們離了你,你就心淨了。」
薛蟠聽說,連忙笑道:「妹妹這話從那裏說起來的,這樣我連立足之地都沒了。妹妹從來不是這樣多心說歪話的人。」
薛姨媽忙又接着道:「你只會聽見你妹妹的歪話,難道昨兒晚上你說的那話就應該的不成?當真是你發昏了!」
薛蟠道:「媽也不必生氣,妹妹也不用煩惱,從今以後我再不同他們一處吃酒閒逛如何?」
寶釵笑道:「這不明白過來了!也不枉我在老爺那說求一場!」
薛蟠道:「姐夫怎麼了?」
寶釵道:「昨夜見我紅腫着眼回去,便要親手撕碎你,我好說歹說才算消了氣!」
薛蟠心有餘悸道:「姐夫殺人我可見過,好妹妹,我一定改,再也不惹你生氣了!讓他饒了我吧!」
薛姨媽笑道:「你要有這個橫勁,那龍也下蛋了。」
薛蟠道:「我若再和他們一處鬼混,妹妹聽見了只管啐我,再叫我畜生,不是人,如何?
何苦來,為我一個人,娘兒兩個天天操心!媽為我生氣還有可恕,若只管叫妹妹為我操心,我更不是人了。
如今父親沒了,我不能多孝順媽多疼妹妹,反教娘生氣妹妹煩惱,真連個畜生也不如了。」口裏說着,眼睛裏禁不起也滾下淚來。
薛姨媽本不哭了,聽他一說又勾起傷心來。
寶釵勉強笑道:「你鬧夠了,這會子又招着媽哭起來了。」
薛蟠聽說,忙收了淚,笑道:「我何曾招媽哭來!罷,罷,罷,丟下這個別提了。叫雲兒來倒茶妹妹吃。」
寶釵道:「我也不吃茶,等媽洗了手,我們就過去了。」
薛蟠又道:「妹妹如今也該添補些衣裳了。要什麼顏色花樣,告訴我。」
寶釵道:「連那些衣服我還沒穿遍了,又做什麼?」
一時薛姨媽換了衣裳,拉着寶釵進去,薛蟠方出去了。
寶釵母女探望了寶玉,又來與王熙鳳說了一會話,便去西樓查看一下閣局,也好命人打家具,放置嫁妝了!
黛玉見寶釵來了,也沒心思去招呼,卻見雪雁進來道:「老爺叫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