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是意有所指,後座上的洛小叔三人都是面色一變。他們開始還以為洛奶奶是氣頭上說的話,現在看來是認真地了。
洛星從後視鏡里看到三人的表情,勾了勾嘴角。他可沒有覺得洛奶奶這麼做是錯的意思,做錯了事情就應該受到懲罰。
到了洛小叔一家,洛奶奶氣定神閒地,她現在也不看洛小叔的臉色了,直接去了洛小叔的臥室,將床上的被子枕頭扔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堂而皇之地霸佔了主臥室。
孫玉珍鼻子都要氣歪了,有心想說上兩句吧,又擔心洛奶奶像下午那樣,抓着她就像是抓着一隻小雞崽兒一樣。
夫妻兩個沒辦法,只能拿起被子枕頭去了客房。洛奶奶從門縫裏看見了這一幕,什麼話都沒說,仰躺在床上,目光無神地看着天花板。
洛星看着這一幕鬧劇,嘲諷地勾起了嘴角,徑自回了房間。洛凝見沒有人搭理她,氣憤地跺了跺腳,也回房了。
洛奶奶躺了一會兒,忽然眼角就落下了一滴眼淚來。她憤恨地抹了下眼睛,要說洛奶奶這個人,心腸是真的硬氣,也只有到這個時候才會有一點脆弱出來。
沒有人是十全十美的,再壞的人他的身上也是有一定的閃光點的。
從下午她在洛桐那邊開始鬧起來,僅僅是半天的時間,她可謂是將這洛家的每一個人都看地透透的。
先說洛桐吧,她可是看出來了,洛桐不喜歡她。嘴上說的不在乎別人喜不喜歡她,但當真的知道自己不被歡迎的時候,心裏還是不好受的。
但是這是她自己種的苦果,家裏這麼多小輩,只有她對着洛桐從小就是非打即罵的,孩子不喜歡她也是理所應當。
再來就是洛凝,將洛凝和洛桐一比較,洛奶奶就看出來兩人的不同了。洛桐雖然不喜歡她,可是逢年過節的該孝敬的還是都有的。
就連那麼珍貴的養身丸,也是說給就給了,而且價值什麼的都沒有說,要不是春節回來洛小叔要起養身丸,她還不知道有這樣的事情。
再看看洛凝,和洛桐差不多大,可是一比較,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她現在也看出來了,洛凝就是嘴上說地好聽,什麼都沒有給她買過。
這話說下來,洛小叔一家都是這樣,什麼都是嘴上說地好聽,平時能不去老宅就不去老宅的,就靠着一張嘴騙地她團團轉。
洛奶奶又擦了下眼睛,她現在特別恨,恨自己這麼多年來被洛小叔一家蒙在鼓裏,看不清楚身邊到底誰是真心誰是好意。
現在真心對待她的都被她折騰地離了心,她偏心看重的和她根本就不是一條心,自己的小算盤打地是啪啪地響。
到頭來,三個兒子,沒有一個是和她一條心的,都是她的偏心造成的。人一不偏心了,客觀角度地看待問題,洛奶奶就明白了。
她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麼的清醒過,正琢磨着,門從外面被推開了。洛星端着一碗麵條站在門邊,熱氣氤氳的。
「奶奶,你晚上回來還沒有吃東西呢,我給你煮了一碗麵條,你先吃點墊墊肚子。」
洛奶奶麻利地下床,接過洛星手上的大碗,「你也沒吃飯吧?怎麼不叫我?我去給你做飯。」
洛星笑笑:「我自己地也做了,馬上就過去吃,我還給您臥了兩個荷包蛋,再說就是煮麵的工夫,也費不了什麼勁兒,我以後可是要和您住在一起的,哪能讓您做飯?」
洛奶奶扯開一抹笑:「去吃你的飯吧,你明天就要去學校了吧,早睡早起。」
「那也沒什麼,去學校也沒有什麼事情,我想明天出去看看有沒有哪家公司招聘實習生,然後就等着拿畢業證書了。」
洛星這是到了大四了,最後一學期基本都是在論文和實習當中度過的,放假前才將論文完成了,現在就是安安心心地去找工作了。
「這些事情我一個農村老太太也不懂,你自己拿主意,平時多和洛桐那裏親近親近。她雖然不喜歡你爸媽和你妹妹,對你還是可以的。」
洛奶奶提點着洛星,洛桐這個人分地很清,洛星是洛星,洛小叔是洛小叔,不會遷怒,平時她對洛星還是很好的,也很關照。
「我知道的,奶奶,您吃完了早點休息,碗筷我一會兒過來收。」
洛星也知道洛奶奶是好意,自然不會那麼的不識好歹。和洛奶奶說了幾句,他回了廚房,吃着自己的那碗麵條去了。
再說洛小叔夫妻倆在客房裏,孫玉珍在不停地打轉,洛小叔悶頭抽着煙,兩人不發一語,房間裏一股煙霧繚繞。
看孫玉珍還在轉悠,洛小叔不耐煩了:「你能不能別再轉了,我看地眼暈。」
「那你也想想辦法吧,我看你媽這次是來真的了。」孫玉珍回了一句,以前洛奶奶從來沒有和他們這樣過,今天洛奶奶發作了,孫玉珍到現在心裏都是惴惴的。
她自然是擔心的,她平時不上班,家裏就靠着洛小叔一個人的工資,要是洛小叔的這份工作都不保的話,他們家一下子就要去喝西北風了。
所以孫玉珍現在才會這麼的着急,洛小叔急嗎?他當然急,下午看洛奶奶這個表情他就知道洛奶奶這次是來真的了。
老實說,洛奶奶態度的突然轉變,洛小叔是非常的措手不及的。他被洛奶奶偏心了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了洛奶奶無條件地支持着他。
現在洛奶奶突然不再偏心他了,洛小叔的心裏一下子就慌了。他已經將洛奶奶的偏心當成了理所當然,現在洛奶奶不偏心了,他就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我想辦法,我想什麼辦法?我早就說過了,讓你對咱媽好一點,好一點,你就是不聽!你看看她來咱家過的是什麼日子?」
洛小叔是越想越不得勁兒,他摁滅了煙蒂,和孫玉珍爭執起來,他還知道壓低了聲音,防止被外人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