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夢如煙第194章安靜--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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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伏在那裏，弱到不堪一擊，就如死了一般一動不動，一頭長髮亦凌亂地散在地上，像是被風吹亂了的行雲，他想起方才她的眸子，裏頭是毫無波瀾的漠然，也如同死了一樣，再也沒有往日裏靈動的流光，有的也只是無敵深淵一樣的絕望。他明明就站在她的眼前，可是，他在她的眼底，再也找不到倒影，再也不會存在！這樣的認知，令他幾欲抓狂，幾乎想要毀掉全世界方解恨！

他呼哧呼哧地重重喘着氣，扣着扳機的中指猶在微微發抖，他感到胸腔那個位置，那個最柔軟最深處的位置，仿佛有一把又尖又利的利刃在那裏緩緩地剜着，痛的痛幾欲窒息，幾欲暈厥，那滾燙的血液汩汩流出，四處橫溢！

這麼久的日子以來，他痛着，苦着，煎着，熬着，混着，亂着，他結婚，他納妾，他嬌妻美妾，他左擁右抱，只希望能夠麻痹自己，能夠將她忘卻，哪怕是一絲一毫也是好的，可是，他卻悲哀地發現，日子越久，那個早就已經沉澱在記憶深處某個角落的影子卻愈加清晰，愈加明朗，逼的他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他早就已經在那無間的地獄裏熬着，那麼，她又豈可自己一個人逍遙自在？還要跟另外一個人雙宿雙飛？天xià 哪裏會有這等的美事？他就算是死，也要拉着她陪葬！既然她如此絕情，如此狠毒，那麼，就算是下煉獄。她也要陪着他，受這永生永世無窮無盡的煎熬！

他漠然地瞧了眼依舊伏在那裏無聲無息的女子，無力地鬆開了扳機。端着手槍的手緩緩地垂了下來，冷聲說道：「把她帶回房裏，嚴加看管，她要是少一根頭髮，你們統統提頭來見吧！」

一旁幾個早就被嚇得驚恐萬分的侍從官急忙齊齊應了聲「是！」繞是畢副官跟在他身旁見多識廣也是被嚇得夠嗆，見他終於緩過聲來，心頭那塊高高懸着的巨石亦落地。向左右使了個眼色，便有人帶了幾個丫鬟上來，架着姚珂媛出去。

畢副官走在最後頭。他瞧了眼臉色晦暗的宇文驍，沉沉地嘆了口氣，正欲將門帶上，「元奎！」宇文驍似乎是將所有的力氣都發完了。語氣極輕。幾乎是微不可聞。

「是！」畢副官急忙又退了回來，走到他身旁，恭敬地等他吩咐！

「明日你去找個人，把趙炯昆——」他沉着地吩咐，畢副官只不住地點頭，半晌，他才退了出去！

酷夏時節，空氣悶熱的令人難耐。更令人感覺沉悶的卻是督軍府邸那種令人窒息般的壓抑氣氛。

這樣的氛圍已經持續幾個月了，自從四姨太進門。這往日還算祥和的府邸便蒙上了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整個府邸上下人人皆如履薄冰，底下的丫鬟婆子做事更是眼觀鼻鼻觀心的，做事萬分小心，生怕一個不小心便會惹禍上身。

小娟將洗衣房收上來的衣物盡數地摺疊好，這才送到後院去。說起這後院，向lái 是督軍府的冷清之地，以前只是放些雜物的地方，四姨太進門那天，還在喜堂上，身上的鳳冠霞帔都沒卸下，她便清冷地要求住到後院來，小娟當時站在眾丫鬟婆子中間看着喜慶的氛圍，心頭着實是羨慕的，僅僅只是納妾，卻比之前二公子大婚之時有過之而無不及，雖然剛剛經lì 了一番波折，可是那樣的喜慶，滿堂滿府的喜色，人人心頭皆有一種喜不自勝在心底噼里啪啦地盛開着。

隔着重重的人群，小娟遠遠地觀望着，可是即使隔的那樣的距離，她還是瞧得分明，當四姨太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進來的時候，二公子眼底那呼之欲出的喜悅和歡喜，滿滿地就要溢出來似的。

可是，當四姨太當着眾人的面，說要住在後院時，二公子眼角眉梢的喜悅瞬間凝固成冰，這往後再也沒有解凍過。

那滿堂的喜色，就在那一瞬間驟降，督軍夫人也當即沉了臉色，只哼了一聲，便吩咐下來，也就須臾的時光，後院當即便騰了出來。

後來，聽說，新婚洞房花燭夜，二公子並沒有夜宿在四姨太房內，第二日清晨，畢副官找到他的時候，二公子正在一酒肆那裏喝的爛醉。

自那以後，四姨太便在後院足不出戶，府邸的人便也沒見過四姨太，就連二公子也不見了蹤影。

督軍夫人異常惱怒，幾次帶人去後院，可是礙於二公子之前有令，任何人不得對四姨太動分毫，到底還是作罷。

小娟是不久前才剛剛進入府邸的，後來也斷斷續續地聽說了一些四姨太和二公子之間的事，嘆了口氣，這幾個月以來，都是她在服侍四姨太，曾經是一個那樣紅遍京城的名角，倒是覺得她溫溫和和的，沒有什麼脾氣，每日裏送去的飯菜也都吃的一乾二淨，只是，在她的眼底，從來就沒有絲毫的波瀾起伏，那裏，就像是一灘死水。

已經是臨近午飯時間了，她加快了腳步往後院走去，將這午餐送給四姨太，她接下來還要去餐廳服侍其他幾位太太們呢。

她極小心地托着托盤，在轉彎的當口，只見一身戎裝的二公子正緩步而來，她心頭一突，瞧着二公子面色不善，只沉着臉，晦暗不明地瞧着她手裏的托盤。

「二——二公子！」小娟吞咽了下口水，戰戰兢兢地立在一旁。

「這是什麼？」宇文驍沉沉地問，語氣里沒有絲毫的起伏。

「給——給四姨太的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