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此時的注意力都在前頭,並沒有發現她的到來。
原來是有兩人正準備比劃比划拳腳,這在軍營之中倒算是平常的事情,卻不知為何吸引來這麼多人的圍觀。若狹挑了挑眉,發現一旁竟還有人設了賭局,工具簡陋,只在地上放了兩隻頭盔,分別寫上了兩個名字。奇的是一個頭盔裏面空無一物,而另一個頭盔裏頭裝滿了碎銀銅板和一些銀票,銀票被揉得皺巴巴地縮成了一團,那莊家從鼻腔裏面發出一聲不高不低的嗤笑,撿起銀票又揉了揉,然後捏着嗓子高聲嚷嚷:「大家繼續哈,買定離手,現在是一賠十、一賠十啊!」
但看眼下大家完全一邊倒地押注,可見場上兩人實力之懸殊。
若狹覺得這做莊家的人有些眼熟,眯了眼仔細一瞧,可認出他來了,這不就是那日她在紈絝營裏面遇過的那個小廝麼!當時被捆綁在地上,不怎麼看清楚他的模樣,只有這尖細的嗓子和那宮裏頭的閹人一個模樣,倒是印象深刻。
若狹素來不喜歡閹人,皇鼠狼跟前有個大太監叫做秦海公,平日裏常做的事兒除了伺候皇帝,拍皇帝的馬匹,就是死命地擠兌傅將軍和傅家軍。若狹最聽不得他捏着嗓子,陰不陰陽不陽地說話:「嘿!這傅家生的到底是公子還是小姐呢,怎麼的如此沒個教養,咱家養的貓兒都要比她來的乖順聰敏......」每每這時候,若狹就恨不能上前解了他褲子,讓大家看看他裏頭的「教養」。
咳咳,扯遠了,話說回來,這小跟班既然在,那他家主子應該也在這邊兒上才是。若狹四處看了看,轉了一圈沒看見那人的影子,惦念起當日那人嫣紅的雙頰,羊脂白玉般的肌膚,不由幾分神往,感慨確實漂亮得禍害。
咦?等等!場上那人可不就是唐沐!
若狹眯了眯眼,連忙扒開擋在面前的人仔細看去,只見場中央站着兩人,為了便利皆只穿了一身勁裝,將身形勾勒得清清楚楚。眼下一瞧唐沐,那兩月前還弱不禁風嬌滴滴的大少爺,現下竟練出了一身的腱子肉,精瘦有力,穿着一身白色勁裝,袖子挽得高高的,腰間隨意地綁着一根黑色的腰帶,一頭烏絲也只用一根黑色的髮帶纏起來,束在腦後。劍眉星目,氣宇軒昂,唯有嘴角依舊含着一絲淺笑,倒似有幾分輕蔑狂妄。
被若狹撥開的那人頗為不滿,罵罵咧咧地回頭一瞧,認出了是這軍營裏頭的小霸王,兩眼一瞪驚呼出聲,引得旁邊幾人都往這邊看了過來,統統臉色大變。若狹最不喜的就是自己玩得正盡興的時候被人打斷,自然也不會去打斷別人的興致,何況她也樂得看熱鬧,眼神示意大家繼續玩,不用理會她,這廂又舉起手指對着嘴吹了一個嘹亮的口哨,表示喝彩,引得旁人也興奮不已。
唐沐聞得口哨聲看了過來,瞧見了若狹那迫不及待看好戲的嘴臉,臉上越發的輕蔑了幾分。
干架的那人卻以為自己被這紈絝子弟給小瞧了,一下子就被挑起了脾氣,臉上一陣紅一陣黑,心頭直燒火,咬緊牙關就向唐沐沖了過來,速度快力量也大,簡直就像是頭較勁的蠻牛。眾人發出一聲驚呼,越發的興奮了起來,爭先恐後地想要看看那個貴公子是怎麼被踏成一坨爛泥。
若狹倒是認得這人的,大伙兒叫他野牛,這人在軍營裏頭是出了名的好鬥,脾性也是暴躁得很,嘴上更是三句有兩句都在罵娘。若狹記得阿胡那陣子剛被提上位,頭回來練軍的時候,這廝第一個給阿胡下絆子,起鬨大伙兒罷工不訓練,直說不能讓一個毛頭小子在自己頭上撒野。眼下也不知道唐沐是怎麼對上這個刺兒頭的,竟然會答應和他比拳腳!
軍營裏面自然是不許私鬥的,這兩人明目張胆的在練武場上干架,還非得說是比划拳腳,若是阿胡或者傅將軍在,保不齊要狠狠教訓他們一頓,偏偏眼下在這兒的人是若狹,她只會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熱鬧,更甚至恨不得親自上場。
眼下被激怒了的野牛一個勁兒的沖向唐沐,那貴公子眉頭緊蹙,臉色凝重,在野牛靠近自己的時候連忙一個側身閃開。哪知那野牛料到了他的動作,在他側身的時候就止住了腳步,一把扯住唐沐的手臂,唐沐身體失去慣性,還沒能反應過來,又被野牛一個掃堂腿狠狠地絆倒在地,整套動作一氣呵成,引來旁人的叫好和掌聲。唐沐被摔得七暈八素,那野牛趁機跳起就要壓到他身上去,若是此時再被壓制,以唐沐的臂力和體力,怕是再不能反抗於他,也不顧上地上的雪水和礫石,連忙翻身滾到了邊上,肩頭的白衣被刮破,隱隱露出一絲血紅。
那野牛撲了個空,咬咬牙,趁着唐沐還沒有站起來,又是發狠了一般撲了上來。
肩上的刺痛倒是讓唐沐冷靜了幾分,總是不能再被動失了先機,不然還得吃苦頭。唐沐想起了以前在宮裏學過的幾招太極招數,眯了眼冷冷地看着眼前那咬牙切齒的人,想着斷斷不能輸了,須得以柔克剛,以小克大!腳尖一動,挑起來一顆粗石直擊野牛的面門,野牛反應倒是快,連忙一仰頭讓那石頭擦着臉皮飛了過去,再抬頭卻見得唐沐已經跑到了自己面前,雙手一推一拉,也不知是哪裏來的氣力推開了他舉在前面的雙手,緊接着一拳就狠狠地砸在了他的下巴上,野牛生生咬破了嘴皮子,吐了一大口血!
這回倒是野牛吃了虧,五大三粗的漢子摔倒在地上,引來無數圍觀者的驚呼,滿是不可置信,已經有人竄到了小廝面前,想要重新下注的了。野牛狠狠地啐了口痰,只覺得自己被擺了一道!這小子竟然敢用石頭做暗器,他就讓他嘗嘗後果!旁人或許有看走眼的,但若狹倒是看得仔細,野牛被陰了一招大失臉面,已經動了殺心!
一個後空翻站起了身子,看向唐沐的眼神比起方才還要陰鷙幾分。倒不像方才那般莽撞輕敵,腳下試探地走了幾步,氣沉丹田,抬起雙手,作出虎爪的模樣,指節分明,青筋暴起,倒不知是哪門哪派的招式,看着便已覺得幾分狠厲。-----------------------謝謝大家的票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