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他眉頭略略皺起,顯然蘇遇出現在這裏實在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使他壓根無法理解,可那女子卻笑得一臉沒心沒肺,還試圖和他打哈哈。
「哈哈,我只是想進宮瞧一瞧嘛,畢竟我沒到過皇宮啊,對這裏頭的東西都很好奇嘛。」她笑着抓抓後腦勺,笑容討巧。
他的視線在她身上划過,那身華麗的衣裝他沒看她穿過,看那上等的料子也不難猜測出這衣裳的價格,蘇遇是怎麼得到的?這種衣裳怕是一般人都買不到罷,他想着,心中越發不解。
對了,蘇遇是個什麼身份來着?
他皺了皺眉,竟然發現自己對此一無所知……自己竟然完全不知道這師妹的背景身份!只是腦海中有這麼個印象而已——自己有個師妹叫做蘇遇,便再無其他,包括任何和蘇遇一起經歷過的事情,也沒有和她練武鬥法的記憶,這個人好像就是這麼平白無故就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傅長安頓時忍不住覺得有些後怕起來,他警惕地看着面前這女子,只覺得陌生……可看着那透亮的雙眼,卻又莫名覺得熟悉,他當真認識這個人麼?整個凌雲山似乎對她的存在也都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難道當真是自己多疑了,又或者自己太冷漠,沒有去關注過自己有這麼個師妹?心底有個聲音在來迴蕩漾,他百思不得其解,找不到答案。眉頭皺得越來越深了。
就在這時候,宴席那邊傳來了鳴鐘聲,昭示着宴席已經開席,眾人都該入場了。
傅長安收回心緒,他冷冷地看一眼蘇遇:「你怎麼進來的。」他冷聲問道。
「額,就這麼進來的……」蘇遇愣了愣,她能說自己是飛進來的麼,自己在那山上似乎屬於武功不怎麼好的一列,況且就算輕功好到能進來,倒是這一路上重重疊疊的關卡。到處都是巡邏士兵。自己可不一定能避開,真要說自己是飛進來的,傅長安肯定不會相信。
不過她在這邊裝糊塗,傅長安卻也正巧沒那個時間給她追究到底。他忽然撇了撇嘴。乾脆道:「算了。宴席開始了,沒空跟你在這裏折騰,你先和我一起入席。看情況行事,不要亂說話,看我指示。」他簡潔利落地下了指示。
等蘇遇回過神的時候,她整個人就這麼被傅長安拎着往宴席上走去了,總算還沒有太笨,自己要是就這麼離開的話,回頭要和傅長安解釋就更難了,但是現在跟着傅長安一起,他倒是能帶着自己一起離開這裏。不過她倒是不擔心這個,反而挺期待皇宮宴席的,畢竟這可是她第一次參加宮宴啊……雖然在天上參加過一次蟠桃盛宴了,但對她來說,這可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天上的宴席再豪華再盛大,但始終沒有人間這麼多好吃的呀!
當即兩眼都要發光了,好容易才讓自己的盛宴聽起來鎮定一點,她問傅長安:「咳咳,等下我該扮演什麼角色呢?」言下之意,如果別人問起來的話,自己是不是該和別人介紹自己是他的師妹。
哪有帶着師妹來參加宮宴的?況且這宮宴的規矩明擺着是要帶家眷之類的參加,傅長安嘴角一抽,倒是毫不猶豫:「你是我表妹。」
他說得乾脆,卻是忘了表妹這種存在是多麼縹緲的……況且說實在的,他們傅家子嗣單薄,稍微對他們傅家有點研究的人都清楚他們家的上下十八代族譜,突然冒出一個表妹什麼的,不管別人信不信,恐怕他自己都不會相信,況且就某方面而言,表妹什麼的簡直可以說是未婚妻子候選人。
「哦哦,那是關係好的那種麼?」她躍躍欲試,對於角色扮演什麼的頗感興趣,當下便忍不住雀躍地和他請教起來,她想得很簡單,自己有了個名正言順的身份,等會兒在宴席上也就更加能光明正大些了。
「閉嘴,到了。」他這回眉頭愈發皺得深刻了,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方才的決定是否正確。
蘇遇跟着傅長安在皇宮裏頭繞來繞去,顯然傅長安對這皇宮裏頭很是熟悉,幾乎是閉着眼睛都能知道哪裏是哪裏,撇開別的不說,蘇遇對他認路的能力就很是敬佩。兩人在一雄偉的宮殿面前停下,只見這宮殿內上好的白玉鋪造的地面閃耀着溫潤的光芒,遠方似有裊裊霧氣籠罩着不真切,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飛檐上鳳凰展翅欲飛,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牆板,一條筆直的路的盡頭一個巨大的廣場隨着玉石台階緩緩下沉,中央巨大的祭台上一根筆直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龍紋,周圍點着無數盞燈籠,直將這黑夜照耀得比白日還要明亮幾分。
兩人走到這宮殿面前,旁邊便有十來個宮女和太監們在一旁問好:「恭迎傅公子。」他們齊聲道。
這整齊的節奏,蘇遇光是聽着都覺得驚奇,這些人還真是厲害啊——一個晚上不知道要彎腰迎接多少人,還得將每一位都認出來才行,實在太厲害了。
傅長安輕輕地嗯了一聲,繼續拎着蘇遇往前走去,兩人步入這座殿門之後,在丫鬟的引導之下入了一座後園,遍種奇花異草,十分鮮艷好看。
此時夏初,風動花落,千朵萬朵,鋪地數層,唯見後庭如雪初降,甚是清麗。一彎新月划過精緻的角樓,給高牆內灑下一片朦朧昏黃的光,故宮裏顯得神秘而安靜,遠遠望去,那一座座深紅的宮殿像嵌在雪地上一樣,坐落在樹叢中的宮殿,露出一個個琉璃瓦頂,恰似一座金色的島嶼,周圍無數盞鮮紅的燈籠點綴在這黑色的夜裏,將這寂靜的夜晚裝點得熱鬧而絢麗。樂聲不斷,周圍歡聲笑語不停,遠遠的,蘇遇便不由得激動起來。
眼下雖然已是晚上,但周圍燈火明亮,幾乎將城南這一半邊的夜空都給照亮了,宴會進行的熱鬧而流俗,絲竹之聲不絕於耳,席間觥籌交錯,言語歡暢。其樂融融。但對傅長安來說。這一切都無聊得緊,彼此之間不過寒暄敷衍,歌舞昇平不假,卻是宮中數見不鮮的東西。讓人只煩不奇了。
見得傅長安來了。不少人都不由往他這耳邊看了過來。眾人本還想看看他娘親和他家老爹在不在的,結果卻發現他只是一個人來的……咦,不對。他身邊還有一個姑娘!
眼下傅長安的到來,似乎讓氣氛變得有那麼些微的不同,眾人也都停下手邊的事情,多往這邊看了兩眼,打量着傅長安。更有人笑呵呵地就準備上前來問候一下傅長安。這傅家人的身份特殊,能搞好關係必然是沒錯,不過這位傅家唯一的公子哥似乎無心朝政就是了。
這時候,離他近的人頓時不由訝異地喚出了聲:「長安?」
傅長安亦是早早便注意到了他,見他迎面走來,便不慌不忙地拱了拱手,喚了一聲:「阿胡哥。」
傅長安的笑容溫和,比起他平時冷冰冰的臉,這還真是變化得太大太大了,蘇遇幾乎都要以為他是不會笑的人,結果沒想到他是會笑的,只不過不必要的時候懶得笑而已,看樣子面前這位應該是他挺尊敬的人呀,蘇遇在心裏暗暗點評。
喚他的自是陳靖朗,現任駙馬爺,也是龍騎大將軍,與他娘親曾是青梅竹馬的髮小,對他亦是非常親切。要說這陳靖朗,着實是個木頭一般的傳奇存在,可就是這麼一根木頭,不僅成了駙馬爺,抱得大宋朝最漂亮的長公主做媳婦,還成了和那傅若狹並駕齊驅的大將軍,實在是不簡單。
陳靖朗看見了傅長安了之後,馬上又往他身後看去,本以為會看見傅若狹在,結果看到的卻是一個從未見過的漂亮姑娘!
「這是誰?」陳靖朗下意識地問道,不由眨了眨眼。
傅長安頓時也愣住了,他本打算對別人介紹蘇遇是自己表妹,藉此來敷衍別人,到時候將蘇遇帶出宮的,以免蘇遇留在宮裏惹出麻煩,雖然他不知道蘇遇是怎麼進宮的,但留在宮裏確實也容易出事情,況且帶蘇遇來京城的人可不正是他呀。
結果千算萬算沒有料到第一個開口問自己蘇遇是什麼人的人竟然會是陳靖朗,這位娘親的青梅竹馬,娘親喚他都不帶名字的,都是直接用阿胡阿胡地來稱呼的,這要自己對他撒謊說蘇遇是自己表妹,估計人家比自己還要清楚傅家有幾個親戚幾個表情幾個帶血緣不帶血緣的……
傅長安這麼一愣神,結果倒是蘇遇先回過了神:「您好呀。」蘇遇甜甜一笑:「我是傅表哥的妹妹,很高興認識您。」她笑容很是甜美,且目光萬分真誠,若不是阿胡對傅家知根知底,怕是他真要被她給唬了。
眾人本就留意着這邊的情況,結果一聽那姑娘說自己是傅長安的表妹,頓時都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兩眼,只見那那姑娘在丫鬟的攙扶下,一邊優雅地提着裙擺,一邊笑着走向了傅長安,而後在傅長安身邊停了下來。
她的嘴角勾着笑,溫柔大方,她細緻烏黑的長髮披於雙肩之上,略顯柔美,顯出一種別樣的風采,讓人新生喜愛憐惜之情,潔白的皮膚猶如剛剝殼的雞蛋,大大的眼睛一閃一閃仿佛會說話,小小的紅唇與皮膚的白色,更顯分明,一對小酒窩均勻的分佈在臉頰兩側,淺淺一笑,酒窩在臉頰若隱若現,可愛如天仙,靈動而不失優雅,倒真是個難得的美人。身上穿着一襲絳紫色的華服,不僅不顯得老氣,更平添幾分嫵媚和神秘,讓人看得移不開眼。
眾人呆了呆,看慣了美人的眾人一時間都不由將視線停留在了這位小美人的身上。倒是那陳靖朗的反應比較快,他聞言,不由得眉頭一皺,而後上前一步,一把扯住了傅長安的手臂,將他往旁邊一拉:「你什麼時候有表妹啦!」他很不客氣地問道,雖然有下意識地將傅長安拉到一邊,做出要細細詢問的模樣,但這一張嘴的聲音可不小,有心注意這邊大人倒是將這話給聽了個清清楚楚。
而後一想,是哦,傅家還真沒什麼表妹,難道是父親那邊的?那可不得是楚夏國的人?怎麼從來沒聽說過啊。
要知道這想要和傅家攀親戚的人可真不少,雖然傅長安不理會政事,但就算只看傅家如今的地位和權勢,在看傅家和楚夏國之間的關係,簡直是大宋和楚夏國能結成同盟的最佳橋樑,就算這傅家公子不醉心政治,但他們家是將軍府,他就依舊是將軍之子,將來這傅家還不都是他的麼,要知道那傅若狹據說當年生了傅長安之後,據說嫌棄肚子裏裝着娃娃會妨礙行動,竟然便再不肯懷孕呢,這傅長安說不定會是傅家唯一的繼承人,雖然傅若狹現在也還年輕,不過不管怎麼說,這傅長安都是傅家的大公子。
且,他還是當今皇帝的乾兒子。
且更複雜的是,據說他還是隔壁那個出了名的殘暴國君葉琛的乾兒子……
總而言之,這人的身份非常不一般,能夠和讓他做女婿的話,自家飛黃騰達的幾率實在太高了,就算這人很少出現在京城,但家裏有待字閨中的閨女的母親們都在留意着這邊的動靜,想要找個時機和這傅長安好好聊一聊,順便帶着自家閨女和他談談心,如果能讓對方就這麼看上自家閨女就是最好不過了,再者,這公子除了身份顯貴門第不錯之外,他的品行大家也都是略有耳聞的,據說是個翩翩有利的公子,雖然平時不怎愛笑就是了,不過這畢竟不是什麼大事,不愛笑就不愛笑唄,只要還能溝通就成了,大家都是很寬容的……結果卻不想今日他身邊居然帶着別的姑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