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通覺得懸羊擊鼓能否瞞過蕭何與曹參等人?」
楚太子項天的話很直白,沒有半點拐彎抹角,他不僅再考驗李文通的才能,更是為了進一步確定李文通的身份。
知道懸羊擊鼓典故的人,都不是一般人,這樣的人都有一定的出身背景。
「由於咸陽到芷陽相聚不下一百里,由於太子坐鎮芷陽,漢軍斥候根本不敢靠近,故而他們根本得不到準確的消息。」
李文通是一個聰明人,他的回答模稜兩可,根本就沒有給楚太子項天一個準確的答案。
因為他心裏明白,像楚太子這樣的亂世梟雄,一言不合就會刀斧加身。李文通苟延殘喘於亂世,他還不想這麼早的死去。
……
「臣以為漢相蕭何與曹參未必會識破懸羊擊鼓,就算是識破了又如何,如今的漢軍唯一想要做的便是守衛咸陽。」
「只要不是瀕臨生死危機,曹參與蕭何絕對不會輕易出手,不過一旦我軍繞開咸陽,漢軍勢必會對太子展開追擊。」
……
「嗯。」
李文通話中的意思,項天一清二楚,他明白如今漢軍龜縮不出,做出一副全力防守咸陽的態度。
那是因為楚軍對於咸陽這個漢軍中樞產生了足夠大的威脅,蕭何,曹參等人困守咸陽,畏首畏尾那是因為咸陽城中,是漢國的底蘊。
只要咸陽的威脅解除,龜縮於城中的漢軍必將會展開瘋狂的報復。曹參必將會化身猛虎,對楚軍展開追殺。
……
「既然如此,於中山掘涇水水淹關中,然後沿着直道北上九原。」
良久,楚太子項天心中終於有了一個對策,那便是沿着直道北上,當年始皇帝為了對外用兵修建直道。
從咸陽而出,一路到達九原,道路平坦,沒有山谷陡峭,孤峰成嶺,一旦楚軍踏上直道,就算漢軍將士想要追擊,也根本無能為力。
……
隨着李文通的一聲令下,幾隻強壯的公羊掛在鼓面上,只要公羊一動彈,後蹄就會碰觸到鼓面,發出震耳的鼓聲。
「太子,一切準備妥當,漢軍斥候被我軍游騎清除,大軍整裝待發,只要太子一聲令下,必能迅速撤離。」
……
「先將鼓面移開,現在還不是大軍撤離的最佳時機,等到天色暗下來,三更時分再行撤退。」
「諾。」
楚軍撤退,是為了北上攻打中山,懸羊擊鼓,是為了迷惑漢軍耳目,正因為如此,項天才會算計重重。
他要以最小的代價攻取中山,然後以大軍之力,強行決堤放水,引涇水淹關中,讓漢相蕭何顧此失彼。
正如漢王劉季兼併天下,最後在未央宮說的那句話一樣,夫運籌策帷帳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
鎮國家,撫百姓,給饋餉,不絕糧道,吾不如蕭何。連百萬之軍,戰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
此三者,皆人傑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
蕭何,張良,韓信這三個人是漢王劉季之所以能夠成就皇圖霸業的根本。
這三個人就像一個三架馬車,駕馭着漢國這將巨大的馬車,如今韓信已經偏了一角。如今韓信貴為齊王,自然不可能全部聽命於漢王劉季。
只要楚太子項天瓦解這三架馬車,必將會收到想像不到的驚喜。
項天心裏清楚,如今齊王韓信遠在千里之外,乃自己此生最大的對手。張良一直跟隨着漢王劉季,根本就無法下手。
思來想去,只有蕭何一個人。只要水淹關中,必將會讓蕭何分心,顧此失彼之下,共同駕馭漢國的這三架馬車,距離分崩離析不遠矣。
只要破壞了這三架馬車,必將會導致漢王劉季不再得心應手,天下局勢亦將會在短時間改變。
……
「丞相,斥候傳來消息從昨夜三更以後,芷陽城中戰陣急促,時常響起一直未曾停歇。」
曹參乃用兵大家,他隱隱感覺到了一絲不安,楚太子項天此人用兵才能不下於其父西楚霸王項羽。
斷然不會犯這麼明顯的錯誤,徹夜鼓聲不斷,鼓聲中透着焦急,這只能說明要不是楚太子項天故意而為,就是楚軍自亂了。
蕭何與曹參兩個人對視一眼,分別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彼此的想法,楚軍自垓下突圍以來,跟着項天南征北戰,自然不會自亂陣腳。
除此之外,只有一種可能……
「懸羊擊鼓!」
幾乎是下意識的開口,兩個人異口同聲說出了這個成語,曹參與蕭何心裏清楚,此事恐怕八九不離十。
「來人。」
「曹將軍。」
瞥了一眼於世,曹參沉聲,道:「由你率領三千輕騎迅速出發趕往芷陽,一探虛實,本將與丞相懷疑這不過是楚太子懸羊擊鼓之計。」
「諾。」
懸羊擊鼓再一次現世,讓曹參神色微微一變,他明白項天就算是光明正大撤退,只要不繞開咸陽,漢軍都不會輕易追擊。
可是如此簡單,項天偏偏違反常理,不惜花大代價弄出了懸羊擊鼓,這就意味着楚太子項天圖謀不小。
正因為如此,曹參才會下令於世前去一探究竟,只有清楚了虛實,才能做出最有利的部署。
「真憋屈!」
曹參望着蕭何,語氣中無奈之極,此刻咸陽之中手握十三萬大軍,卻在楚太子項天七萬餘大軍下,不敢出城。
這種憋屈,只有當事人才能感受,特別是曹參這樣的智勇雙全之輩,更是心中怨氣難平。
「曹將軍,此言差矣!」
搖了搖頭,蕭何一字一頓,道:「楚太子項天手中雖然只有七萬餘大軍,但它們都是經歷了血腥衝擊的百戰精銳。」
「特別是在這個時候跟隨項天北上中原,楚軍士卒必然是心存死志而來,戰力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
「況且咸陽之中不僅有秦國遺留的宗卷,更有黃金白銀,這些東西對於漢國的影響深遠。」
「一旦咸陽被攻破,損失將無法估計,大軍陣亡可以繼續征,但是大秦帝國花費精力繪成的宗卷,絕對價值連城,一旦損失將無法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