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狗熊很是有自己的想法,沈東籬見它這般做法也就未曾出聲,只是將周圍的環境再一次打量一遍。這水窪遍佈的山崖之下,究竟是如何布起這樣的一個整齊的大陣來?
眾所周知佈陣需要參考地勢,水文,風向,此處的竟然沒有一處是對得上的,可不知是誰非要在這山窮水盡之處布下陣法,硬是在鐘山秘境之中又圈出了一個小秘境。
沈東籬將神識探入陣中,只覺得一片死寂,也不知哪裏不對勁,身上有些涼意。這時候,老狗熊的蜂蜜奏效了,只見秘境中鑽出了黑壓壓一群蟲蟻,只一瞬間便將那蜜罐填滿,又排列成隊扛着蜂蜜往回走。
沈東籬看了一眼老狗熊,只見它咧開嘴露出有些黃的牙齒,臉上露出驕傲的表情。阿寶在這方圓二十里呆了這麼多年月,周圍的一切早已打探清楚。
不過這裏能用蟲蟻引路,他也是最近幾十年才想出來的方法,畢竟之前自己都不夠吃,哪裏會捨得放出來給這些個黑黝黝的小東西呢?
沈東籬看這老狗熊滿臉的求表揚,又想到這熊也時日無多,一隻熊在這秘境中孤獨了這麼多時日必然有些寂寞,心下有些可憐它,便摸了摸這狗熊的大腦袋。
其實她也知道毫無必要,畢竟孤身一人並不代表會寂寞可憐,她看這老熊自己也玩得蠻開心,每日對着溪流洗腳玩水,偶爾捕魚,更多的時候看看太陽,看看星星。
老狗熊發現了蜂蜜能夠引來蟲蟻心中定然是十分高興的,它那時候開心得在水窪處跳了好一會兒,又是錘牆又是尖嘯,然而,沒有人聽到。
這會兒阿寶見這女修神色中有些許驚訝和敬佩,自己不禁也有些高興。有人可分享快樂的感覺好像與之前有所不同。
更為重要的是,沈東籬從這些小螞蟻身上感受到了濃濃的屍氣。正常生物正常的死去是不會有這樣的怪異之氣的,而根據沈東籬神識探測的情況,這陣內卻十分的乾淨。
乾淨之意並不是說沒有什麼邪魔鬼祟之類的東西,而是說這裏十分的自然。靈氣的波動,魔氣的濃度,都沒有特別突出怪異的地方。
沈東籬轉念想到,恐怕這一成不變便是這大陣的怪異之處。不由得握緊軟劍,跟隨狗熊的步法一同步入陣內。
雖然有螞蟻引路,沈東籬也不敢掉以輕心,依舊是記下進來走的每一步,以免到時候無法出去。
阿寶卻是探了這地方好多次,此刻老神在在的踏進陣中,還不時摸兩把路邊的野果子,放到嘴中嚼着。這裏的果子相比外面尤其好吃,阿寶忍不住將果子採下將蜜罐填滿。
沈東籬卻是心中一緊,好濃烈的屍氣!這難道是哪位邪修的養屍之地?就連阿寶手中的紫色果子,那汁水炸開之時的味道簡直讓沈東籬反胃。不知道這老狗熊如何下的了口的。
魔修與邪修雖然被正道修士統稱為邪魔外道,兩者之間卻是有相當大的區別的。
魔修就如沈東籬一般,多以魔氣修煉,喜歡殺伐,戰爭,怨氣,這怨氣越多之處魔氣也是越濃郁,以魔氣鍛體,以將身體徹底魔化為大成。魔修不在乎心魔,殺伐對於其來說不過是一種手段而已,殺戮越多,自身殺氣也就越重,便越加能夠吸引魔氣。
魔修中的佼佼者,便是那不管不顧之輩,冷心冷情,決然不似人族。像沈東籬前世,親朋好友盡數死絕,無牽無掛,最是上佳修魔之材。
若是以正道修士為陽,魔修為陰,這邪修的地位就很尷尬了,不陰不陽。處於天地之間的混沌地帶。
邪修既沒有組織也沒有駐地,往往一個人單獨行動。所使用的手段,無不與屍體有關,想來也是口味清奇。
比如說平陽初年時候,史書上有記載的一位邪修,殺死了當時某個江東大城的城主,而後將一城之人煉化為屍人,供其驅使。那屍人模樣與人無意,只是身上總是有壓制不住的屍氣,很快這事便暴露了。
城中幾十萬凡人,哪一家沒有一個隔了三四代關係的修士呢?這關係雖然遠,卻也總能攀上一些,更何況但這等邪修所做所為,實在是太過惡劣,殺害城主,屠戮城民,真是十分殘忍。
於是正道修士行俠仗義,滅了這膽大妄為的邪修。那城中幾十萬具屍體,誰願意去一具具的翻找出來埋葬呢?也就一把火燒了,又用土掩埋,其上再另造新城。聽聞那城中怨氣衝天,沈東籬心想有機會一定去那城中遊玩一陣。
很快周身的霧氣散去,路的盡頭便是一扇大門。沈東籬將目光投向眼前的平整大門,只見門上佈滿了無數骷髏,左右兩側各有一高約三丈的巨大獠牙,仿佛一隻深淵巨口,將來人盡數吞噬。
沈東籬見這獠牙上有細細傷痕,便伸手探了探,發現了與剛剛如出一轍的劍意,想來出自同一人之手。不對,有差異,沈東籬再探,這劍意雖是一致,也是那般一往無前,運用靈氣的痕跡卻是不同。
再探另一邊的獠牙,也發現的如此的狀況,有些怪異。
莫非這幾人同修一種劍意?九幽也當真有趣,劍修的劍意難道如同功法一般也是一脈相承?這種可能存在,卻也有蹊蹺的地方。
就算是師兄弟之間同吃同住同心同德,對於劍意的領悟還是會有些許的差異。比如說若是師父的劍意乃是戰,然而對戰的理解千千萬,絲毫不差就是奇怪。
見老狗熊走了過去,沈東籬也收起心思,跟着老狗熊走入門中,這門內定然有答案。若是這幾個修士的劍意都是這樣的絕望,那麼這裏極有可能是他們的殞命之地。
這大門依附山體而鑿,走道依山勢而建,頭頂的山體有些潮濕,不時會滴下水來。山洞內有不少鐘乳石,有不少因為年代久遠已經成了石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