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消失了這麼久,遠在我們各自家族的人必然會派出人來尋找我們,你當真以為這裏的消息會徹底的消失不見不會被人知道?就算你們出去了,被我們的世家之人堵在外面詢問情況,到了那個時候,你也逃脫不了一個死字!」
「若是我們死在這裏,身為生還者的你們就算走出去了,也必然會被人抓走詢問消息,死亡之劫,你們也註定無法逃脫。將我們一併帶出去,這是你唯一的選擇,也是你必須的選擇!」
「哈哈哈!生死之間的事情不需要我們來多說,想來你也應該明白這一切,利弊之間,巧取之間。合該有所決斷,再者說,這位小哥也不像是那種懵懂無知的人,應該仔細想好這一切的。」
無論是直接威脅,還是巧語暗示,無論是低迷注視,還是直視無悔,都無法掩蓋這些人的眼眸里那恐懼的神色,這份目光里所表達的情緒是無法改變的,這份目光里隱含的內心深處的擔憂,也是無需置疑的。
他們...是在害怕。
收禍停下了他的腳步,沉默的臉上浮現出感興趣的笑容,雖然這些傢伙的出聲他是有所準備的,但是洛言會做出什麼樣的回答他也是很想知道的,在之前的戰鬥里那一刻的對視,在之前的戰鬥里那短暫的相見,從彼此對方的眼眸中讀懂的情緒,從彼此的內心窗戶里所看到的雙方的內心,他知道洛言是個什麼樣的人。
正因為知道,所以才覺得有趣。
有些人相處很久了都不知道彼此之間的內心到底在想什麼,陌生的宛如從未見面的人一樣;而有的人則是彼此見面第一眼,就能夠成為相當了解的朋友,亦或者是敵人,這是相性,也是在心底里產生了一種彼此是同類人的心情。
雖然很簡單,但是也很複雜。說不定在人的這一輩子裏也碰不到一個。
「我們走。」對於洛言而言,需要回頭多說些什麼呢?沒有那個必要,多說無益,汨羅已經做出了決定,自己所要做的就是堅守住這份選擇,不會去質疑也不會去產生疑惑。
「還有,對不起。」
「言和...我們...」
被言和攙扶着站起來,曉凰的臉上帶着不忍的神色,那些人看着自己的目光是何等的刺目,就好像是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死在這裏一樣,那眼神里的絕望,希冀,怨恨,所有能夠用言語形容的情感似乎都包含在這些人的眼睛裏。
曉凰無法接受,所以也逃避似的將眼神投注到了言和的身上。
「我盡力了,他也盡力了。」
言和何嘗不想將他們所有人都帶走,可是當目光看向了另一邊只留下背影的洛言,言和知曉那是不可能的,目前這種狀態已經是所能夠達到的極限了,已經不是想要苛求就能苛求下去,想要拼命就拼命的情況,對於自己,對於洛言,已然達到極限。
「我知道,可是正因為我知道,所以我才不忍心看他們的臉色,那種眼神,那種情感,我...言和,你說的是對的,也許這次我真的不該參與進來,否則的話也不會讓你也差點兒...」
姣好的臉上滿是愧疚的神色,是對於自己將言和拖下水差點兒釀成大禍的慚愧,也是對於自己不自量力的想要完成所謂百年任務的羞愧,曉凰很後悔,然而後悔是沒有用的。
事實已經發生,曉凰能夠做的就是將眼前的這一切承擔下來,作為...她為數不多的教訓,讓她能夠快速的成長起來。
因為悲傷與沉痛,往往更加能夠令人成熟起來,當然了,還有更大的可能,是把人變的扭曲了。
那些哭泣的聲音,怨恨的咒罵聲,還有威脅與求饒的聲音都在耳邊迴蕩着,猶如地獄裏最惡毒的詛咒,猶如纏繞在人身上的怨恨,一點一滴的將人拖向更加深沉的深淵之中。
如果說這就是人類的黑暗的話...洛言抬起頭,看着天空上那毫無星光點點可言的天空,這片黑暗,是不是在這之後更加的濃郁了一點兒呢?被新的怨恨充斥,被新的怨恨點滿。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那麼默許這件事情發生的自己,應該就是他們怨恨報復的對象了吧。
羅特斯喲,曾經你給我看過的深淵,是不是也如同我現在體會的這般,一點一滴的積累起來,成就的這份罪惡的深淵呢?
區別的不同在於,你只是默默的觀看着,嘲笑着。而我,則是親手將這深淵變得更加幽狂深邃的一份子。
「小子,如果不能狠一點,你在這個世界也不過就是如此罷了,自己小心一點。」
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就在洛言漸行漸遠即將離開的時候,收禍突然出聲說道,那出聲的話語也讓洛言停止下了腳步,略微側過腦袋看着只有背影的收禍:「順帶再和你說一句,無論這個世界再怎麼巨大,我也不可能一點都沒有聽說過汨羅的存在,你...應該懂得。」
「我不懂。」
低沉的嗓音淡淡的回覆了這句話之後,洛言轉過頭繼續朝遠方而去,與之並排的還是還有抱着小舞的汨羅,身後跟着他所挑選出來的人選也在朝遠方離去,他們倆個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對於背後的咒罵聲與怨恨的低語完全都是無動於衷。
洛言也許還不能無動於衷,但是汨羅,單看他臉上根本就無所謂的神色就知道,他是真的不會在意這些。
「忘了問你一個問題,你會這樣執着的衝過來救人,到底是因為不想讓這些人死在這裏,還是說...」
隱晦的將目光放在了位於隊伍後面的言和與曉凰的身上,這倆個人,一個是言家的繼承人,一個是自家樂正家的子弟,而這小子,是為了這其中的某一個人而來的嗎?
以他之前所做的事情而言,汨羅不相信這傢伙會是一個能夠熱愛生命的傢伙。
「救這一群人只是你的順帶,你的真正目標,從一開始的只有他們倆個?」
「能救就救,不能救就不救,我只是努力一下罷了,除了言和,我和其他人根本就不認識,而我為什麼要救,我也只是因為無法做出這個選擇,也只是因為我...不想去這樣做,所以才會陷入沉沉默。」
「那你之前那樣的舉動是因為什麼?直接帶着言和就這樣離開不是很好嗎?」
「因為我知道,我如果真的只是來帶他走的話,他是一定不會走的,他...他和我不同,和你也不同。」
閉上眼睛回想了一會兒,洛言這才繼續說道:「所以我只能這樣做,裝作是來拯救這一群人的,但其實...」
「隱藏的還真的很好呢~看來我之前以為你還很心軟什麼的,是我天真了。」
「接下來我們要去那兒,樂正汨羅?」
「接下來啊...當然是去這個世界最中心的那塊地方,我若是猜的不錯的話,那裏才是最後的決戰地點,我們先去那裏做好準備,埋伏好,等待其餘人的到來,你也想要出去吧,而不是死在這吧。那樣的話,最好還是聽我的命令來做。」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