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氣真是說變就變,剛剛還是大晴天突然就下起雨了。」我站在屋檐下,清涼的雨幕中,陽光依舊是明媚的。
「這叫太陽雨。」梅男子走出來抬頭瞅了瞅天空。
「啊?」我看着他。
「是狐狸家挑在晴天嫁女兒,又不想讓人類看見,於是下起了雨了。」梅男子伸出手,細細的雨絲就落在他手上。
「啊!」伴隨着一聲刺耳的尖叫,一個白色的東西「嘭」的一聲落在店門前的馬路上。
「那,那是什麼東西啊?」我驚恐的看着那個不明物,下着雨又看不清楚。
那個東西蹭的一下爬了起來,似是個人影,飛快的奔向了對門,「砰砰砰」使勁砸着狐狸家的大門,大門緊鎖着,狐狸今天肯定不在家。
「表哥啊,快開門!」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阿笙,今天不許管閒事啊。」梅男子微微側過臉說道,那雙桃花眼含着笑意:「這小丫頭可是個麻煩。」
什麼意思?我剛想問,梅男子就轉身進屋了。
「嗚嗚嗚」白衣大嬸坐在我特意安的長椅上安安穩穩的坐着嚎啕大哭,哭得我怪鬧心的。
剛要進屋袖子就被人扯住了,那個披着白色斗篷的年輕女孩睜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巴巴的望着我。
「姐姐,幫幫我吧。」說完,又朝屋子裏望了望,意思是要進去。
梅男子的話一般都沒有錯,他說這個女孩是個麻煩就一定不是普通人,那還讓不讓她進來啊。
我為難的看了眼梅男子,他假裝沒看見上樓了。
「姐姐,我就進去避一會兒雨,等雨停了,我就走了。」女孩帶着撒嬌的口吻不停的晃着我的胳膊,嘟着嘴可愛極了:「求求你了,姐姐。」
我心一軟:「那你進來吧,等雨停了再走吧。」
「姐姐!」她又喊我。
我回過頭:「怎麼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間房子和我表哥的房子一樣都設了結界,我只是個法力很弱的小狐妖,你不牽着我,我進不去。」
她指了指身後的狐狸家,原來她是狐狸的表妹啊,怪不得長得這麼的漂亮。
我走回去牽起她的手進了屋,然後關上了店門,登時溫暖了不少。
她輕快的脫掉披在外面的白色斗篷,裏面是一身明艷的大紅色禮服,袖口鑲着金線,華麗的長裙上繡着金色的鳳凰,配上那張明眸皓齒的臉,美麗極了。
可這不是新娘才穿的嗎?
她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大大咧咧的說道:「我是逃婚了偷跑出來的。」
「逃婚了!」我瞪大了眼睛,這姑娘心可真大,這麼大的事從她嘴裏說出來就像剛去了趟超市一樣漫不經心的。
「青籮!」一陣呼喊聲從街的盡頭傳來,我透過窗戶往外看,外面的雨一直在下,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了霧氣,一群人的身影出現在薄霧中,手裏提着的燈火幽幽的亮着。
那個女孩急忙拖着斗篷縮進櫃枱下面,手指豎在嘴邊輕輕噓了一聲。
「他們是來找你的嗎?」我問道。
女孩默默的點了點頭,縮在裏面便不再說話了。
「青籮!跟我回家吧!」一個男人站在霧中大聲呼喚着,正好在我的店前面,所以我清楚的看見了他眼裏極力忍住的淚水,似乎很是傷心。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名叫青蘿的女孩,又看看這個側臉英俊的男人,嘆了口氣。
「青蘿小姐!」身後甩着白色尾巴的僕人們也拼命的呼喊着,青蘿用手捂住了耳朵,眉頭緊皺着。
這樣的呼喚聲持續了很久,終於在傍晚的時候停止了,那場太陽雨也不下了。
「你不喜歡他嗎?」我蹲下去看着那個明媚動人的女孩。
青蘿忽閃着大眼睛:「我都沒怎麼跟他接觸過,而且很討厭這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所以就逃出來了。」
她神情黯然的說道:「我都還不清楚自己對他是什麼感覺,怎麼能嫁給他呢?」
外面的霧散了,暮色四合,天是陰沉沉的。
風鈴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那個銀髮少年就站在了我面前,帶着一陣雨後清新的風。
「阿笙,今天收到一目送來的吃的了嗎?」他笑容和煦的問道,像是微風拂面一般讓人舒心的笑容。
我忙不迭的點了點頭,一目每隔兩三天就要敲敲我的房間窗戶,然後就卸下一大包吃的,怎麼也吃不完的好吃的,我看着鏡子的自己簡直圓了一圈。
「表,表哥。」青蘿從櫃枱下鑽了出來,怯生生的喊着,看樣子有點怕狐狸。
「哦,表妹今天大婚還特意來通知表哥嗎?放心,賀禮早就送到了」狐狸笑着說道,明知故問的揶揄口氣。
青蘿垂着頭,不說話了。
狐狸收起了笑容,像個嚴肅的長輩:「姑母都快被你氣死了,我是來接你回去的。」
青蘿一下就慌了,急忙抬頭,乞求的看着狐狸:「表哥,我不想回去。」
狐狸眸色一沉,沒有應聲。
青蘿又來求我,那雙大眼睛裏溢滿了淚水:「姐姐,你幫我跟表哥說說,我都不知道我喜歡不喜歡他,怎麼嫁!」
我看着青蘿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梅男子從小就被長輩訂下了婚約,當初梅男子悔婚的時候,應該也是現在這種心情吧。於是開口說道:「既然她還沒想好,就先不要勉強她了,萬一青蘿真的不喜歡他,嫁過去也是傷心事啊。」
狐狸定定的看着我,眼底閃過一抹讓人看不懂情緒的深沉,我低下了頭,這種目光讓我有些不自在。半晌,他說道:
「你的夫婿南承是姑母從狐族裏千挑萬選出來的,和我們一直是交好的世家,對方人品正直,為人敦厚,是個婚配的好人選。等你想通了,就來找我吧。」
說完,就像一陣風一樣走了。
青蘿哭哭啼啼的抱着手裏的斗篷,我輕撫着她顫抖的肩膀,柔聲說道:「別哭了,今晚就跟我睡吧。」
「你不喜歡他嗎?」我蹲下去看着那個明媚動人的女孩。
青蘿忽閃着大眼睛:「我都沒怎麼跟他接觸過,而且很討厭這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所以就逃出來了。」
她神情黯然的說道:「我都還不清楚自己對他是什麼感覺,怎麼能嫁給他呢?」
外面的霧散了,暮色四合,天是陰沉沉的。
風鈴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那個銀髮少年就站在了我面前,帶着一陣雨後清新的風。
「阿笙,今天收到一目送來的吃的了嗎?」他笑容和煦的問道,像是微風拂面一般讓人舒心的笑容。
我忙不迭的點了點頭,一目每隔兩三天就要敲敲我的房間窗戶,然後就卸下一大包吃的,怎麼也吃不完的好吃的,我看着鏡子的自己簡直圓了一圈。
「表,表哥。」青蘿從櫃枱下鑽了出來,怯生生的喊着,看樣子有點怕狐狸。
「哦,表妹今天大婚還特意來通知表哥嗎?放心,賀禮早就送到了」狐狸笑着說道,明知故問的揶揄口氣。
青蘿垂着頭,不說話了。
狐狸收起了笑容,像個嚴肅的長輩:「姑母都快被你氣死了,我是來接你回去的。」
青蘿一下就慌了,急忙抬頭,乞求的看着狐狸:「表哥,我不想回去。」
狐狸眸色一沉,沒有應聲。
青蘿又來求我,那雙大眼睛裏溢滿了淚水:「姐姐,你幫我跟表哥說說,我都不知道我喜歡不喜歡他,怎麼嫁!」
我看着青蘿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梅男子從小就被長輩訂下了婚約,當初梅男子悔婚的時候,應該也是現在這種心情吧。於是開口說道:「既然她還沒想好,就先不要勉強她了,萬一青蘿真的不喜歡他,嫁過去也是傷心事啊。」
狐狸定定的看着我,眼底閃過一抹讓人看不懂情緒的深沉,我低下了頭,這種目光讓我有些不自在。半晌,他說道:
「你的夫婿南承是姑母從狐族裏千挑萬選出來的,和我們一直是交好的世家,對方人品正直,為人敦厚,是個婚配的好人選。等你想通了,就來找我吧。」
說完,就像一陣風一樣走了。
青蘿哭哭啼啼的抱着手裏的斗篷,我輕撫着她顫抖的肩膀,柔聲說道:「別哭了,今晚就跟我睡吧。」
我抱着一床被子上樓,在樓梯的拐角處,遇見了正下樓的梅男子,他嘆了一口氣,一臉早料到的表情。
夜裏,青蘿推醒了我。
淡淡的月光灑下來,給整個房間鍍上了一層靜謐的淺藍色。
青蘿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着神采:「姐姐,人間的男子是什麼樣的?都像梅男子那樣漂亮嗎?」
「恩…能長成你表哥和梅男子那樣的都是少數,大部分都是普普通通的模樣,過着普普通通的生活,結婚或者離婚、然後就匆匆老去,不過數十載光陰。」
「離婚?什麼叫離婚?」青蘿好奇的問道。
「就是結為夫妻的人不再相愛了以這種形式分開。」
青蘿感嘆道:「啊?我們狐族一旦結為夫妻就意味着永生永世都要在一起,不可以背叛對方,也不可以拋棄對方,根本沒有離婚這一說。」
人的一生其實很短暫,不過數十載,有的人今天說着一心一意,也許明天就移情別戀了;有的人上動情的說着生生世世不分離,也許沒過幾年就厭倦了對方……
即使人的生命是短暫的,卻也是瞬息萬變的,尤其是在愛情世界裏,下一秒誰也不能確定是會繼續愛着,還是會愛上別的人。所以人類世界裏有離婚這一說,為枯萎的愛情留的退路。
妖精的生命是數百年甚至久至千年,那麼漫長的時光卻能保證永不分離,即使無關愛情,也會信守諾言的遵守這份海枯石爛的約定。
我出神的想着,我想每個女孩都和我一樣是渴望着這樣純粹的永不枯萎的愛情。
「姐姐,你能帶我去見識一下人間嗎?」青蘿又說道,那雙明亮得燦若星辰的眼睛裏充滿了期待。
我笑着答應了。
夜深了,終於都沉沉的睡着了。
「青蘿,該起床了。」
我推開房間門,就看見一個人靜默的站在床前,眉眼溫柔的看着酣睡着的青蘿。
「你是南承嗎?」昨天那雙隱忍着淚水的眼睛我記得很清楚。
他點了點頭,走到門口,又看了一眼酣甜陷入夢鄉的青蘿,輕輕合上了門,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生怕吵醒了她。
我沏了一壺茶,他凝視着茶杯里飄着清香的碧水,久久不發一語,看得出來,他真的很喜歡青蘿。
「其實並不是像青蘿說的那樣,我們在很久以前是見過的。」南承一提起青蘿,眼睛溫柔得都可以滴出水來。
「那年冬天,我們生活的地方下了一場罕見的大雪。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我遇見了一個精靈般的女孩子,她笑起來很美,讓我不由自主也跟着快樂起來。」說着,南承笑了,應該是段很美好的回憶吧。
他接着說道:「我鼓足勇氣走了過去,卻因為太緊張了,竟然跌了一跤,整個人趴在雪地里,我抬起頭,青蘿就笑得更開心了,她走過來幫我拍掉了頭上的雪,從她笑着站在我眼前的那一秒起,我就知道她是我心愛的人。」
「後來,她送給我了一個銀質的小梳子,以此為長大後尋找到對方的信物,可是我還記得她兒時的模樣,她卻好像已經忘記我了。」
說完南承又陷入沉默中,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茶,來掩飾自己的悲傷。
「阿笙姐姐,你在哪兒?」青蘿的聲音從樓上傳來。
等她走下來的時候,南承已經消失了。
我看着街的拐角處那個有些落寞的背影,悄悄嘆了口氣。
「阿笙姐姐,我們去哪兒玩啊?」青蘿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好像從來都沒有過煩惱似的,天大的事睡一覺也就忘記了,真羨慕她這種沒心沒肺的快樂啊。
熱鬧的夜市,熙熙攘攘的人群,青蘿一手拉着我,一手挽着狐狸的胳膊,蹦蹦跳跳着東瞧西望。
「表哥,那是什麼?」
狐狸的眼剛望過去,青蘿就已經跑到另一邊指着糖葫蘆說:「表哥,我要這個,那個也要!」
後來就變成我和青蘿在前面走着,狐狸一個人在後面提着大包小包的跟着,即使是這樣也絲毫不影響他渾身上下散發的美感,尤其是那一頭好看的銀髮,走在人群里回頭率高極了。
等我再回頭的時候,一個齜牙咧嘴的小矮個兒抗着大包小包,一看就是一目變的,狐狸瀟灑的雙手插着兜,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周圍盯着他看的女人們臉紅了。
前面一對兒情侶,男生背着女生慢慢的走着,女孩甜甜的笑臉上寫滿了幸福。
「表哥,你也背我吧!」青蘿羨慕的看着他們。
狐狸搖着頭笑了笑,看着可愛的青蘿說:「這是戀人之間才做的事,等青蘿遇到喜歡的人,就讓他背你吧。」
青蘿紅着臉小聲的說道:「我也有喜歡的人啊,只是不知道他現在哪兒。」
我好奇的湊過去:「青蘿喜歡的人是誰啊?」
回頭一瞥,看見南承悄無聲息的跟在青蘿後面,狐狸朝我使了個眼色,讓我別做聲。
「那我說了你們不許笑我!」青蘿酡紅着一張臉,一雙大眼睛水亮亮的。
看我很認真的點了點頭之後,青蘿羞澀的說道:「下雪的時候,我遇見了一個很有趣的男孩,他摔倒在雪地里,還衝我傻笑。」
身後沉默的南承臉上露出一絲欣喜,眉眼間都是笑意。
「然後你就送了一把銀梳子給他,約定長大了要去尋找對方。」南承拿出那把小梳子伸到了青蘿眼前。
青蘿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他。
狐狸那雙鳳眼含着笑意望着他們倆,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
「青籮,你現在可以讓你喜歡的人背你了。」狐狸說道。
青籮紅着臉瞧瞧狐狸,瞧瞧我,又瞧瞧南承,低着頭看着那把精緻小巧的梳子:「原來就是你呀。」
「南承少爺,快背啊!」小個子一目機靈的推了一下被驚喜沖昏頭腦的南承。
南承靦腆的走過去,可能是太緊張了,又摔了一跤,和上次一樣,只是這回青籮沒有哈哈大笑,而是扶起了他,惦着腳在他的臉上印上一個輕輕的吻。
「緣分這東西真是奇妙啊,命中注定的人兜兜轉轉還是會遇到。」我感嘆的看着南承背起青籮幸福的背影。
狐狸一隻手搭在我的肩上,笑道:「是啊,總會遇到的。」
說完,他凝視着我,如水的眼眸里我看見了自己傻傻的臉龐,橙黃色的路燈下,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我好像忘了呼吸。
「怎,怎麼了?」我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自在的說道。
狐狸淺笑着,露出兩個好看的酒窩:「我在看你的臉好像變圓了,像今晚的月亮一樣圓圓的。」
我心想誰叫你天天送那麼多好吃的來,不胖才怪!
晴空萬里,天上飄着細細的雨絲。
隱隱的一團薄霧中,盛大浩蕩的迎親隊伍出現在街上,一盞盞幽幽的藍色燈火。
英俊的南承來接他的新娘了。
青籮穿着那身大紅色的華貴禮服,阿彪那一雙巧手給她盤了一個很漂亮的髮髻,明眸似水的看着南承,這一次出嫁的青籮把幸福全寫在了明媚的臉上。
南承牽過青籮的手,鄭重的向我和狐狸道別:「我們會好好生活下去的,等到有孩子的時候我們會帶着他一起來看你們的!」
我看着他們漸漸消失在薄霧中的背影,在心中祝福道,幸福的在一起吧,在漫長的時光里彼此依靠陪伴,永遠都不分離。
妖怪的婚禮意味着一旦開始就永遠不會結束的承諾,而且是永遠不會失信的承諾。
「今天又是太陽雨啊!」梅男子仰起頭望着晴朗的天空說道。
我笑着點點頭:「是呀,狐狸家在嫁女兒啊!」